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忽然響起。
胖胖的許石竹轉過頭去,不覺大吃一驚,道:“村長?”
那村長收掌,道:“看不出來,你們幾位還是挺厲害的高手來的。可是,你們還不是我的對手。”
有些猥瑣的賤狗睜大了雙眼,道:“什麼?村長,你要打我們嗎?”
“不可不可……”老三夢三生搖頭晃腦起來,“打人是不好的行爲來的……正所謂子曰……啊——”
許石竹拍了拍掌上的泥土,有些爲難地對村長道:“村長,我知道你素來不是個好人,但是怎麼說你也是村長,你如果要打的話……唉……我就奉陪到底吧。”說着,他提起雙手,一招“白鶴亮翅”赫然顯現。
“好!”村長大喝一聲,腳下一變,衝向許石竹,劈掌而出。許石竹見狀將雙手往前一格,意欲擋住那掌,卻不料村長的那劈掌一觸即離,不過是一招虛招。待許石竹反應過來,那村長已經衝到了殺手身邊,左手解他穴道,右手易掌爲爪,往那坐在旁邊的小椿抓去。
江南就在此時出手,右腿往村長腰際橫掃而出,左腿往殺手腰部踢去,左手就在此時攬住小椿的右手,用力一抱,已然將她抱起。
村長見狀,也顧不得抓人,右手抓向江南右腿,左手已然解開了殺手身上穴道。
江南似乎心不戀戰,一抱起了小椿,便將身上紗布震開撲向村長,他則趁機抱着小椿往外急衝出去,一邊大喊道:“三大好人,走!”
許石竹回過神來,“嗯”了一聲,揚手往左右抓出,將老二和老三的腰同時攬住,往上面一拋,正好把兩人拋在了肩膀上。他便這麼扛着還在“哇哇”大叫的兩人往門外衝去……
紗布落地。
“他們走了。”村長搖了搖頭道。
那殺手功力似乎還未能恢復過來,站在那裡只能啓口道:“你想留也留不住。你應該知道,就算你解了我穴道,我也還得花好一段時間恢復功力,這樣一來,你以一敵二,那也見不得贏。”
“那倒是。”村長笑了笑,看着身邊的幾名僕人,又看了看地上的紗布,道:“現在要如何?”
“想辦法,追。”殺手冷冷道,將一沓銀票拋出。那銀票就如一片片落葉在空中飛舞着,然後輕飄飄地落下……
※※※
路在他的意識中左右搖晃。
他雖眼瞎,但卻仍能一個勁地往前奔,兩邊的人見了均露出了驚懼的目光,紛紛閃躲開,讓出一條道來,然後一邊罵咧咧道:“這小子怎麼這樣……難道是拐賣誰家少女的?”
有人認出他懷中的臉有微紅的女子正是小椿,便道:“哎呀!那不是村長家的女婢小椿麼?那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動村長家的人?”
也有人立即附和道:“什麼?她是小椿?哎呀,那我們去幫忙救她回來!”
“是啊是啊!”
但是誰也沒動,都在他的身後指指點點,一個勁地說個不停。他們這些人,除了說以外,又會做什麼?他們只求保身苟活,自然不會管什麼閒事。
接着,一個胖乎乎的身影飈過,撞飛了許多剛剛圍到路中間的人,那些被撞飛的人有的竟然飛到了路旁的人家屋頂之上,實在厲害之極。
“閃開啊……閃開啊……”許石竹扛着老二和老三在街上狂奔,不時地回頭看看那些剛剛拿着棍棒吶喊着追上來的村長的家丁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腳下功夫仍不放鬆,往前大邁,心中想到:“這下可大爲不妙,我輕功不濟,那江南看起來輕功也不過如此。這麼一來,我們被抓到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不行,我得想辦法讓江南救走小椿。”
“老大!”貪生怕死的賤狗忽然在他耳邊叫道,“我們做掩護也要敬業一點啊!請老大讓我下去纏住他們,你們就趁機逃跑吧!”
“什麼?”老三夢三生忽然大吃一驚,“不行不行,我們老大這麼厲害,跑得贏這些傢伙的,你不用做掩護的!”
“就是就是,我不允許老狗你去當什麼纏住那些討厭鬼的靶子。”老大許石竹頷首,“我們怎麼說,也是三大好人,都是兄弟來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們絕對不能丟下自己的兄弟不管的。”說完這幾句話,他的呼吸似乎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不行了……”許石竹忽然頓住了雙腳,“我輕功不行啊……”他對着前面的江南道:“江南!我來替你擋下這些追兵,你一個人逃吧!”他將老二和老三都從肩上卸下來,又道:“你們兩位,應該不用我婆媽吧?恐怕我說什麼,你們也不會走的,既然如此,就讓我們共生死吧!”
“好!”老二賤狗和老三夢三生昂首挺胸站在許石竹的身邊,“老大,我們一起同生死,共進退!”
“不行!”江南頓住腳步,回過身來,大喝道:“許大哥,走啊!”
“不行了。”許石竹搖搖頭,苦笑了一聲,“我已經跑不動了。不過你放心,我內功很好,這些小嘍囉應該不是我的對手。再說了,他們的目標是你,我不會被他們怎麼樣的!”
江南躊躇一下,跺了跺腳,轉身便要跑開,卻聽得懷中的小椿道:“江南,放我下來。”
“呃?什麼?難道你也……”江南有些驚訝地看着她,“你想幹什麼?”
“我想回去。”小椿從他懷裡掙扎出來,赤腳站在了地上,“你自己逃吧。”
“爲什麼?”他苦笑了一聲,“你是他們的人,所以一定得回去?”
“是。”小椿點了點頭,“村長在我很小的時候把我從荒林中撿來撫養,如果沒有他,自然就沒有我了。”
“可是……”江南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小了,“他對你不是很好……你爲什麼還要……回去?”
“因爲我怕。”小椿怯怯道,“我怕很多事情,比如村長髮怒,所以在他向我問起你的時候,我立即說出了你的所在什麼的……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江南那雙灰色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東西,“是人都會怕的……”
她會怕,那是自然的。——他心想,若換做我,也許也會如此吧?
她確實很怕,怕村長髮怒,也怕村長打她。江南如果雙眼不瞎,也許能看到她身上的傷痕。
受傷過的人會很害怕再次受傷,這是正常的。
不知不覺中,他又回覆到那種深沉的性格:“你這麼說,反而令我覺得你很真誠。你能說出你的真心話,我也……能尊重你的決定。”說完,他閉着眼往許石竹那邊走去。
“誒?你要幹什麼?”她立即問道。
“我要救他們。”江南冷冷道,帶着幾分落寞。
※※※
村頭,村長的家丁們已經圍住了“三大好人”,棍棒呼嘯而下。
許石竹一人護住老二老三,同時還得分出心來抵擋其他人的攻擊,自然是打得有些吃力。
但是,就在此時,家丁們圍成的圈忽然露出了一個缺口,江南在缺口中出現。
“江南!”許石竹見到他左手劈掛右腿橫掃的風姿,不由得喜笑顏開,“你還是來了?”說完,臉色又一變,道:“我不是叫你走的麼!”說着,擡起大象腿那麼粗的右腿往從左邊圍上來的家丁們橫掃而去。
江南一笑,道:“我自然不能丟下朋友。”說着,左右手往左右一推,一股內勁竟應時而出,衝打在左右的家丁身上,那些被擊中的還來不及出棍的家丁們頓時往左右橫飛,圍成的圈頓時只剩下了四分之一。江南心中微微有些驚訝: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沒有多想,憑藉着靈敏的聽力聽聲辨位,指東打西,拳南腳北,不過眨眼間,便已經將戰鬥力不怎麼強的家丁們盡數打趴下了。
“厲害厲害!”許石竹傻憨憨地對江南抱拳道,“沒想到江南你竟然如此厲害啊!要不是你出手,恐怕我還得打上好一陣子呢。”
“別說什麼了,我們快走吧!”江南冷着臉道。
“哦……好!”許石竹點了點頭,然後往江南身上看了看,大吃一驚道:“咦——小椿呢?”
“她……她回去了。”江南的雙眼有些奇怪地眨了一眨。
許石竹和老二以及老三三人同時叫了起來:“你怎麼這樣?”
江南低下頭去,道:“我們不能勉強她跟我們走的……”
“好,那我們也不跟你走了!”許石竹叫了起來,“沒小椿一起走,我們自然不歡喜了!要是小椿在這裡受欺負怎麼辦?江南,不是我們不講義氣,而是我們不想這麼拋下小椿不管。”說着,便要回村。
“不,你們都不用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