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稍稍沉靜。
繼而,於天賜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馬良話裡隱含的威脅狠戾之意,帶着很明顯的長者語態說道:“小友這是在說我這個老頭子蠻橫無理嗎?”
“這都被你聽出來了,佩服佩服。”馬良點點頭,毫不否認。
“那麼,小友作何打算?”於天賜語氣和藹的說道。
馬良深吸了一口剛點上的煙,隨即探出手去,將長長的菸蒂按滅在了於天賜面前的玻璃杯中,哧的一聲輕響,冒出一縷輕煙……馬良雙肘撐在桌上,雙手食指交叉着,上身微微前傾,用頗爲輕鬆的語調說道:“這件事是個誤會,我出手時只是想着讓我的朋友家中避開五行紊亂和蒸騰的地氣,沒想要破壞你的陣法,結果一不小心才導致了這樣的局面,這是我不對了;而作爲奇門中人,你以術法輔助他人獲益,卻牽連無辜者受害,這是你的不對。說起來還是你有錯在先,好在是我這個人不喜歡多管閒事,算是扯平吧。”
“口氣不小,後生可畏啊。”於天賜不溫不火,轉而笑問道:“坐地閻羅馬不爲,是你什麼人?”
“還用我說嗎?”馬良反問道。
於天賜搖搖頭,微笑道:“我提出的那個解決方法也不錯的,把你那隻靈物給我,咱們之間的誤會,一筆勾銷。”語氣雖然依舊溫和,但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根本沒有把馬良所提出的條件當回事兒,而是直接蠻橫的索要了。
馬良擱在桌上原本微微活動着交叉的十指停住,臉上掛着一抹善意的笑容,提醒道:“你要是再敢提一遍這個條件,我就讓你的腦門兒和酒瓶子來個親密接觸,真的,我不喜歡開玩笑,即便是,你年紀大了……”
“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咯。”於天賜哈哈一笑,語氣中卻是明顯帶着不屑。
“所以,還是要懂得保護自己……年歲這麼大了,什麼事情都看開些,別非得一根筋,那樣不好的。”馬良拿起桌上的啤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邊慢慢喝着,一邊說道:“我的態度很認真,也算是真誠,之前也向老前輩服軟了,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差不多就算了。至於你們主動找上門兒來的事情,我也不去計較了,老前輩,莫要欺人太甚啊。”
這句話,已然帶上了緩和的一絲請求的語氣,意思表達的也很清楚。
對於天賜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臺階機會,不至於讓雙方徹底鬧僵。是馬良心裡還有所不願,強迫着自己表現出來的態度。而換做任何人,恐怕馬良把話說到了這種程度,都不會再爲難他什麼了——畢竟,馬良已經明確的表態,以後哪怕你再去佈陣害人,我也不會插手管的。
但是這個臺階,於天賜不要。
因爲在於天賜看來,馬良這樣的一個小小晚輩,算得了什麼?他就算真的是坐地閻羅的傳人,擁有一身坐地閻羅的獨門術法絕學,那又如何?氣勢夠了,但境界上不足。即便真的是坐地閻羅親來,於天賜也並不認爲自己會差到哪兒去——正如他所說的那般,傳說,和實際總是有差距的,坐地閻羅的名氣,在於天賜看來,也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不然的話坐地閻羅又何必退隱出奇門江湖,不問世事。
況且,這個社會不是一個人就能挑起大梁的。
“如果我不答應呢?”於天賜臉上的笑容和慈祥斂去,頗爲玩味兒的看着馬良。
馬良擡手捏了捏額頭,道:“這樣,你再提個我能接受的條件……我考慮下。”
“小子,康園小區的五行縛地乾坤陣,可不僅僅是爲了平衡那個小區的五行之氣,更非是要壓制什麼地氣,我耗費了很大的心血,卻被你損壞掉,用一個不小心的理由,就可以補償了?或者,你認爲自己是替天行道,幫了那些被五行紊亂和地氣所傷的普通人,就可以佔據道德的制高點,從而讓我吃了這個啞巴虧?”於天賜冷笑一聲,道:“不過是些常人而已,且不會傷其姓命,說起來,你欠我很多的。”
“那您老的意思,就沒得談了?”馬良往後一仰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對這個老頭兒頗感頭痛——孃的,這貨感情還真是個人面獸心的主兒,根本不把常人的身體康健當回事了……靠,比我還自私啊。
於天賜搖搖頭,輕笑道:“現如今年輕人能有你這般境界者不多,況且你又是坐地閻羅獨門術法的傳人,我也算是惜才愛才,對坐地閻羅懷着一份尊敬,希冀着以後能和你切磋下術法,故而不想傷及你。只要你肯把那隻靈物交給我,那麼我……”
砰!
一聲悶響!
嘩啦……啤酒瓶子碎裂一地。
於天賜的話沒有說完,當即頭破血流,鶴髮童顏上鮮血浸出,轉瞬間血流滿面。
馬良說話算話,而且既然沒得談了,那何必再去腆着臉給人鄙視?
“你……”於天賜難以置信般的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一邊擡手揩了把頭上流出的鮮血,原本和善慈愛的臉上此時因爲流滿鮮血和極爲惱恨又驚詫的表情緣故,越發顯得猙獰可怖。稍做停頓之後,於天賜的右手極快的抄起了桌上的兩支筷子,手腕一抖,兩根筷子如電般激射向馬良面門。
馬良跨步上前,頭部一歪堪堪避過兩根如箭矢般的筷子,右手中帶着鋒利尖茬的半截啤酒瓶抵在了於天賜的脖頸處。
“你敢嗎?”於天賜冷笑一聲,不避不閃。
“不敢……”馬良很利落的承認,居高臨下的看着於天賜那張滿是鮮血的老臉,道:“我的命比你的命值錢,咱們都是奇門中人,有別的更爲安全的辦法,何必用這種明顯要犯法的事兒殺人呢?”
於天賜呵呵一笑,道:“小子,你是想要跟老夫鬥法嗎?真是後生可畏啊。”
“這個再說吧,我沒把握能在奇門斗法上勝你,不過……”馬良咧嘴一笑,道:“現在能教訓一下你,我還是很樂意的。”
說罷,馬良左手擡起,噼裡啪啦兩個耳刮子呼扇在了於天賜的臉上。
於天賜原本只是被鮮血染紅了一部分的臉頰,整個紅腫了起來。他當即惱羞成怒,道:“小子,你敢!”
“跟你提過醒了,可你偏偏要對我豢養的靈物動心思,既然你都如此恬不知恥了,那這張老臉被我打兩下,也就無關緊要了……”馬良隨手把手中只剩下一截的啤酒瓶子扔在了桌上,似乎並不在意於天賜會突然再反擊他,繼而坦然的坐回到原處,道:“既然都是奇門中人,你也是老前輩了,自然會尊守江湖規矩,所以我打你,便打了,你若是還手,又打不過我;用術法相爭,這裡又不合適,你說你這算不算愚蠢的討打行爲?”
於天賜似乎被馬良的話給震住了,還真就穩穩的坐在了那裡沒有再起身,甚至額頭上的傷口他也毫不在意了,冷笑道:“江湖規矩?你認爲我不會去用現實的法律,來維護自己,從而把你丟進六扇門中嗎?”
“別搞的那麼玄乎,直接說公安局就行。”馬良鄙夷的譏諷了一句,道:“小糾紛,不過是拘留,罰款而已……就算是你有通天手,我就沒有翻雲掌嗎?雖然我不入奇門,卻也認得江湖中的幾人,你的老臉真不要嗎?放心,今天你捱打的事情我會替你保密的,前提是,你別到處宣揚我,更不能顯擺被我打了兩個耳刮子的事實,呵呵。”
說到這裡,馬良心裡尋思着是不是真要把這件事兒告知盧祥安,讓他對外宣傳一下?以防止於天賜這個老不死的用別的方法整治自己。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馬良不屑的說道:“我確實很年輕,這沒什麼不妥……”
“那就讓我試試你坐地閻羅的獨門術法吧!”於天賜冷哼一聲,左手一搓手中玉牌,綠芒暴漲;右手翻腕掐決,置於胸前三寸處,口中輕吟咒決……馬良卻是迅即的擡手噼裡啪啦兩個耳刮子呼扇了過去,當即打斷了於天賜的咒決和即將要釋出的術法——在這裡,不能施術鬥法,畢竟不同於當時對付被自己拿捏着血誓的沐風堂,可以控制局面。
“你……”於天賜徹底暴走,一掌平推向馬良胸口。
馬良迅即的出手,以手背拍打向對方的手掌,啪的一聲脆響,卻像是黏在了對方的手上般,迅即的翻腕拿捏住了對方的手掌往後借力一拽,側身一讓。
於天賜氣沉丹田,迅速收手,以防被馬良借力甩出去。
不曾想手臂上剛一用力,馬良的手已經鬆開。
於天賜的身體被自己的力道帶動,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去,馬良鬆開的左手卻是如影隨形般跟上,看似不急不緩的在於天賜往回收的手掌上輕輕的推送了一把。
噗通!
於天賜仰着身子從椅子上翻到在地,他本來就已經是滿臉鮮血,這下摔倒後,更是顯得愈發狼狽不堪。
說來話長,其實從出手過招,到於天賜摔倒在地,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而已。
而且,兩人在動手的時候,根本沒有起身,全都是坐在椅子上出手過招的。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