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輛黑色的加長版賓利車穩穩的停靠在歐式別墅的門口,早已在門外等候的侍者們恭敬的站在兩邊,管家一副有禮的走上前來開啓車門,隨着那雙黑亮的尖頭皮鞋的落地,走出門來的男子輕蹙着眉頭向周圍打量了一下,身上那件黑色的貂皮大衣散發着華貴的氣息。
彷彿很是滿意眼前的一切,那幽綠色的眸子微微忽閃了一下,隨即轉身同樣恭敬的打開車門,迎出車子裡那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身上披着一條火紅色的羊絨披肩的女子,
“媽,我們到家了。”
商櫛風淡淡的說道,深邃的眼睛裡滿是會心的笑意。隨即攬着她的肩膀向別墅走去。
“櫛風,這裡不是我們以前住過的房子啊?爲什麼要來這裡呢?”
望着眼前那豪華卻生疏的建築,蘇靜雲有些不解的皺起眉頭。
“因爲這裡是我住的地方,所以我想帶您先過來看看。”
商櫛風開口解釋道,幽綠色的眼睛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那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暗暗的收緊。
“櫛風,我們晚點再過來這裡好嗎?我好想你爸爸,帶我去我們從前住過的地方好不好?你不是說我和你爸爸的碑就葬在薔園後花園裡嗎?”
雖然她一開始對他將他們的墓碑葬在自己家的事情感到不解,但是現在的她卻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見到商擎,想見到那個已經和她分離了快要半個世紀的愛人。薔園,那個靠近大海春暖花開,爬滿了一牆火紅色薔薇的薔園,她真的懷念極了。
“好,我帶你過去。”
略略思酎了一下,商櫛風對身旁的管家使了個眼色道,
“在我們趕到薔園前,我不希望看到閒雜人等。”
隨即便在蘇靜雲之後坐上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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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20年了,我終於回到這裡了!這裡的周邊還是像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阿擎··”
隨着眼前越來越熟悉的景色,車子裡的蘇靜雲緊緊的攢着手,漂亮的大眼睛裡一陣淚光閃爍,那剋制不住的激動就連手都在輕輕的顫抖着。
當車子熄火停靠在一棟黑色的建築物前,走下車子的蘇靜雲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有些不認識的呆立了半天,直到一旁的商櫛風走上前來,才換換的回過神來。
“櫛風,這裡··這裡怎麼··”
那低喃的聲音讓她的喉嚨如同被塞住了一般的發不出聲來。那個冰冷的黑色建築物,那個爬滿一牆的黑色薔薇,以及瀰漫着陰森而恐怕氣氛的庭院,真的就是曾經那個鮮花盛開,白色的爬滿火紅薔薇的薔園?相比較之下,這個卻更加像是一塊被下了詛咒的墓園。
“自從你和爸爸過世之後,我就一把大火燒了薔園的薔薇,因爲我討厭紅色,因爲紅色是血的顏色。所以,在燒過了以後,我請人重新粉刷了牆壁,並且從英國引進了新的品種栽植上,只因爲這裡曾叫做薔園,如果沒有薔薇的話,又怎能配的上一個薔字?”
商櫛風淡淡的說道,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起伏,那深邃的眸子卻敏捷的捕捉到二樓處一抹白色的影子一撇,那拉開縫的白色窗簾被驀地掩上。
“櫛風,你受苦了。”
輕撫着他那俊逸的臉頰,蘇靜雲哽咽的說道。當年她和商擎出事的時候,他才只有5歲,一個5歲的孩子,又是怎麼壓下心中的痛苦,在這個人心險惡,爾虞我詐的社會中生存下來,並且把商家做到比以前還要繁榮昌盛的?雖然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冰寒與狠戾,但是她卻非常心疼他的。
“媽,我們進去吧,我帶你去祭拜一下爸爸。”
說罷便攬着她的肩膀向別墅走去。
在那用白色的大理石修整的肅穆卻也冰冷的墓碑前,蘇靜雲慢慢的滑下身子,最終撲通一聲的跪倒在墓碑前,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撫着墓碑上面那刻着“商擎,雲靜”的碑文,在看到商擎的名字上面,那和商櫛風有着一模一樣面容的商擎時,淚水再也忍受不住的滾落下來,那由低泣變爲嚎嚎大哭的聲音讓天地都爲之變色。
商櫛風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隨即走上前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將旁邊的案板上似早已準備好的一束香分出三根的放在她的手裡,在那跳動的火焰燃起縷縷青煙後,頎長的身影輕撫着墓碑,喃喃的自語道,
“爸爸,你開心嗎?當年你付出了生命保護了媽媽和妹妹,那個你愛了一生的人現在來看你了,你開心嗎?”
“阿擎,雲靜來看你了。雲靜做過太多對不起你的事情,又有什麼資格跟你合葬在一起呢?”
蘇靜雲痛哭流涕的掩面低泣起來,一旁的商櫛風心淡淡的舒了一口氣,隨即走上前去輕拍着她的後背,臉上滿是隱忍的情緒,
“媽,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如果爸爸知道你今天來看他,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所以你也開心一點好嗎?因爲以前,爸爸最喜歡看你笑。”
聽了他的話,蘇靜雲慢慢的擦乾眼淚,強擠出一抹淺笑,纖細的身影慢慢的依偎向墓碑,伸出手來緊緊的攔住,就如同攬住了那個人一般,那低低訴說着的話語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