沐奕軒蹙了下眉頭,林太尉怎麼突然幫着夏洛侯說話了,他們兩個不是一向不怎麼走動的嘛?平日裡也沒見着多親近啊。
夏洛侯感激的看了林太尉一眼,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林太尉還會站出來爲自己說話,心下寬慰不少,對着林太尉以往的印象也好上不少着,想着日後一定要多走動着個。
“既然林愛卿爲你求情了,傳旨下去,夏洛侯識人不清,用人不明,罰俸三年,以儆效尤!”老皇帝沉怒道。
“多謝皇上開恩。”夏洛侯斂了一把薄汗,暗自慶幸。
沐奕軒咬了咬牙,罰俸三年對於夏洛侯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老皇帝這分明是雷聲大,雨點小。
老皇帝也自然有自己的算盤,夏洛侯根基深沉,這次犯了大錯,若是在這個關頭嚴懲於他,勢必造成朝政動盪,他只能先安撫下來。
“如今青州、明州淪陷,叛軍宋凜兩天得了青州,必定情緒高漲,士氣大增,如今江南水患還迫在眉睫,衆位大臣,有何妙計可解現在江南局勢的燃眉之急?”老皇帝板下老臉,負手而立,不怒自威。
羣臣惶恐不已,一個個的想着辦法,遭逢大難之後的夏洛侯眼珠子一轉,頓生了鬼主意着:“皇上,微臣有計,既然宣王已經請旨要發兵明州,不若早日讓宣王動身的早,連夜趕路,趁着叛軍佔據青州局勢未穩,殺叛軍宋凜一個措手不及;再者,宣王是大陸朝的戰神,那些叛軍聽聞宣王前來平叛,必然驚的魂飛魄散,士氣暴跌,必然來不及防守,這樣一來,定然會迅速的退守明州,如此一來,青州收復,指日可待!”
沐奕軒聽完,整個眉頭都高高蹙了起來,連夜趕路的確可以殺叛軍一個措手不及,可是兵法有云,不宜遠遁,帶兵連夜趕路也會導致士兵疲憊不堪,就算是快速的趕到了青州,那兵將必然也已經疲憊不堪,如何還能打殺叛軍?這個夏洛侯分明是在害夜懷!可惡,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得逞着,正要出列諫言。
“嗯,夏愛卿的計謀不錯。”老皇帝沉吟着點頭,眼睛眯了眯着,似有意無意的看向沐奕軒,“來人啊,將朕的天子劍送去宣王府,傳朕旨意,令宣王即刻出兵征討青州叛軍,不得有誤!”
“是!”立刻有太監連忙送旨出去了着。
“今日就到這裡吧,天壇祭祀繼續!”老皇帝也不再繼續,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往天壇,話落,羣臣們紛紛跪地,一個個的跟隨着老皇帝出了中宮,往天壇的方向行去。
宣王府內,高冉冉剛回到自己住的房間還沒有多久,就聽着老皇帝傳來了聖旨,夜懷領了天子劍,說是立刻出兵着,不時就穿上了戎裝,高冉冉皺了皺眉頭,感嘆一聲:“這老皇帝當皇帝可真是舒坦,想讓誰去就讓誰去,連夜趕路,京城與青州相隔千里,老皇帝這算盤可打的真是響亮!”
夜懷淡淡笑了笑,看了她憤憤不平的小臉一眼,見她纖細的腰肢又瘦了幾分,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之色。
高冉冉窈窕的身姿湊到了夜懷的跟前:“老皇帝這次看來是要對你動手了,那叛軍宋凜看起來還真有兩下子,青州城一夜之前就被他破了,兩日就佔領了整個青州,你可知道這個叛軍領頭的宋凜到底是何方神聖?怎地如此快速?”
“宋凜之前做過青州刺史,若不是因爲夏洛侯舉薦了徐耀,宋凜現在還應該是青州的刺史,宋凜是青州的寒門士子,原本是個秀才,後來好不容易考上了功名,又慢慢做到了青州刺史的位置,本王見過他,是個不錯的人才,被徐耀擠走之後他就被派往了明州,迫於無奈最後做了明州刺史許海的幕僚,青州雖然貧瘠,但是比明州相對來說要好一些,後來江南水災爆發,百姓已經民不聊生,宋凜見不得百姓受苦,於是開倉放糧,遭到了許海的毒打,後來許海變本加厲,不但不救扶百姓,反而越發苛刻起來,宋凜這才投筆從戎,殺了明州刺史奪權,後來青州刺史徐耀在水災到來之際,下令關閉了城門,不讓逃難的百姓進入城中,屍孚遍野,宋凜這個時候佔領青州,並非偶然。”夜懷款款而道,彷彿對明州的這場叛亂了如指掌。
高冉冉一點也不意外夜懷會知曉這麼多,她扯了扯嘴角,似乎也對這種民生載道的做法表示有些憤慨,不禁道:“許海死有餘辜,徐耀也不是什麼好人,搜刮民脂民膏獻給夏洛侯這些在朝廷尸位素餐的人,不過宋凜不該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去做這些,如今老皇帝估計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宋凜是個人物,夜懷,你打算真的要派兵鎮壓這場由百姓組織起來的叛亂?”
夜懷沒有直接回答,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次的叛亂分爲兩股,一股是流寇,一股是由宋凜組織的百姓叛亂,宋凜攻陷青州,除了他本身對青州的地形熟悉之外,還有人在暗中助他,所以這趟去青州,就算本王不想放過他,也會有人保下他的。”
“是那個你們之前提到的雲世子?”高冉冉眯了眯眼睛。
“雲鏡。”夜懷沉吟片刻,恍惚想起了那個他們三個之中最是陽光多話的少年,這麼多年,他與他也似乎很久沒有見面了,“雲鏡從小心思透徹,如今一切都變了,他也不再是曾經那個心思澄明的少年了。”
高冉冉也自動向老皇帝請了旨,一同陪着夜懷去往明州,來不及與二哥和大哥告別,便去了書信一封。
老皇帝當即準了高冉冉的請求,於是高冉冉動身陪着夜懷走到了城門郊外,前往明州。
傍晚時分,大軍才浩浩蕩蕩的走到了福緣寺的大道旁,在裡面準備留宿癡纏着普陀大師的蘇淺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眉眼,聽着屋外那浩浩蕩蕩的腳步聲,很不耐煩的飛了出來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着。
一出來就看到了與夜懷並肩而行的高冉冉,此時的高冉冉依舊是一襲淺藍色的長裙,樣式簡單,素雅卻依舊高貴,那身淺藍的長裙非但沒有將她的身子襯托的嬌小,反而讓她有了幾分少見的英氣。
“蘇淺,你來的正好,隨我們一起去青州吧?那裡可是有不少好玩的事情呢!”高冉冉望着蘇淺,眼睛一亮。
蘇淺坐在福緣寺廟頂的屋檐上想了片刻,擡頭看向與高冉冉並肩騎行的夜懷一眼,點了點頭:“好,給我準備一匹馬!”
夜懷擡了擡眉眼,立刻有人從後面牽來了一匹千里馬,蘇淺也不扭捏,分身而下,迅速的跨坐在馬背之上,眉眼笑的燦爛。
“冷寂呢?”高冉冉見半天沒有看到那個妖孽,忍不住出聲詢問。
蘇淺撇了撇嘴:“那個妖孽想讓普陀大師給他算算姻緣,可是普陀大師壓根不鳥他。於是他就仗着自己的臉好看,硬是想要普陀大師給他算卦。”說到這裡,蘇淺翻了個白眼,“哪知道他打破了寺門見到了普陀大師,普陀大師也壓根沒有鳥他一下,連眼皮也不擡的,嘖嘖,那叫一個仙風道骨,一點也不近男色!之前我還以爲會是個老神棍呢,想不到這個普陀大師還有幾下子,冷大美人一向自負貌美,如今有個人連眼皮擡擡也不帶瞅他的,他怎麼可能受的了,於是就上前對一個出家人動起手來,非逼着人家普陀大師給他算卦,這不,在普陀大師手下走了十招不到,就被普陀大師給打了出去,如今傷筋動骨,躺在寺院的牀上呢,要我說啊,普陀老神棍也真是心善,在佛門親近之地動手,普陀大師他沒有將他給扔出去,真是便宜他了!”
高冉冉扶了扶額頭,怎麼什麼話從蘇淺的口裡說出來就都會變味道了呢,她無奈的撐了撐額頭:“他如今在寺廟的哪間屋子躺着?”
蘇淺努了努嘴:“這大門拐進去,左起第二間房子,左邊第二個房間就是。你問這個幹嘛?”
高冉冉沒有回他,對着旁邊的一個侍衛吩咐着道:“你方纔聽到了吧,按照這個姑娘的說法,去將那人給擡過來一起上道。”侍衛立刻下手去辦了着。
蘇淺對着高冉冉豎了豎大拇指:“還是你牛,這種辦法都能想的出來,我猜他出來一定會恨死你了!果然夠無情的!”
高冉冉抿脣一笑,笑而不語,那邊大門冷寂被四個侍衛擡着出來了着,邊擡着邊還不住的嚎叫着:“蘇淺,你又想幹什麼!”
“你之前對他做了什麼?”高冉冉聽完轉身看向想要趁機開溜的蘇淺,揚了揚眉,“讓他對你這麼苦大仇深的?”
蘇淺耷拉下一張小臉:“沒做什麼,扒了一下他的衣服而已,他就叫的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引得寺院的和尚都來了,我算是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