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來了,朝着街口走去,五組注意。”
低語的聲音消失在了空氣中,那個白人男子抖了抖報紙站了起來,走進了旁邊的咖啡店,似乎準備再來一杯咖啡,而在人行道上,戴安娜·奧利溫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低頭猛走。
片刻之後,她來到了街口的位置,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一家早餐店。
“我要一份全餐,外加一個半熟流黃雞蛋。”
“還要一杯紅茶,不要奶。”
走進早餐店的戴安娜·奧利溫一邊掏錢包一邊點餐,然後就坐到了一個角落的位置,而不是很多人更樂意的靠窗戶的位置。
“呼”
坐下之後,戴安娜·奧利溫頭顱微微低垂,似乎在思考什麼,也似乎在發呆。
而在早餐店門口的開放用餐區,一把巨大遮陽傘的下面,有一名打扮頗爲紳士的中年男人,正在低頭看着報紙,而在他的腳下,則是一個身材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婦女,正在給他擦鞋子。
同時馬路對面的位置,有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還有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正在那裡交談着什麼。
“她看起來,還算是比較冷靜。”
“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人,她很聰明,非常聰明,智商遠超過我們,否則她也不可能這麼年輕,就有這麼大的作爲。”
“呵,智商和能力我並不認爲是統一的,或許她搞科研很在行,但是她想掙脫我們,絕無可能。”
“放棄你這種幼稚的想法,她如果把她的腦子稍微用在我們的這個領域,那我們絕對不會是她的對手,要保持敬畏!”
“永遠尊重我們的目標,我們才能每一次都順利的完成祖國交給我們的任務。”
“明白,我明白,我會小心的,非常非常的小心我猜她現在內心應該很煎熬,呵!在歸順我們和尋求軍情七處的幫助之間,不斷的徘徊着。”
“準好準備,如果她試圖聯繫軍情七處,立刻開始行動,把她擄走。”
“是,我一定會好好的招待她的。”
兩個人閒談的聲音很小,甚至嘴脣的動作都非常細微,讓人無法從嘴型進行猜測,同時表情看起來像是討論今天倫敦的天氣,完全想不到他們在討論如此恐怖的一件事。
而在店裡,戴安娜·奧利溫終於等到了她的早餐。
她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忍不住時不時的左顧右盼張望着,似乎在尋找什麼人,又似乎在害怕什麼一樣,哪怕裝滿食物的碟子已經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也是慢慢騰騰的模樣,吃的非常不積極。
“她很緊張,她覺得我們在監視她。”
“沒錯,但事實就是如此,可能我們的那份最後通牒,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注意着點,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提醒提醒她,她現在的狀態不太正常,很容易被人看出來異樣。”
“明白,不過目前來看應該沒什麼問題。”
“她似乎不吃了,正常來說,她要坐公交車去研究所”
就在戴安娜·奧利溫慢慢騰騰的吃着自己的早飯,時不時的左顧右盼的時候,在街道對面,那兩個人慢慢的走着似乎要離開了,同時如此說道。
幾秒鐘後,幾乎沒怎麼吃飯,但是把紅茶喝完了的戴安娜·奧利溫站了起來,挎着包包離開了餐廳,隨後她坐上了一輛雙層巴士的最後一排,離開了這個地方。
坐在巴士裡面,戴安娜·奧利溫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長的吐了出來,那種徘徊不去的目光注視的感覺,終於在上車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但是戴安娜·奧利溫很清楚,在下一站路,或許那種感覺就會再次恢復。
“基金會的人應該也在盯着我的吧?他們看到了嗎?我沒有記錯,菜單和動作都對,是他們給出的緊急聯絡的方案,那麼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想辦法來聯繫我了吧?”
“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做,難道要去沙特嗎?”
“在沙特的話?外出需要穿長袍嗎?法克,我討厭穿長袍。”
“不過能活着就不錯了,後續再說吧!或許在基金會內部工作也不錯,保護婦女兒童也確實是一幢很高尚的工作,呵,戴安娜你又在自己安慰自己。”
“但是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呢?不作出應答,最後肯定會死的,或者直接被擄走,遭受折磨,然後被送到蘇聯,如果求助軍情七處,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升起來的太陽。”
“克勃格肯定在盯着我,他們不會允許的。”
雙層巴士裡面,坐在最後一排的戴安娜·奧利溫目光看着窗外,但是大腦卻在走神兒,浮現到臉上就是淡淡的憂慮,這很符合她目前的境遇,沒人能看出來任何的問題。
下一秒,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因爲她剛纔和街邊的某個人發生了對視,那個人突然笑了笑,並且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很明顯那個人也屬於克勃格,正在暗示着什麼。
然而戴安娜·奧利溫卻不再繼續糾結,因爲情況就是這麼一個情況,就算是再憂慮,其實也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只是徒增煩惱,降低大腦的靈敏程度而已。
“雖然去基金會工作也還算不錯,但是卻不能再繼續從事科研工作,讓人很是沮喪。”
“不過,沙特難道不需要進行科研嗎?或許在沙特也可以?”
“有可能,而且沙特還有錢,呵!”
“不不不不不,我不能再想這些了,我必須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基金會沒能出現,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戴安娜·奧利溫的表情變的凝重了起來。
“首先,順服他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爲我和我父母那一代已經不同,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完全獲得他們的信任,除非我去蘇聯,但是我絕對不會去蘇聯。”
“所以和他們合作,爲他們竊取資料,相當於走上了一條真正的絕路,未來就不得不接受他們越來越多命令和要求,接受他們的勒索,直到某一天被發現,然後去坐監獄。”
“或許,尋找軍情七處的幫助是一個不錯的辦法,畢竟我的父母雖然出賣了技術資料,但是這並不能完全代表我,或許他們會考量這一點,並且他們查不到我做過什麼泄密的事情,那就不會把我怎麼樣,頂多是把我開除出實驗室,讓我不能繼續在覈心實驗室呆着。”
“但問題在於,這樣做有兩個隱患。”
“第一,在尋找軍情七處幫忙的這個過程中,蘇聯人恐怕就會發現,他們一定會採取措施的,我不相信他們會坦然接受。”
“而他們會採取什麼措施呢?直接綁架我?還會直接開槍殺了我?無論是哪個,我都無法接受。”
“第二,我就算是能夠通過了軍情七處的調查和審判,最後脫離了核心實驗室,成爲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英國人,那蘇聯人依然會注視我,以及大概率會對我進行報復。”
“或許我會被槍殺,或者死於某些看似意外的人造事故,更糟糕的是,他們可能會抓住我,折磨我”
戴安娜·奧利溫越想越害怕,回憶起電視、、報紙裡面描述的蘇聯的一些操作,後背涌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嘿,小姐,我可以坐在旁邊嗎?”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充滿了溫和的紳士的聲音傳來,戴安娜·奧利溫猛的擡頭,才發現雙層巴士再次到站停車了,而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是一位看起來打扮體面的男人。
“噹噹然可以,請坐。”
戴安娜·奧利溫瞬間回過了神兒來,點了點頭如此說道,然後那個男人就坐在了她的旁邊,同時雙層巴士啓動,開始繼續行駛。
等車輛開始行駛之後,旁邊的男人就拿出來報紙打開來看,就在報紙打開的瞬間,戴安娜·奧利溫目光一滯,因爲在報紙的空白處,居然寫着一行字。
“保持冷靜,保持沉默,保持正常,我們收到了你的消息,基金會。”
“接下來請你配合我們的行動,我們會幫助你脫離克勃格的。”
那一刻,戴安娜·奧利溫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她努力的剋制着自己的表情,同時旁邊的男人彷彿自顧自的說道:
“倫敦難得的晴天,我覺得今天應該吃德式烤豬肘。”
此話一出,戴安娜·奧利溫彷彿溺水的人終於被救援了上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因爲這句話是一個句謎語,保證前來的是基金會的工作人員,而不是克勃格的人在進行試探,畢竟目前雙方都無法徹底的保證,克勃格不知道雙方在秘密的進行着接觸。
“是啊!天氣很好,讓人很舒服。”
戴安娜·奧利溫附和了一句,然後那個男人翻開了報紙的第二頁,同樣在空白處也有字跡。
“正常去上班,午後下班之後回家,路過‘卡斯汀’酒吧時,進去喝一杯。”
“喝完一杯酒之後去衛生間,那邊會有人來接應你的。”
看到報紙上的文字,戴安娜·奧利溫思考了一下,這個行程很符合目前自己的生活規矩,正常的上下班,因爲克勃格的壓力時常需要喝一杯,有時候在酒吧喝,有時候回家喝,有時候在餐館喝,總之非常的正常,應該不會引起克勃格的警惕,然後發生什麼其他的意外。
很快,雙層巴士再次到站了,那個男人摺疊報紙,站起來走下車,而戴安娜·奧利溫一如往常,繼續呆呆的坐在那裡,直到巴士抵達研究所。
在一整天的時間裡,戴安娜·奧利溫非常正常的工作,不過時不時還是會因爲走神兒,導致工作出現了一些小的疏漏,但是都沒有什麼大的影響,這些小的疏漏裡面,有一些是戴安娜·奧利溫不由自主的,還有一些是戴安娜·奧利溫表演出來的,因爲她也不清楚,研究所內部有沒有蘇聯的人。
時間過得很慢,終於到了下班的時候。
戴安娜·奧利溫告別了同事們,坐上了回家的雙層巴士,直到抵達離家最近的站點,隨後戴安娜·奧利溫一如往常的朝回家的方向走,只是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的疲倦。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住了腳步,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不遠處有一家酒吧,似乎經歷了短暫的遲疑和思考,然後戴安娜·奧利溫走向了酒吧,似乎準備先去喝一杯。
“她進酒吧了,看起來想喝一杯。”
“嘿,我也想喝一杯,哪怕是威士忌也好,真的好想念伏特加。”
“我們跟過去,保持距離,注意警戒。”
“看起來她的壓力越來越大了,今天進了她的房間,好多酒瓶子。”
“希望她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就在戴安娜·奧利溫走進酒吧之後,兩個路人也走進了酒吧,一副非常自然的模樣。
“一杯威士忌,加冰。”
走進酒吧的戴安娜·奧利溫在吧檯點了一杯酒,很快那酒保就端上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戴安娜·奧利溫看着威士忌,輕輕的抿了口氣,她的酒量其實很差,之前喝酒主要是因爲焦慮導致的失眠,而今天肯定不能多喝,否則接下來的行動會出問題的,想到這裡她再次對酒保說道:
“再來一杯啤酒,淡啤酒就可以。”
“好的,小姐。”
酒保對於戴安娜·奧利溫提出的要求沒有絲毫意見,然後他就給戴安娜·奧利溫倒了一大杯啤酒,看着面前泡沫雪白而且細膩的啤酒,戴安娜·奧利溫端起來開始喝,一口接着一口。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就喝完了面前的啤酒,而威士忌還剩下大半杯。
“我要去洗手間,在哪邊?”
戴安娜·奧利溫擡頭看着那酒保如此問道,酒保不假思索的指了指左側說道:
“那邊的通道走到頭,在右手邊。”
伴隨着酒保說話的聲音,戴安娜·奧利溫站了起來,然後朝着廁所走了過去。
“去廁所了,我們要跟上嗎?”
“不用,我檢查過的,裡面是死路。”
“好,注意通道。”
在酒吧大廳的一個小桌子上,兩個男人一邊喝酒一邊低語,在他們的目光注視下,戴安娜·奧利溫走進了廁所的通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過去了起碼五分鐘。
“蘇卡不列,怎麼這麼慢?”
“可能她來大的,而且有點便秘。”
“不行,得去看一看。”
在簡單的對話之後,這兩個人站了起來,沿着通道快步走,很快就來到了通道的盡頭。
隨後一個人把門一個人直接走進了女廁所,幾秒鐘後他臉色難看的走了出來,右手拿着手槍,搖了搖頭說道:
“蘇卡不列,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