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正要進去,門邊一人道:“這位公子,此店乃是出家人住的,施主可到對面的俗家客店住宿。”原來這店老闆也光頭光腦,是個和尚。
張小寶來到對面的俗家客店,只見那門匾上寫着“西宛客店”幾個大字,店主卻是一老一少祖孫二人。老的年約七旬,戴一頂灰色氈帽,滿臉鬍鬚,兩眼微露精光,身材高大,矯健尤過壯年,說一口陝北話。
少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甚是豐滿,面色白裡透紅,兩眼又大又深,清澈碧綠,竟不象中原女子,似是西州回鶻女子,長得卻甚是甜美。另有三四個雜役小廝,卻是中州本地人。
那少女往返張羅,說的一口京西腔,笑臉款款,常惹得一些男客心神不定,兩眼只隨着她轉。張小寶進來時,裡面已有二十多個客人,那少女見了張小寶,眼睛一亮,忙迎將上來,吟吟笑道:“公子住宿麼?”
張小寶道:“我要一間潔淨些的上房,有麼?”
那女子連連點頭笑道:“有,有,公子隨我來。”
張小寶隨這少女穿過堂屋,衆人都拿眼打量着張小寶,暗暗猜測他的來路。
忽聽有一人大聲道:“他媽的,這妞兒待人不公,我們來時她便說只有一間上房了,害得我們三個人同住一間,如今見了這少年貌美,便動了春心。要討
得這少年歡喜,若不是將她自己的臥房給了這少年,哪裡會多了一間上房的?哼哼,大爺我倒要弄個明白,這妞兒是看重銀錢呢還是看重這少年的臉蛋兒?”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壯漢,滿臉橫肉,兩眼突出,煞是兇惡。他旁邊坐着一個灰衣人,面色木然,兩眼精光四射擊,看不出確切年紀。另一人身子奇高,坐在桌旁比站在地下的人還高,頭髮灰黃,兩眼碧綠,左臉上貼着一個藥膏,全不象中土人氏。這三人都身佩刀劍,顯然都是武林中人。
那少女聽了壯漢的話,面色一陣緋紅,頓了一會,依仍含笑道:“這位大叔說笑了,你們來時要的是三間連在一起的上房,這裡自是沒有了的。我領這位公子去的乃是西頭的一間上房,此外確是再沒有上房了。”
那壯漢又道:“我知道你的臥房也在西頭,是不是與這小子的房子挨在一起呀?哼哼,不行,大爺我有的是銀子,那間上房我包了!”說罷身子直飛過來,落在張小寶和那少女的中間,居然是上乘輕功!
那少女怔了一會,冷冷道:“客官休得爲難我們,當初你們來時,東面還有兩間上房的,可是你們不願分開了住,我纔給你們合住一間大上房。如今你們既已住下,怎好又來攪亂我們的生意?”
那壯漢冷笑道:“哼哼,什麼生意?是銀子生意呢還是牀上生意?老子這裡有十兩銀子,便包了西頭這間上房了。”說罷掏出一綻銀子,就要來拉少女的手。那少女蹙眉不理,側身避過。
張小寶淡淡一笑,隨手也掏出一綻銀子道:“也罷,我便出二十兩銀子包下這間上房吧。”
那壯漢怒視了張小寶一眼,道:“老子出三十兩銀子。”
張小寶心知他是存心找碴,又知自己來時,慕容瓊和衆位夫人送給自己的金銀不下三千兩,當下又掏出一個銀元寶道:“我便出五十兩。”
那壯漢頓了頓,怒道:
“他媽的,大爺我出六十兩。”
張小寶又笑道:“我出一百兩。”壯漢道:“老子出一百一十兩!”
張小寶道:“我出二百兩。”
那壯漢見張小寶笑得輕鬆,心中暗暗嘀咕道:“看這小子的氣勢,只怕是什麼大豪紳家的闊少爺,我如何比得他過?看他身上佩的這柄劍,只怕也值好幾百銀子。他媽的,我若要壓倒他,只需動一動手指頭便行了,又何必跟他爭什麼勞什子?”當下忽然出指朝張小寶的麻穴點來,嘴裡道:“小孩兒,你在大爺面前擺闊麼?”
張小寶眼見他出指戳來,身子微微一側,避過了他這一招。同時忖道:“這人的身手已臻上乘,我要制住他,至少也得十招,我此番大事在身,切不可因小失大,泄露了形跡。”當下隱忍不發。
那少女似是惟恐張小寶吃了虧,忙對張小寶道:“公子快快跟我來,房錢只需一兩足夠了,還包括了今晚的吃食和馬料在內的。本店向來循規蹈矩,不會多收客官一文錢的。”
那壯漢見張小寶躲過了自己這一招,心中微感吃驚,眼見張小寶要走,忽然伸手將張小寶的昆吾劍抽了出來,一時只覺得寒氣逼人,心中不禁大驚道:“我還道他這劍只是一柄能值幾百兩銀子的好劍,殊不知竟是一柄稀世寶劍!不說幾百兩,便是幾千兩也未必買得到。”當下愛不擇手,嘴裡連道:“好劍!果然是一柄好劍!”
張小寶不聲不響地打量他,要看他如何行事。店內衆人也都個個注目以待,暗暗替張小寶擔心。那少女見張小寶身上竟佩了一柄稀世寶劍,心中也不禁暗暗驚道:“這少年若不是大官宦富豪之子,也必是武林名門世家之後。看他如此斯文美貌,怎保得了這柄寶劍?只怕反要惹來災禍。”這時見壯漢竟不想將劍還給張小寶,不由譏道:“這確是一柄稀世寶劍,只可惜是人家的東西。公子,快快拿了你的劍回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