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楊戩一拳砸出,只見一抹紅光掠出擊向江南,但江南只輕輕一閃,便閃過了那紅光,但卻不料身後的數百棵樹竟然被炸飛開來!
那小椿呢?
他心中一驚,忙道:“小椿,你在嗎?”
小椿從朱雀處學來的“逐雪乘風”已經練得純熟,施展開來對這等攻擊的閃避自然是不在話下。她身形如魑魅閃動,聲音卻澄澈如初:“我沒事,你小心!”
江南聽了,心中略爲安心,道:“小椿,你快離開,我能應付得了!”說着,右手往前向左斜劈,又猛地一勾,搭在楊戩的左手上,又格他右手,內力滾滾如落石墜山、大江潰堤般轟出。
但楊戩卻絲毫不以爲然,臉上卻很是不好看,因爲這凡人如今接了他三招還沒死去,實在是令人不可小覷,同時也令他顏面難寸之極。
他哼了一聲,道:“給我小心了!”說着,念動真訣,全身忽然間煥發出一道道紫藍色的光來往四周蔓延開去,而他的身子,竟然能在紫光中迅速增大!
江南雖看不見,但耳朵靈敏。他似乎感知到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立即在心中暗叫“不好”,兩腿分前後橫掃而出。
他若沒有失明,必定也能看到,他的左腳散發出淡黃色的光,動作有些凝緩,右腳卻如若無形,掠風而出,幽幽地閃着紅光!
“嘭——”
他忽然發現,他的兩條腿都打中了楊戩的腿腹處。
而楊戩的腿腹,如今竟然有江南的一條大腿那麼粗!
“哼——”那楊戩似乎又哼了一聲,頓時間一股股氣息從他鼻孔中噴出亂流開來,接着,身形巨大無比的他猛地往下砸了一拳,勢要將江南砸個稀巴爛!
“閃開!”南宮天玄不知從何處衝出來,手腕一翻,白扇飛旋而出射向楊戩的左眼,而他自己則一邊發出大喝一邊抄起紫湘的身子往旁邊躲閃開去。
南宮天玄還沒走出幾步,便見楊戩那隻巨大的拳頭,瞬間就在咫尺之間,頭頂三尺之處!
他的雙眼瞳孔忽然放大了數倍……
死亡的氣息,如此清晰可辨……
他慘然一笑,他知道,就算剛剛逃遁到遠處的江南看到也迴天無力了……
只是可惜……懷中人竟然不是她,而是她……
他只有閉上眼,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天上,不知何時又堆積了一層層的烏雲,第一滴雨滴忽然在雲隙間閃現,猛地從天上砸下……
※※※
一眨眼能有多久?
千鈞一髮究竟多長?
他只知道這一刻雖短卻極其漫長。
他如逃課後被罰扎馬步的小童一般,希望時間快點流逝,但是天不從人願,時光偏偏就是要和自己作對,故意停留在那裡。
痛苦的直覺,忽然蔓延了他全身。
那南宮天玄呢?他回過頭去,卻看不見南宮天玄。
因爲他是江南,一隻手撐住楊戩的那隻巨掌的江南。
只一剎那,他便再次清晰地感受到了全身經脈幾乎斷絕的痛苦。他想叫,卻發現自己叫不出來了。
但是,他卻開口了,念出了在木屋中聽三大好人讀給他聽的那些心法要義,全身經脈不知怎麼的,恍然間似乎充滿活力一般重新鼓鼓而起,力氣又從中生出。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內力再高,蠻力再大,也不可能鬥得過那隻重比千百座萬仞山的拳頭。
那拳頭實在太大太重,重得難以想象,更大得難以說清!
“咔嚓——”
他右手肘部關節處忽然發出這麼一聲怪聲,很顯然,他的右手即將廢了。
可就在此時,她就來到了他的身邊。
小椿。
這一切的發生的事情,竟然就只在一念之間,千鈞一髮之際!
“你快逃……”江南死死地撐住那隻大拳頭,整張臉漲得通紅,聲音也開始有些發顫了。
“不……要死,小椿和你一起死!”小椿忽然振振有詞道。
江南心中水波一蕩,蕩起了款款漣漪……
他苦笑了一聲,道:“那裡會死!至少,我也不能讓你死!”
“沒錯!”回過神來的南宮天玄也跟着撐起一隻手來,同時用另一隻手將紫湘拋到拳頭所不能及的土地上。
聽了南宮天玄這句話,江南不由得從心中升起一股豪壯之情,大喝一聲:“好!南宮大哥,我們就打他一場!”說着,抖擻精神起來,右臂奮力一撐,左腿同時往上一踢,竟然與手同高!
“好功夫!”南宮天玄兩手往上擎着,笑道:“看我二龍擎天!”
“哼!不自量力!”楊戩的身子變大,聲音也跟着變洪亮了數倍,有如千百古鐘同時鳴動似的。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背上“嗖”地一聲長出三條手臂來,同時間一起砸下來!
江南聽得風聲不對,心知楊戩一定會加倍用力打下,他這樣耗下去必定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既然如此……那便只好舍我爲知己了!
他立即揚眉吐氣,長呼一聲:
“天——魔——解——體——大——法!”
天空上的那滴雨滴,終於是落到了地上,在灰土之中砸出一個小小的圓圈來,然後往上一蹦,如花般在半空中綻放開來,點綴水做的花蕊的,便是水凝成的小小的花瓣。
波濤!波濤!又是波濤!
洶涌的無形的波濤似乎是從江南身上噴泄出來的,狠狠地衝向了南宮天玄和小椿,把他們兩人同時都給轟飛到數丈之外的地方去!
此時,江南口中“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紅的血,右臂忽然下垂。楊戩的那四拳,便“忽”地往下砸下,迅不可察!
可江南之所以吐血,並不是因爲他被楊戩的拳頭壓得經脈爆破,而是因爲他使動了“天魔解 體 大 法”最高境界“天魔滅天”而致使全身經脈忽然鼓血,力量猛地暴長數千倍!
那隻下垂的手,猛地舉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龍吟聲響,然後擂向了楊戩的第一隻拳頭!
絢麗的血,忽然從楊戩的手心中噴涌而出……
江南從他的手背中心處浴血飛出,迅疾地騰空飛上,猛破其餘數隻手的攻勢,然後龍騰鳳舞而起,使出青龍和朱雀共同教會他的“龍飛鳳舞九天動”,全身陡然間被紅光包圍!
華麗的光劍忽然從紅光中“咻咻咻”地往楊戩的頭激射而去,大有“見佛**,遇仙誅仙”的不可阻遏的銳勢!
紅光之中,還有兩道黑影,一道若龍,一道如鳳,兩道黑影在同時間舞動,九天之上,驚雷、天火滾滾而落!
楊戩有些驚訝,繼而臉上狠勁閃現:“混賬!”他在同時間狠狠地砸出三拳,意欲先將江南擊斃了再來料理那些落雷天火。
可是他的手卻快不過江南的紅光怒劍。
江南的雙眼是紅的,眼眸中,都充斥着一個人的身影,那便是楊戩。
他怒吼了一聲,理智已經被怒火衝倒,全身勁力爆發出來,怒火轟然從他身上騰起,熊熊冒生,青龍朱雀恍若再生,從怒火中浴火重生,展翅騰尾,雙雙飛出,青龍擺尾,朱雀噴火,勢要將楊戩滅了!
而江南此時也是怒火焚身,居高臨下的他再次怒吼一聲,以右臂爲劍,猛地從天上衝下,刺向楊戩的天靈蓋!
不,他的右臂不是劍,他整個人纔是劍!而他的右臂不過是劍尖而已。
劍氣如火,包圍在他的身邊!
人劍合一!
他用的是最普通的一招“望天落星”,幾乎所有江湖中人都會使,但是,這普普通通的一招在他施展出來之後,威力卻不同凡響之極!
劍未至,劍氣先到,將整塊大地重重地壓了下去,周圍所有的樹木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竟在劍氣之中發出了“咔嚓”數聲後斷折掉!
樹尚且如此,那人呢?
“轟——”他全身包圍着的火紅劍氣猛地騰長,“劍”也在恍然間變大了數百倍!
“嗤——”
血,飛濺……
血珠點在他的臉上……
一切,忽然結束……
第一滴雨滴點在地上所濺起的水花,終於是落下了,在地上滾動了一下。
暴雨,瞬間降臨……
劍斷。
一切恍若夢境。
那麼,夢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