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下樓去了廚房，把包子和稀飯分別在微波爐里加熱了一下。
盯着微波爐，裡面橙黃色的光線映照在他臉上，彷彿方纔的熱度還未散去。
原來天銘喜歡裸睡啊。
呃(。﹏。)
顏卿也就上大學的時候，有過跟別人同寢室的經歷，當時的幾位室友都沒有裸睡的習慣。他自己會穿純棉睡衣，室友大多也都是糙漢子標配的背心褲衩，就一個只穿小三角內褲的是本地人，經常回家住。
倒也不是說，顏卿沒見過別人的小唧唧。他的學校跟北方大多數學校一樣，是公共澡堂，大家彼此赤膊相見。平時去廁所，也經常會看到。
只是今天實在是猝不及防。
常理而言，男生彼此看一下小唧唧很正常，甚至還會光明正大地比大小。
嗯嗯，沒錯，都是男人，看到個小唧唧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男孩果然發育得很好，猛然間看到他的……呃……私密部位，而且又是那種少見的尺寸……
呃呃呃呃……(。﹏。)
別想了別想了……
一大清早的，怎麼能滿腦子都是男孩的唧唧……
自己感冒應該痊癒了纔對。
哦對了，除了感冒的影響，可能還有一個原因。顏卿摸着下巴，認真地分析思考，都說早晨的男人最經不起撩撥了嘛。
自己當然也是這樣，又是GAY，又是早上，看到可愛的男孩子的唧唧，會稍微胡思亂想一下，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嗯，正常的，正常的。
這種時候，應該深呼吸，轉移一下注意力。
微波爐叮地一聲，顏卿收回思緒。今天他沒課，等下天銘去上學，他可以去書房窩一整天。先拜讀一下文森特博士出版的新書，內容是有關暗物質的，然後還需要研究一下材料、塗層、力學和機械原理等一系列的知識。
想要對相關的理論知識，有個大致的瞭解，怎麼也得要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就一邊研究，一邊做一些機甲和星艦的設定，等回頭再補充一下歷史和典故，星際大綱的基本框架就可以初步建立了。
埋頭思索的顏卿，沒注意到身後洗漱完，來到廚房的霍天銘。等人都走到他身邊，帶着一身牙膏味打開微波爐，把包子稀飯和小菜都擺上桌，他纔回神，坐到椅子上。
唧唧什麼的已經拋之腦後了。
“顏老師今天打算做什麼呢？”霍天銘還在心虛，小眼神兒有點不敢直視顏卿，在他的臉和桌上的包子上來回瞟。
“看書，查資料。”
“我下午也有一節專業課，中午不回來吃了。”
“嗯，好。”
“那你別忘記吃飯哦。”
“嗯，好。”
又咬了一口包子，慢條斯理地嚼了嚼，嚥下去。顏卿又恢復了以往的面無表情，想了想，擡頭又對霍天銘說道，“注意安全。”
霍天銘點了點頭，三口兩口吃完，把自己的碗筷收到水池，顏卿說道，“放那，我等下一起收拾，你快上課去吧。”
“我想陪你吃完，然後放在一起收拾的，不過時間有點來不及了。要不你放着我回來洗。”
“就放水池裡，快去吧。聽話。”顏卿嚥下稀飯，擡頭一臉嚴肅，眼神帶着老師的威嚴，筷子往碗邊兒一擱，像是在敲黑板。
“……好。”霍天銘看顏卿的表情，老實地把碗筷放進水池接上水泡好，然後擦乾手，“那我出門了哦。”
“嗯。”顏卿點點頭，重新拿起筷子。
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看顏卿的背影，霍天銘取了東西和車鑰匙，出去上課了。
吃完早飯，把廚房收拾乾淨，顏卿按照計劃，一頭扎進了書房，開始研究暗物質。不愧是文森特博士，用簡單扼要的語言，深入淺出，把未知而有點神秘色彩的暗物質，講解得連門外漢都看得懂。
顏卿沉迷讀書無法自拔，手機鈴聲響起時，他的腦中似乎也充滿了暗物質，在一片虛空中緩慢地旋轉。
“喂，您好。”眼睛沒離開書，顏卿隨手接起手機。
“貴安，言輕大大，是我，錢宇。”
對面錢總一本正經，用商務會談的口吻說道，語氣少了往日的輕佻。顏卿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一眼通話人姓名：錢總。
是本人。
“言輕大大，今天是你承諾上線的第一天，我查看了您的課表，發現您今天沒有課，請問您還有臨時安排麼？”
“……沒有。”顏卿確定對方是認識的那個錢總後，便接受了事實。錢總間歇性抽瘋，大家都知道。
“那麼請問您今天會上線嗎？”
“晚上……也許吧。”顏卿看了下文森特博士的書，翻了一下未讀部分的厚度，估算了一下全部看完需要的時間，給出答覆。
“好的，那麼打擾了，祝您美好的一天，心情愉快，再見。”
“再見。”
掛斷電話，按滅了屏幕，把手機放在一邊，顏卿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手裡的書，猶豫了一下。
一秒。
兩秒。
沒什麼猶豫的，繼續看書吧。
不到十分鐘，顏卿再次沉浸在文森特博士所描述的暗物質理論中，無法自拔。
直到電話再次響起。
這一次顏卿接起的時間比較長，愣了半分鐘才意識到自己電話響了。
看了下來電顯示，有些疑惑地接起來。
“天銘？”
“嗯，是我。”
“忘記帶什麼了嗎？”
“哈哈……”霍天銘輕笑了一聲，確實如此，如果能隨時隨地把你帶在身邊就好了，只是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上課的東西都帶好了。”
“嗯……”對面的笑聲低沉又磁性，顏卿覺得耳朵有點熱，有點癢，換了右邊接聽，無意識地揉了揉左耳。
“我上午的課已經結束了，正準備去食堂。你準備吃飯了嗎？打算買點什麼？”
“唔……”顏卿看了下時間，已經快12點了，要不是天銘的電話，他可能會悶頭看到晚上。
“該不會又忘記時間了吧？”霍天銘有點無奈地說道。才認識言輕大大一週，就已經摸清楚，這種時候他總是顯得很迷糊，讓人放心不下。
“嗯……”顏卿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應道，揉了揉鼻子。
“還好給你打電話，萬一我回家發現，你餓昏過去了可怎麼辦？”
“不會昏過去啦，經常這樣的。”顏卿脫口而出，然後趕緊改口，“不是經常，嗯……偶爾。”
“這話你自己說都心虛吧。哈哈……”霍天銘被逗笑了。
顏卿又把手機換到左邊，揉了揉右邊耳朵，“……下次就記得了。”
“嗯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霍天銘察覺到顏卿的窘迫，聲音帶着濃濃的笑意，“下次我再給你打電話，不會讓你忘記的。”
“……哦。”
“午飯要是沒想好，要不就去楊奶奶家吃點家常菜？山藥木耳、冬瓜海帶湯，再要一份蛋炒飯，怎麼樣？你感冒剛好，吃點清淡的，這個季節的山藥和冬瓜不錯，蛋炒飯有營養，裡面還有胡蘿蔔，對眼睛好。”
聽霍天銘隨口說了一大串，顏卿拿起手邊的便籤和筆，唰唰唰地記下來，“好的。”
“你該不會在記筆記吧？”
“嗯……”
“哈哈……”
霍天銘又笑了，低沉的聲音帶着胸腔的共鳴，透過耳機傳了過來。顏卿擡頭看了看窗外，暖洋洋的陽光照射在門口的老楊樹，新生的葉片煥發着生機。
“那我出去買飯了，你也趕緊，你們的食堂這會兒飯菜是不是也涼了？麻煩阿姨幫你加熱一下吧。”
“好，”霍天銘收住了笑聲，但嘴角一直上揚着，“乖乖買飯去吧，回見。”
“嗯。”
顏卿掛了電話，盯着手機看了兩秒，揉了揉左耳，又揉了揉右耳。
這次他毫不猶豫地合上書頁，拿上鑰匙、零錢和筆記出門了。
到了楊奶奶家的家常菜館，按照霍天銘的菜單，點了山藥木耳、冬瓜海帶湯和蛋炒飯，安靜地獨自吃完。跟楊奶奶聊了幾句，幫她把一袋麪粉從櫃子上搬下來，然後顏卿慢悠悠地溜達着回家。
中午的太陽暖暖的，胃裡也暖暖的，真舒服。
最近跟天銘在一起，三餐按時，午睡按點，晚上也沒熬夜，精力充沛了很多，楊奶奶也說小顏老師看起來比前陣子更精神了。
原來在旁人眼裡，他之前很憔悴麼？
還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
多虧了天銘呢。今天的午飯也是。
如果不是他打電話提醒，自己又要廢寢忘食了。
一路上鳥兒嘰嘰喳喳的，顏卿很久沒有這麼放鬆地出來散步。
心情也輕飄飄的，像是卸去了一個重擔。
這重擔怎麼來的他不大記得，但重擔是怎麼卸去的，他大概心裡有數。
多半是因爲某個總是在笑的大男孩吧。
心情輕飄飄的，腳步也跟着輕飄飄的。顏卿輕飄飄地回到家，曬着太陽午睡，做了一個輕飄飄的夢。夢見鬆軟的、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雲朵，還有一隻散發着陽光.氣息的大狗狗。
他向大狗狗伸出手，指尖被溫柔地，一下一下地舔舐，溼溼的舌尖輕柔地捲起他的指尖，有點癢。
大狗狗一個勁兒地舔舐，他想要縮回手指，卻被大狗狗一下子撲倒，臉頰、脖子，都是柔軟的毛髮和溼熱的氣息。
癢得顏卿忍不住輕笑出聲，然後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看着撒嬌地舔着自己指尖的兩隻小貓，顏卿坐起身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下。
如此少女風、如此童話式的夢境，應該屬於扎着羊角辮、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沒想到，自己一個將近三十歲的大叔，居然也會做這種夢。
顏卿回憶了一下方纔的夢境，終究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