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服了那兩顆藥丸,不一會兒果然便清新了許多,她見南宮羽雲捧着白絹出神,不由道:“舒州一別,我們辦了事後又找了你好些天呢,小姐說這佩玉非同凡物,恐是你家的祖傳之物,你那詩中又寫得含糊,不明其意,要我退還給你,卻找你不到。你且說說你到底是真心呢還是假意?”
南宮羽雲滿臉通紅,結舌道:“我……我……”
秋雅公主道:“春香休得冒昧,那天……那天南宮公子不在舒州的。”
春香詫道:“這……這是從何說起?我親眼……那天你我說了許多話,莫非……莫非……”
妘若雲道:“那天還有誰和他在一起?”
春香道:“還有一個青衣老者,他們說是去姑蘇……”
妘若雲釋然道:“果然是寶兒。可憐他家遭不幸,也不知他如今淪落何處?我們到處找尋,全無蹤影。唉,我妹妹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龍也道:“那天你們見到的是另一個人,他姓張名小寶,是……是羽兒的表兄弟了,我們正自找他呢。”
紫娟兒在一旁吃驚道:“原來……原來你們也找張公子?”
妘若雲忙道:“你見過他麼?你認識他?”
紫娟兒道:“他是……他是我家——”
慕容瓊連忙打斷她的話道:“他是我家的親屬,不知你們找他何事?”
南宮龍道:“我們找他,只因爲他也是我們的親屬。”
春香怔了一會道:“這麼說公子還不知這佩玉如何到了我們手中?”
南宮羽雲點頭道:“我……我確是不知……不知怎麼一回事。”
春香遂將她們從範無邊手中奪取玲瓏玉的經過敘說一遍,又道:“現在想來,那天在舒州我對……對那張公子說起這些,他的確是摸不着頭腦,我當時……當時還只道是他逗樂我呢。我說我家小姐對你……呃,對你這般好意,現在物歸原主,你待如何感謝她呀?他便說將這佩玉送我們小姐,我說我家小姐只怕信不過我,要他寫下話來交我帶去,於是他便寫了這首詩。”
南宮龍接過兒子手中的白絹,念道:“‘碧玉映出雙階影,玲瓏招來兩縷魂。本性瑩結似芳心,何須染指偕他人’。唔,羽兒,你看人家寶兒的文才可是勝過了你的。”
秋雅公主輕嘆一聲,吹氣如蘭,自語道:“原來是另有其人,如此看來,這首詩倒是明晰不過了,可笑我偏偏不知自省。”
春香道:“只怕是小姐太過專情,心裡只有南宮公子,故是想不到別人的。”
秋雅公主半羞半惱道:“春香休得胡說。”
南宮公子面色緋紅,矜持片刻,又將那玲瓏玉遞給秋雅公主道:“段姐姐,這佩玉還請你收下,小弟……小弟只是好奇,原來就沒有要回的意思。”
秋雅公主連連搖手道:“不行不行,我怎能要你的傳家之寶。”
妘若雲拉着秋雅公主親切道:“段姑娘,我可是一見到你,便打心眼裡喜歡你了的,你若是看得起我們,便收下吧。”
秋雅公主
嬌羞地望了南宮羽雲一眼,低頭不語。
南宮羽雲道:“我知道段姐姐生性高潔,若是覺得……覺得有悖雅意,便權充是小弟的菲儀之禮吧,小弟只怕……只怕不成敬意呢。”
春香在一旁道:“公子可是真心真意送我家小姐了?”
南宮羽雲忙道:“當然當然,我豈會是那種虛假之人?我……我乃是一片真心的。”
春香又對秋雅公主道:“小姐,人家一片真心,你便收下吧。”
妘若雲在一旁道:“段姑娘快快收下,可別叫我們做長輩的失望喲。”
南宮龍也笑道:“雲兒還不快將佩玉給人家。”
秋雅公主這才微伸玉手,接過了南宮羽雲遞來的玲瓏玉。
駱花娘子在一旁笑道:“段姑娘,我弟妹的意思可是再明白不過了的,往後呢,我們便是一家人了,過些天我們便去你家提親,良緣早締,也好叫我弟妹他們放心呢。”直說得秋雅公主和南宮羽雲面紅如霞,妘若雲拉着秋雅公主道:“我這羽兒生性頑劣,正愁無人幫我管管他呢,異日可得靠你摳緊些……”
大家邊說邊走,正要上樓,忽聽馬蹄聲響,外面進來三個勁裝漢子,其中一人見了南宮羽雲,驚得大叫道:“在這裡!這小賊在這裡!”神情甚是緊張,轉身又朝外奔去。
另一邊張小寶卻大吃一驚,認得這人便是在九華山與那奪命肖堂主一併逃走的殺手阿端。不由對費不盡道:“大叔,五毒教人果然追到這裡來了,只怕……只怕這南宮羽雲一干人要爲我受累了,大叔你們快快回房,若是這南宮羽雲他們有性命之憂,我……我好歹要出手相幫的,卻不能再連累大叔一家了。”
費不盡道:“公子別急,南宮龍夫婦也不是好惹的,他們的身手雖比不得那百腳病蟲,餘人卻是不在話下,待會兒要是他們不敵,我們便殺將上去,趁着我們這邊高手不少,斃了他們這幫狗賊!”話未落音,纖纖叫道:“他們又來了!”
只見門外湧來二十多個身佩兵器的勁裝漢子,爲首一人果然便是那百腳病蟲,旁邊除了那肖堂主外,又多了兩個青衣老者,一人膚色黝黑,手執一對判官筆,兩眼寒光逼人。另一人面色蠟黃,頰骨高聳,神色木訥,手中也執着一對判官筆。這一干人進來便將南宮羽雲一家與慕容瓊等人盡數圍住,兵刃耀眼,卻不見那沈巡察和侯明秋等人。
南宮龍夫婦和慕容瓊等人也都“刷”地一聲將劍拔出,雙方兵刃對峙,南宮龍沉聲道:“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那百腳病蟲冷哼一聲,才說話,忽聽門口傳來一陣渾洪的笑聲,有人道:“原來是南宮大俠夫婦!哈哈哈。”衆人聞聲望去,門前卻空空如也,不見人影,可是那洪亮的聲音兀自從門口傳來:“二哥,對付那姓費的毒物和一個小賊,便用得着你我都來麼?咦,焦沉和曾凡兩位水火判官也到了?”那兩個執判官筆的青衣老者朝門口連連點頭道:“是,屬下已隨二護法到了。”
百腳病蟲也朝門口道:“老四,你認識這些人麼?”
旁人順着他們的目光看
去,只見門口立着一團圓物,卻是個胖乎乎的、僅僅兩尺來高的侏儒。原來剛纔衆人聽得門邊聲音渾厚洪亮,都只道說話之人是個身材偉岸的高大漢子,卻沒將眼光朝底下看,是以沒見到這怪東西。只見這矮子咧嘴笑道:“二哥,這中年書生便是孟浪山莊的少莊主南宮龍,這佩游龍劍的便是他妻子妘若雲,這俊美少年乃是他們的兒子南宮羽雲,年紀雖小,卻在江湖中甚有名氣,號稱玉面小煞。”旁人個個驚奇,心想這廝圓得不見頸項,短得不過腿高,卻居然做了望大家的四護法,不知他有什麼本領?
南宮龍冷哼一聲道:“原來是五毒教的兩位護法到了。哼,莫非是要找我們晦氣不成?”
百腳病蟲冷厲道:“原來這小賊便是玉面小煞。肖堂主,你們不是都說他姓張麼?幫主要的這小賊怎又叫南宮羽雲了?”
那肖堂主道:“卻是卓堂主的大弟子說的,這廝自己也直認不諱。”原來他們竟未想到南宮羽雲是另一個人。
那矮子吃驚道:“二哥,莫非幫主要擒拿的便是這玉面小煞不成?”
百腳病蟲道:“想來是這小賊故弄玄虛罷了,今日與我交手的便是這小賊,只是不知那姓費的一家去了哪兒?”
矮子奇道:“他與你交過手?二哥爲何不擒住了他?”
百腳病蟲道:“四弟,你可別小瞧了人家,不信你可以先試試。”
矮子道:“好,我便不信這小兒竟能在二哥的手底下走人!”身影一晃,那一團圓肉轉眼到了司馬羽雲的面前。南宮羽雲見這侏儒如此迅捷,大是吃驚,好在他經驗老到,反應神速,手中泰虹劍也已遞出,一招“迎風破浪”使得極是凌厲,遍襲那圓物的三焦六路。不料劍梢觸到那肉圓之處,居然遞不進去,南宮羽雲只覺得罡風襲人,手中寶劍把持不住,被勁氣蕩過一邊。那圓物直逼過來,南宮羽雲只見眼前一團渾黑,竟看不清這矮子的手腳如何施展,任他避身躲閃,那矮子如影附身,竟無從招架,大駭之下,身上門戶大開,盡在敵方環伺之下。
南宮龍夫婦愛子心切,眼見這矮子如此聲勢,南宮羽雲危在傾刻,大驚之下,雙雙出劍相救,將那矮子逼退兩步。
南宮龍道:“想不到無毒級的四護法,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飛身蜘蛛,竟跟小孩兒過不去!”那飛身蜘蛛道:“他媽的,孟浪山莊在江湖中名聲赫赫,老子先試試你這少莊主有多少斤兩!”又與南宮龍打做一團。
妘若雲救下兒子,見這矮子身手竟不在丈夫之下,心下暗暗驚駭,又見那百腳病蟲稀奇古怪,便如那符牌上的黑鴨雷公一般,兩眼森森如電,只怕身手更在這矮子之上。心想這些狗賊似是將羽兒當做了張小寶,聽他們的口氣,似是那玉兒頗有武功,可是自己從未聽妹妹若煙說起過,只知那寶兒在湖南從學,全然不喜武功的。眼下敵強我弱,殺將起來,己方只怕凶多吉少,駱花娘子母女又全無武功,身邊這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雖然身手了得,只怕傾巢之下無完卵,情急之下,不由道:“你們可得把招子放亮些,我兒子今天可是一步也沒離開我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