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照射進病房的那柔軟的光芒,病*上的人輕輕的動了一下身子,胸前那撕心裂肺的感覺讓她微微的輕皺起眉頭,遊離的意識一點一滴的清醒過來。
水,她好想喝水··
動了動乾裂的嘴脣,她居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黑亮的眼睛打量着這個陌生的環境,那倒映在陽光中鋪天蓋地的白色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讓她不禁有些暈眩。而病*前那伏着的身影更是讓她手指驀地一縮,卻正好驚醒了本就淺睡的人,
“慕兒?慕兒你醒了?”
迷茫的眼睛在看向眼前那愣愣的看着他的慕兒時,驀地驚喜的睜大,就連臉上的疲憊之色也瞬時變的驚喜起來。隨即會意的拿過桌上的水,體貼的遞上前去。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恩?晝哥哥去幫你叫醫生來,好嗎?”
望着她咕咚咕咚的乾渴的樣子,南宮晝擔心的站起身來,轉身就準備向外走去。
“晝。”
纖細的小手輕輕的拖住他的衣袖,半起的身子因爲突然拉動了傷口而讓她輕輕的皺起眉頭。
“慕兒,怎麼了?”
握着她軟若無骨的小手,南宮晝一臉緊張的攙扶着她的身子,體貼的在她身後塞了個一枕頭,隨即坐在*畔的哪也不敢去。
“你從昨天,就一直都在這裡陪着我嗎?”
望着他憔悴的臉頰和眼睛上的黑眼圈,南宮慕兒輕輕的開口道。心裡不禁因爲自己昨天的魯莽感到深深的自責。
“只要你能夠平安的醒過來,不管陪你多久都好。”
修長的大手輕輕的撫着她柔順的頭髮,南宮晝溫柔的開口道。雖然他從來都不喜歡做什麼假設,但是如果她搶救失敗,再也不能夠醒來的,他就在這裡陪她一輩子。
“晝,我生病的事情,爸媽··”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的,南宮慕兒一臉緊張的睜大眼睛。
“爸媽都還不知道,我昨晚已經往家裡打過電話了,說你最近會去朋友家住兩天。我知道,你怕他們擔心。”
迎着她的感激的目光,讀懂了她眼中擔憂的南宮晝輕嘆了一口氣的拍拍她的頭顱,
“慕容菲菲沒事了的,那個歹徒已經當場被制服了。”
“對不起晝,讓你擔心了。”
緊繃的肩膀慢慢的鬆懈下來,坐在病*上的南宮慕兒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的低下頭來。
“慕兒,爲什麼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會先想到別人呢?難道你都不會想想想你自己,想想你自己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哪裡疼嗎?就算你不爲自己考慮,難道你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覺嗎?難道你都沒有考慮過,我會不會擔心,會不會驚恐嗎?”
望着那雙一片晶瑩的茶褐色的眸子,南宮慕兒驀地心頭一跳,鼻尖率先的痠疼起來。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雖然在當時她並沒有考慮愛多,但是當離死亡最近的時候,她還是感到害怕了。她突然好怕,好怕自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好怕自己再也見不到身邊的朋友,見不到不管有沒有血緣關係,卻依然是她的哥哥的他們··一切的一切在死亡面前好像什麼都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珍惜,珍惜,再珍惜。
一雙有力的大手驀地將她攬進懷裡,傾聽着那溫暖的懷抱裡的心跳聲,她突然覺得活着,真的很幸福。如果沒有經歷過死亡的人,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這種感覺吧。想想自己曾有過自殺的想法,她突然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幼稚極了。在死亡的邊境遊蕩了一圈,僅僅*之間,她彷彿成長了一般。
“慕兒你知道嗎?如果當時可以選擇的話,我寧可那把刀子是插進自己的胸膛裡,也不會讓它有傷害你的一丁點可能,哪怕是一丁點··都不可以。”
“慕兒你知道嗎?當時我真的好怕好怕,我真的好怕你像媽媽一樣,就這樣話也不說一句的就離開我了。我真的再也不要在那樣的噩夢中生活了。”
絮絮叨叨的話語彷彿低喃一般的在她的耳畔響起,感受到頸間那溫熱的暖流,南宮慕兒驀地一頓,剛剛準備推開身前的人,卻被她攬的更緊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伸出雙臂的同樣攬着身前的南宮晝,慢慢的拍打着他有些顫抖的脊背。
她從來不曾見過這個樣子的他,在她的心裡,他從來都是優秀的溫柔的,彷彿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是可以難倒他的,他總是可以輕易的站在巔峰上,俯視着別人就算拼盡了全力,也無法做到他的鳳毛麟角。可是她卻單單忘記了,就算是再優秀的人,也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都有脆弱的時候。溫柔的晝、優秀的晝、發狂的晝、詭異的晝、脆弱的晝,到底還有多少面是她沒有見過的呢?
病房外,一直站在門口的身影慢慢的鬆開門把手上的手,隨即轉身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把手上掛着兩份溫熱的早餐。在走到醫院的轉角處的時候,手中那一份提着的早餐被他一揚手的丟進垃圾桶裡——
那滴滴濺在外面的雪白的豆漿滴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如同誰灑落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