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北海前所未有的熱鬧。
數不盡的仙光在海域上空來回橫掃,那是一名名修行者和法寶身上散發出的光毫。
不論日夜,這裡皆被照得一片通透。
甚至遠在萬里之外,都能清晰看到那不斷閃爍的光華映照着天空。
不少修行者還以爲這裡出現了什麼異寶。
來了這裡後,才發現並非他們想象的那般,但他們也未離去,不少人都站在海岸處遙遙觀望。
……
王秀並不知道,外界爲了找尋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他沉浸在對燭龍本源的煉化與感悟之中。
進入一種忘我狀態。
似燭龍這般生來便品階極高的生靈,往往蘊含着與天地相合的本源之道。
那是最純真,最質樸的道理。
卻需要極高的悟性,才能悟透,才能想明白。
他彷彿看到鴻蒙初開。
見證開天闢地。
彷彿看到混沌中衍化生機,看到時光長河中第一滴水的出現。
他彷彿經歷一場夢境。
呼風喚雨。
遨遊九天。
一瞬萬里。
睡在夢裡,醒在夢境。
那種滋味令人沉醉。
王秀一直以爲,他並不是類似道癡一般的人。
但現在他醒悟。
爲什麼古往今來那麼多的求道者,前赴後繼,只爲求得一個真諦。
那種瞭解世界本真。
瞭解入眼所及一切的掌控感。
的確令人癡迷。
……
三年。
一晃而過。
北海之上那些仙光依舊在。
卻不似剛開始那樣,生機勃勃,充滿了幹勁和動力。
許多修行者的臉上都帶着麻木。
三年時間,晝夜不停地做一件事,而且沒有絲毫進展。
看不到希望會令人絕望。
哪怕道心再堅定也會忍不住動搖。
“放棄吧!”
一位蜀山仙門的地仙老祖來到洛冰蘭面前,嘆息道:“沒希望了!”
洛冰蘭美麗依舊,只是雙眼間的寒冷比當年更甚,說道:“他還活着!”
她的手裡有一道灰撲撲的玉牌。
在陽光下閃爍着微弱的光毫,許久才閃爍一下,就像將死之人的心跳!
蜀山仙門的地仙老祖說道:“魂牌氣息如此微弱,他若不是命在旦夕,便是身處一方絕境,隔絕了天地,即便以我等的手段都無法抵達,又或者兩者皆有之!”
不論是哪種可能。
既然他們找了三年都沒找到,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用過了。
那就證明。
他們已經做不了任何事情。
再繼續下去,也是白費功夫,於事無補。
越來越多的仙門強者匯聚在這裡,望向洛冰蘭和雪祖,欲言又止。
顯然都是相同的來意。
洛冰蘭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雪祖微微嘆息,轉過頭望向各宗之人,平靜道:“諸位已然盡力,這份情,我三清會記住。”
衆人忙道:“仙子客氣,貴宗聖子於我等各宗皆有恩情,這些本是分內之事,只怪我等手段有限,愛莫能助……”
雪祖不再說什麼,擡手送客。
衆人搖頭嘆息,紛紛離去。
“可惜啊,那樣一位無敵之姿的天驕,就這樣沒了。”
“他若一直成長下去,將來的成就難以估量啊!”
“三清仙門也是命運多舛,好不容易熬出頭,又遭逢此難。”
“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古往今來,多少天驕豪傑,能成長起來的纔是真正的強者。”
“唉,小聲些,走走走!”
“……”
人們議論紛紛,皆止不住嘆息和遺憾。
見證了一顆璀璨的星辰在面前隕落。
……
各宗離開,彷彿吹響了一首落幕之曲。
這片海域更加荒蕪。
人潮漸漸散去。
唯有那些與王秀關係很好的年輕一輩還固執地留在這裡。
太陽東昇西落。
轉眼又是數年。
荒島之上。
幾個年輕人望着這片已經無比熟悉的海域,沉默不言,任由海風拂動他們的髮絲。
韓意說道:“我也要離開了。”
數年過去,他比之從前少了幾分桀驁,多了些沉穩。
沒人勸他,也沒人質問。
他們待在這裡已經太久太久。
肩上的壓力都很大。
不論誰離開都很正常。
只是。
氛圍依舊還是比較沉默。
孟然拱手道:“韓兄慢走!”
韓意掃了一圈人羣,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化作一縷嘆息。
他轉身,在島上逛了一圈,找到洛冰蘭、雪祖等人,拿出一件信物,說了一番如敖滄海走前一樣的話。
洛冰蘭道:“我等下界之人,豈能與你們上界的大勢力攀關係?受不起!”
這番語調,讓韓意麪色尷尬,無所適從。
好在雪祖還在,從容接過,說了幾番還算客氣的場面話。
才讓場面沒那麼難看。
……
又數年。
趙青魚也走了。
玄天宗方面催得很急。
她已經在蒼元界待了十餘年,十幾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耗不起了。
宗門方面已經下了最後通牒。
聽說是最疼愛她的那位老宗主的意思。
“我覺得,我們一直搞錯了一件事!”
趙青魚站在那塊巨大的礁石上,迎着夕陽,面色紅如火,愈發嬌豔和絕美。
海風微動。
青裙獵獵作響。
愈發勾勒出她那起伏玲瓏的身段,令人沉醉。
她撩了撩耳畔的髮絲,紅脣微動:“一直以來我們的搜尋,都是建立在王秀重傷或者身死的情況下!可如果……他沒有受傷,也沒有出事呢?他只是找不到歸來的路……”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在安慰衆人。
可仔細一想,的確很有道理。
讓許多心情壓抑的三清弟子感覺舒服了些,李玄奇等人心中一動,像是打開了新的思路。
……
“她說的對!王秀那樣的人,只要還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我們在這裡尋找沒有意義,他可能只是到了更遠的地方!”
李玄奇望着趙青魚離去的背影,忽然這般說道。
姬紫電望向她,說道:“你的意思是?”
李玄奇說道:“天地廣闊,有些地方我們無法找到,只是因爲我們現在還弱!”
沒多久。
她也走了,回到蜀山仙門,對外宣佈閉關。
緊接着。
張漁歌、諸葛長生、張忠等年輕一輩也相繼離去。
又三年。
三清仙門的諸多強者也相繼撤離北海。
就連一向最堅持的洛冰蘭,也忽然主動提出,放棄繼續尋找。
隨後果斷離開。
只是她卻沒有與雪祖等人一同離去,而是朝着一個另外的方向。
……
這片海域再度變得冷冷清清。
圍觀的人也不見了。
島上只剩下三個人。
孟然,玉小龍還有他的扈從。
這一日。
孟然拿着一封信,找到了玉小龍。
見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胡茬子,不禁愣住。
玉小龍的鬍子已經十幾年沒打理過,在島上這些日子,越來越顯得不修邊幅,沒了紈絝少爺的模樣。
今天卻忽然整理起來。
孟然微微一怔,說道:“玉兄,你也要離開了?”
玉小龍嘆息:“人都走光了,我還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這裡不比九天!”
若在九天,他一聲令下,無數人聽他的話,實在不行就用錢砸,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總有能使勁的地方。
可現在,各大仙門的強者都已經撤了,選擇放棄。
他繼續逗留,做不了任何事情。
他說着,忽然瞥了眼孟然手裡的書信;“又想讓我幫忙捎東西?拿來吧!”
孟然尷尬一笑:“既然玉兄也要走,那這一趟伱我同行便是。”
玉小龍撇嘴:“行了,別繃着了,知道你壓力比我大多了!夫子不催你,但你那些師姐、師兄、還有你的親妹妹,哪個不急?這些年傳訊都沒斷過吧?給我吧。”
他一把拿過孟然手裡的信,塞進了空間戒指裡。
孟然先是一驚,隨後苦笑道:“玉家的玉蒲扇,果然名不虛傳!既然如此,那就拜託玉兄了!”
玉小龍沒有說話,隨意地揮了揮手。
終於。
這島上只有他和他的扈從了。
海風微鹹。
玉小龍站上了那塊巨大的礁石,環顧四周,無聲嘆息。
在這裡停留了將近十五年。
這在他的人生中佔據了極大的一部分。
除了玉家。
也就在這裡待的時間最長了。
“公子,我們該走了!”
耳旁,傳來老僕的催促聲。
玉小龍望着波濤洶涌的海面,呢喃道:“兄弟,知道你沒死!但咱倆啥時候能再見下一面呢?我玉小龍曾經發過誓,這輩子從來不欠別人東西,你可別害我破了誓言啊。”
……
終於。
這裡陷入徹徹底底的安靜,再無一人。
荒島上的野木橫生。
海面漂浮的冰川融了又凝。
一場場春雨。
一場場冬雪。
這片冰冷的海域見不到萬物復甦,卻也能察覺到生死輪迴,時間在一切細微之中流淌。
春去秋來,冬去春至。
往復輪迴。
轉眼,便是數十載。
距離那年龍皇島出世,已是整整一甲子過去了。
時值仲夏。
海面上風波不顯。
一艘大船上,人影衆多。
男男女女皆有,面目年輕,氣質不凡,一看就是出自顯赫世家和宗門,男的英俊,女的年輕靚麗。
他們站在甲板上,看着北海的風光。
耳旁不時響起介紹聲。
“諸位,這裡,就是六十年前那龍皇島出現的位置了!”一位身着尋常衣裙的女子站在人羣之前,滿面燦爛地向衆人介紹:“據說當年龍皇島出世之日,是驚天地泣鬼神,江河倒流,日月移位,有神靈之影顯現,壯觀無比啊!”
有人好奇地問道:“龍皇島?就是傳說中那座吃人的島嶼嗎??”
女子點頭道:“正是。當初,龍皇島出世,不止是驚動了我蒼元界的各大仙門,仙宗……就連那高高在上的九天界,也派出了大量的天之驕子,想要闖入其中,尋找機緣寶物。”
“只可惜,進去的人,幾乎就沒再出來。”
“只有寥寥幾個幸運兒。”
聽到這話。
船上那些年輕人紛紛都靠近了桅杆,睜大眼睛看着四周的風景,似乎想從那蔚藍的海水和一望無際的天空中看到一些什麼。
忽然,一位眼睛十分明亮的少女俏生生開口道:“我聽說,那些從龍皇島裡活着回來的,都是被當年的三清聖子救下來的,對麼?”
女子微微一怔,隨即笑着點頭:“是有這回事!太蒼仙門的張忠真人和柳仙子,正是當初被三清聖子救下來的人之一!”
人羣中響起譁然聲。
“張忠真人?那是修行界這些年極其出彩的人物啊,現在已經是太蒼仙門七大長老之一了!”
“還有柳仙子,當得上是絕代女仙,追求者無數,聽說不少仙門的長老皆爲她癡狂呢!”
“不止是他們,還有離仙人、曉月劍尊等等,當初與他們一起被救出來的人很多,如今基本都成了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衆人瘋狂議論,很多名字他們都如雷貫耳,這些年在修行界十分響亮。
十分具備傳奇色彩。
議論這些事,本也是少年人的天性。
“你們說,要是三清聖子還在,該是怎樣的情況啊??”
忽然,一位少年雙眼發光,出聲問道。
“那還用講?當年的三清聖子便是貨真價實的蒼元界第一天驕,各路聖子聖女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甘拜下風。還曾直接影響了東海一戰的戰果,這是拯救了整個人族的英雄,蒼元界往前倒個幾萬年,都沒有這樣出彩的人物了。”
最先開口的那名少女言之鑿鑿,眼中精芒四射,俏臉紅撲撲的,似乎談起這個話題便興奮。
“他若還在,如今恐怕已經成長到我等想都不敢想的地步了。”
“也許境界修爲能追上我們掌教真人了吧。”
“我覺得不止。”
衆人皆在議論,對於三清聖子的故事他們耳熟能詳,從小就聽。
聞言。
旁邊,一位氣質陰翳的少年低着頭,把玩着手裡的事物,頭也不擡地說道:“越說越誇張,你們都被你們的師長給糊弄了!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就是喜歡誇大事實,顯得自己年輕時候見了多少世面似的!要我看,三清聖子無非就是運氣好,生在了一個羣星黯淡的時代,只有他自己獨美,就造就了他的傳說。若他生在現在,恐怕連出頭都難。”
此話一出,那名少女瞬間不悅,嗔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少年瞥了她一眼,又低下頭道:“你們女的,就是喜歡感情用事,不夠理性。我實話實說而已,不然你們想想,三清聖子那個時代,除了他之外,你們還記得什麼了不得的天驕嗎?再看現在,各大仙門豪傑輩出,大世已至,近些年涌現的天之驕子多如牛毛,數都數不完……”
名爲三月的少女雙手叉腰,一本正經道:“第一,你說那個時代只有三清聖子一人出名,有沒有可能是他風采太盛,壓住了其他所有天驕的光芒,讓所有的天驕都黯然失色?”
“第二,你說現在天驕輩出,大世已至!你爲什麼不想想那些天驕是哪裡來的,若非三清聖子東海一戰,不惜消耗壽元,召喚十萬英靈迴歸,輪迴轉世,哪裡來的這黃金大世?”
“第三,你家師尊古意真人,也是當年被三清聖子救下的人之一,他老人家難道沒跟你說過要感恩?”
少年被這番話語懟得完全說不出話來,面色通紅,支支吾吾:“我……”
“第四!”
三月指了指少年手中的事物,說道:“你天天抱在手裡玩的鬥魂機,當初也是三清聖子所獨創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少年徹底啞口無言了!
憋了半天,扭頭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
少年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光。
他瞳孔一縮,彷彿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物,指着遠處大喊道:“看……看看看……”
他激動至極,語無倫次了。
衆人皺眉扭頭,正要質問少年又怎麼了。
忽然也看到了那一幕場景,瞬間呆滯。
那道光亮從高處落下。
彷彿是陽光中的一份,卻又與陽光完全不同,帶着難以言喻的魔力,令人下意識便要頂禮膜拜,彷彿凡人遇見了神明。
光芒落在海面上。
海水消融。
方圓數千裡的海域無比通透。
就像神明的領域。
無盡光芒之中,閃爍着奇異光彩的漩渦緩緩展開,宛如門戶。
一道身影自門戶之中走出。
一身白衣。
袖間散逸着仙光。
猶如謫仙下界。
將所有人都看癡了!
一衆少女更是目瞪口呆,喃喃道:“世上居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
海面上一片寂靜。
光芒與風相融。
那人踏波而至,轉瞬千里,來到了船上。
距離近了。
他們更加清晰地看到這男子的容顏,皮膚如玉一般完美無暇,劍眉星目,嘴角帶着一抹令人溫暖的笑意,比天穹中的暖陽更明媚。
“你們好。”
他望向衆人,笑着打招呼。
“前……前輩好。”
最終,那個帶隊的女子最先反應過來,她感應到眼前這位男子的氣息深不可測,連忙迴應。
男子笑道:“可否告知一下,今夕是何年?”
女子愣了愣,隨即脫口而出:“新蒼元歷9469年!”
男子聽到答案,眉頭微蹙:“過去這麼久了麼?看來燭龍空間中的時間亂流影響的確很大啊!”
女子不解道;“前輩,你說什麼?”
男子擺擺手,笑道:“沒事了,多謝!”
說完。
他轉身踏出一步,一陣風過,他瞬間消失在所有人視野之中。
瞬間,衆人皆瞳孔一縮。
果然。
這是聖人手段。
北海常年荒蕪,渺無人煙,除了習性迥異的海妖一族,鮮有生靈在此常駐,居然有聖人強者在此潛修,也是怪事。
“你們別說,這位前輩真是生得好看啊!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連我們的孩子叫什麼都想好了。”
“噗~花癡啊你。”
“還說我呢,你剛剛眼睛都看直了!咯咯咯~”
“我這算什麼,你們看三月,現在還捨不得收回眼珠子呢?”
一位女子說笑着,撞了撞少女三月的肩膀,揶揄道:“還看,都走遠了~”
三月搖搖頭,撩了撩頭髮,說道:“我總覺得,他看着有些眼熟!”
聞言,身旁衆女子紛紛嬌笑:“這話,你對我們說沒用吧?剛剛人在的時候怎麼不說,說不定還能邂逅一段情緣?”
三月面色微紅,認真道:“我說認真的,總覺得那張臉在哪裡看到過,很熟悉……”
此話一出。
又一個女子也說道:“這樣說的話,我也有這種感覺,還以爲是錯覺呢?”
頓時不少年輕人開口,言稱有同樣的熟悉感。
噗通!
便是在這時,最初那名桀驁不馴的少年直接癱坐在了地上,望着那男子離開的方向,又哭又笑:“當然眼熟了!那是三清聖子啊!”
一本書自他的懷裡掉了下來。
正是一本《三清聖子傳奇》,海風翻動書頁,恰好停留在一張畫像上。
與剛剛的男子有幾分形似。
可這圖畫,卻遠遠沒能畫出其神韻所在。
難怪衆人一時會認不出來。
少年雙頰通紅,興奮地渾身顫抖,喃喃自語:“我看到三清聖子了……他還活着,他回來了!”
終究是少年心性。
想要在靚麗心儀的女子面前展露自己的不同,故意展現些叛逆的觀點。
實則。
哪個少年沒有英雄夢。
這個年紀的少年,誰人在睡前不曾幻想過,自己是某個名震天下的英雄,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而這幾十年。
整個蒼元界修行界,論及英雄二字,除了三清聖子,還能有誰?
這些少年少女的夢……
大概率都是一張面孔罷了。
……
燭龍空間中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
時而快,時而慢。
一直在進行一些無規律的波動。
王秀沉浸在參悟之中,根本顧及不到其他的事情,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來外界已經過去了足足六十多年。
而燭龍空間中,不過纔過去一年時光罷了。
“都說修行無歲月,我這也算是體驗了一把轉瞬數十載的感覺。”
王秀行走在虛空中,搖頭輕笑,不禁感慨。
他這一走就是六十年。
也不知三清仙門怎樣了?
念及此處,他心念一動,眼前的虛空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倒退。
若有旁人在此。
定會驚訝地發現。
那些原本死寂的虛空,此刻彷彿有了靈性,在“推”着王秀往前走一般。
……
青山更翠,鳥鳴更繁。
三清仙門立於世間萬載,區區數十年光景,對其而言自然算不得什麼。
但變化卻很大。
這裡比往昔更熱鬧,更繁盛了。
當年的三清仙門,滿打滿算也就兩三萬的弟子,平均分到每一個支脈,更是人煙稀少。
可現在,卻人氣旺盛。
至少翻了兩倍以上。
隨處可見大量身穿統一服飾的弟子在修行道法,演練神通。
每一位弟子都精氣神旺盛。
猶如朝陽一般。
充滿着蓬勃之氣。
靈龜峰依舊熱鬧,人潮涌動,如今儼然成了整個三清仙門最繁華之地。
任務大殿此刻空無一人,居然在靈龜峰上也建了一座任務大殿,所有弟子都跑到這邊來了。
諸峰之首的龍首峰反而變得有些荒涼。
王秀穿過三清大陣,悄無聲息地落在靈龜峰後山上,沒有驚動任何人。
想給師尊他們一個驚喜。
但當他的神識掃過之時,卻並沒有找到師尊洛冰蘭等人的身影。
不止是她,掌門卓滄浪,雪祖等長輩,一個也不在。
就連李醉月、姬紫電這些相熟之人,也都沒了蹤影。
“出什麼事了?”
王秀眉頭微蹙,隨即又覺得不像,因爲此刻三清仙門上上下下沒有半點悲慼意味,反而處處透着鼎盛味道。
若真出了大事,不可能如此。
咦!
王秀眉頭微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瞬間消失在原地。
……
崖畔。
古亭。
一位風華絕代、成熟動人的女子坐在桌案前,雍容華貴,氣質非凡,眉宇之間卻帶着淡淡的威嚴,令人信服。
她正一絲不苟地看着面前的玉簡,說道:“今年的招新大會,準備得怎麼樣了?”
身旁,一位長老恭敬地說道:“啓稟代掌教,一切都按您吩咐好的準備好了,保證提高要求,寧缺毋濫!”
“嗯。”
她淡淡應了一聲,拿起硃筆在手中的玉簡上批示了一下,又道:“血魔宗那件事怎樣了?”
又一位長老彙報道:“代掌教料事如神,他們果然跑到了龍虎洞天的勢力範圍,我們早早與龍虎洞天有了聯繫,直接將他們拿下,一個不落!”
“那幫狂徒到處在外散播我三清仙門的謠言,辱我三清聲望,必須嚴懲,殺雞儆猴!”
“是。”
另外一位長老又道:“對了,代掌教,關於玉華宗拜入我三清麾下做附庸的事,您考慮得如何了?”
女子眉頭微挑,靜靜地看了那長老一眼。
這位長老頓時心跳加速。
臉上冒出虛汗,連忙低下了頭。
“玉華宗主那個人,風評不正……許長老,我知道你與玉華宗主有舊,但我更知道,你走到這一步不容易,不論做什麼事,都該小心謹慎一些纔是,免得做出抱恨終身的事,你說呢??”
無比平靜地發問。
卻像山嶽一樣壓在許長老心間,他頓時跪了下來,連連乞求道:“代掌教教訓的是!我知錯了!”
女子神色平靜,淡然地揮了揮手。
三位長老連忙告退。
這裡很快安靜下來。
只剩下女子一人。
“呼——”
她深深地鬆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寬大華貴的衣袍卻掩飾不住那迷人的曲線,攝人心魄。
一道玩味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蕭師姐,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