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佑含怒而喝,聲音震得石壁嗡嗡響。
“小子,你是什麼人!來這裡想幹什麼!”對於突然冒出來的袁佑,活鬼老人充滿了忌憚。
“我?”袁佑看向了雨靈的魂魄。那魂魄也看向了他。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雨靈魂軀一震,前塵往事紛紛映入腦海。
從上初中開始,就有一個笨笨的小男生,喜歡跟在自己後面,故意跟旁邊的人高聲談笑,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有一天,這個男生爲她擋下了一條瘋狗的襲擊,自家卻被咬傷,發了幾天燒……
他和她,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他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他不會知道,她只報了這一個志願,因爲她很清楚,他的水平(袁佑表示一臉尷尬,,ԾㅂԾ,,)。
生活一直很平靜,平靜得她快要厭倦。直到……那幾名惡少出現。
後來怎麼了?我死了嗎?爲什麼在這裡?我周圍的都是鬼嗎?眼前這人這麼陰森恐怖,是鬼差嗎?
在她茫然無助甚至恐懼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在了面前。
袁佑收回目光,看向活鬼老人:“我爲她而來。魂魄歸還,再叩幾個頭,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小輩膽敢胡言!你若是有些背景,這女娃娃的魂魄給你。想讓我磕頭?門都沒有!你要知道,就是在第一聖地空容山,我也有幾個知交!純虛道中,也有人欠我人情!”
活鬼老人牛逼烘烘地擡出一堆名號來,要是尋常術士必然會被唬得一愣一愣,但袁佑是什麼人?是個散修,對於各勢力什麼都不懂的,教他生出害怕的情緒,是不可能的。當然,就算知道也不怕,法術正宗的傳人,就是有一股傲嬌,不對,傲氣。
“空容山?純虛道?”袁佑微微愣了一下。
活鬼老人瞪大眼睛,他能感覺出來,袁佑不是被嚇懵了,而是……在疑問!他根本不清楚“空容山”和“純虛道”究竟是什麼概念!
“呵呵!”活鬼老人冷笑一聲,“原來是個散修!”
“壞了哇,袁小子你的江湖還是不夠老!”袁佑腦海裡,術策幸災樂禍,“一場惡戰即將來臨,你準備好了嗎,召喚師?呃……那什麼,加油!”
“真奇怪,這傢伙怎麼跟系統一樣,還有BUG……”
袁佑回過神,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
在這個社會,名,可以靠作秀;望,可以靠傳說;而威,卻是實實在在的,一路打出來的。
匈奴爲什麼“拱服漢德威”?不是因爲蘇武牧羊的氣節,最起碼,不僅僅是這樣,最重要的還是那驍勇善戰的將士。
比如秦時,秦始皇派蒙恬“北築長城而守藩籬”,“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這是何等的氣象!甚至“始皇既沒,餘威震於殊俗”!
袁佑每次讀到《過秦論》,都彷彿回到一個熱血激昂的時代。如今,他是始皇帝的傳人,這份威風不應該被埋沒!
一種莫名的氣勢在袁佑身上涌動。
“說吧,什麼來頭?”袁佑平靜地問。
“哼!知道先探探底了
?”活鬼老人冷笑一聲,道:“我是三茅道掌教座下弟子,數十年前成就術師,號稱,活鬼老人!”
說到這裡,活鬼老人還有些得意:“小子,老夫看你資質不俗,若能跪下磕頭,說幾句漂亮話兒,就算是收你爲徒,也未嘗不可!今後,你便是三茅道掌門的徒孫,前途不可限量!”
“廢話恁多!”袁佑搖搖頭,滿眼輕蔑:“我只是,想在以後寫回憶錄的時候,寫到死在我手下的第一名術師,還能有個確切的名號!唔,用你們反派的話說,你應該感到榮幸!”
“呼哧呼哧……你你你……狂妄!”活鬼老人氣得呼吸急促,面目扭曲,更添了幾分猙獰,“今日,我不殺你,我要將你生魂抽出作爲燈芯,點你的天燈!”
“嘖嘖,這麼大歲數了,還靜不下心來,真是……難怪數十年了,還寸步未進!”
袁佑說話,不帶髒字,但一字一句,都像紮在活鬼老人的心上,讓他近乎失去理智。
雖然自家清楚寸步未進是因爲忙於祭煉七曜鬼王座,加上自身有些隱患,但此刻被一個年輕人點出,仍惱羞成怒。
“氣煞我也!五鬼通靈,化身爲兵,聽我號令!縛!”
活鬼老人快速掐動手訣,口中唸唸有詞。袁佑見有五道虛影從他身後出現,隨即凝成一股繩,往自己飛來。
袁佑不知是什麼情況,但絕對要躲開。
不料這“繩子”像是長了眼睛,追着袁佑飛。哪怕遁入土中,也躲避不了,片刻功夫,袁佑就被捆得結結實實。
“哈哈哈……”活鬼老人大笑,“這五鬼是本座用秘法以生魂煉成,靈性不失,速度上更比尋常術師更佔優勢,你怎麼逃?哈哈哈哈哈!”
“嗯,是得費點法力。”卻見袁佑身上火光一閃,五鬼似是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一個個尖叫着四散,嗯,或者說,五散開來。
還記得袁佑怎麼錘鍊心境的麼?沒錯,是熬心火。現在袁佑使出的不是熬心火,而是煉魂火,在熬心火中感悟出來的東西。
五鬼是煉過的生魂,只聽施術者擺佈,沒有心境可言,但他們本質上還是魂,還有魂的本能,所以對煉魂火懷着恐懼。
活鬼老人眼看着袁佑掙斷五鬼縛身術,驚駭莫名。
但袁佑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去驚駭,閃身就到了他近前。
活鬼老人一陣驚恐,他是術士,但沒怎麼練過山術,身體素質極差,被人近身是很危險的。若是普通人,他還能迅速用法術解決,可眼前的小子,怎麼看都不是省油的燈。
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計上心頭。
只見活鬼老人手中掐動,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牙一咬,牙縫裡蹦出一個音節:“斥!”
就聽到有淒厲的叫聲傳來。袁佑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他向雨靈的魂魄看去,果然見到雨靈的魂魄抱着頭,弓着身子,在那裡慘叫。
“雨靈!”袁佑怒吼,“老匹夫,你好膽!”
“嘿,別這麼一副要吃了本座的表情。”活鬼老人陰惻惻地笑道,“年輕的術士,你還是太單純了,這江湖你不瞭解
!”
“瞭解尼瑪的臭皮!”袁佑暴怒之下,順手抓下一塊大石,就要朝活鬼老人砸去。但雨靈愈發淒厲的慘叫讓他冷靜下來。
同爲術師,袁佑雖然有信心打敗活鬼老人,但一時還奈何不了對方,反過來,對方卻絕對能提前滅了雨靈!畢竟術師要殺一個普通人,太簡單了!
活鬼老人看到了袁佑臉上的掙扎,晃着腦袋,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小子,沒轍了吧?認輸了吧?我就喜歡我的對頭看不慣我卻又幹不掉我的樣子!真踏馬的痛快!哈哈哈哈哈!”
“啊——”袁佑恨欲狂,身上的衣服都被法力震盪鼓動,獵獵作響,手中的石頭瞬間化爲齏粉,在掌中不斷碰撞。
突然,袁佑發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
碎石粉末在袁佑掌中急速盤旋,其中隱隱有雷光閃過!
“這是……”袁佑福至心靈,眼中看着石粉小旋風,腦海卻有如一臺高精度計算機,用難以想象的速度運算。
“我明白了!這就是雷電之源啊!夏天的雷電,是水滴藉助空氣的對流而破碎,產生電荷,繼而上下雲層間出現電位差……既然雷電產生的關鍵是破碎,那麼,理論上,萬物皆可形成雷電!”
袁佑不自覺地一拍手,石粉猛然撞擊,發出輕微的轟隆聲,掌間電光閃爍。
“妖道!且看我戊土真雷!”
袁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吼,也許是冥冥之中的感應吧。
活鬼老人下意識擡手,擋在眼前。袁佑趁勢把雨靈和其他魂魄都奪過來。
所有魂魄都收集在一杆招魂幡裡,剛纔在袁佑放出雷電的時候都發出驚叫,袁佑才意識到鬼魅這一類屬陰性,雷霆爲至陽之力,最爲鬼魅所懼怕。
何況,戊土是陽土,陽剛之氣更強烈。
古代的術士把五行配上十個天干數,木配甲、乙,甲木爲陽,乙木爲陰;火配丙、丁,丙火爲陽,丁火爲陰;土配戊、己,戊土爲陽,己土爲陰;金配庚、辛,庚金爲陽,辛金爲陰;水配壬、癸,壬水爲陽,癸水爲陰。
正常情況下,凡屬陽的,剛強有力;凡屬陰的,柔和可親——陰陽互用互制,纔是正道。若是一方過盛或過衰,都將破壞平衡。
石頭又硬又重,自然就是屬陽的戊土了。而戊土之中,又必然有少許己土調和,不然這石頭早就因爲承受不住自身陽氣而成爲粉末了。剛則易折,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如今,袁佑打碎了石頭,使其釋放出陰陽之力,互相碰撞,形成了以戊土之力爲主導的戊土真雷。
戊土真雷有多麼強大?據典籍中記載,先秦的時候曾有一個小國惹惱了一名術士,被那術士以五五二十五道戊土真雷滅了國—一當然那個小國並不比現在一個縣大多少。後人考證,這二十五道雷的爆破威力倒是其次,最可怕的是,那小國的地面上有二十五個夯實了的大坑,五排五列。
爲什麼是夯實的?因爲戊土真雷極重,三尺粗的雷,就有山嶽之力!
卻說袁佑把招魂幡收到身後,一道戊土真雷往活鬼老人頭上轟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