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蘇威琛當即大驚失色,身體有些僵直般坐在沙發上。
於天賜冷冷的看着他,面帶着一絲擔憂之色。不過……事實上於天賜的心裡已經稍稍踏實了下來——沐風堂拿走了血引不可怕,以他的術法修爲,還沒有能力去破除龍象九門大陣。只要不是被馬良拿走了就好,至於蘇威琛的死活,於天賜根本不在乎。
過了會兒,蘇威琛拿起手機翻找出了今天查到的沐風堂的私人手機號碼,打了過去。
很快,對方接通了,陰森的話語聲傳了出來:“誰?”
“沐總,我是蘇威琛,沒想到你竟然是奇門中人。”
“怎樣?”
蘇威琛強壓着心頭的怒火,道:“你拿了我的血引做什麼?有什麼條件,我們可以談。”
手機那一端沉默了會兒,沐風堂陰森森的話語聲傳了過來:“有人要用你的血引,破除掉於天賜留下的陣法……”沐風堂依舊認爲,於天賜已經死了,而且在馬良提出要蘇威琛的血引時,沐風堂已然猜出了緣由——馬良這是要替天行道,匡扶正義了。
而且,沐風堂認爲以蘇威琛的身份,又如何能知曉奇門中人的身份。
“爲什麼?是誰?”
“這不重要,你只能去怪死去的於天賜,曾經利用了你的血引布下大陣,也只能怪你自己蠢。”沐風堂陰森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的嘲諷之意,“於天賜費盡心機,利用了你的血引爲求自保,可結果又如何……哼,蘇總,你好自爲之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沐風堂並不知道,馬良不僅僅要用蘇威琛的血引破陣,還要殺掉蘇威琛,二者之間已經結下了沒有餘地的樑子;沐風堂更不清楚,於天賜還沒死,並且心中還抱着利用龍象九門大陣,從而有朝一曰東山再起。
手機中傳出了嘟嘟嘟的忙音……蘇威琛拿着手機愣在當場,眼神呆滯空洞——他不是個傻子,一瞬間已然猜到了許多——自己當初滿以爲利用了於天賜,從而能夠順風順水,將事業發展到如今的規模,而且越做越大。卻不曾想,自己竟然是被他人所利用了!
血引,當初於天賜說必須用他的血引纔可以,蘇威琛幾乎沒有任何懷疑,畢竟是有利於自己的事情,這合乎常理。
而事到如今,蘇威琛才醒悟過來——馬良爲什麼非得要跟他作對,爲什麼要破除陣法,爲什麼於天賜經常會極爲在意且嚴肅的提醒自己忌隨意殺人……他,都是爲了他自己!
現在,於天賜已經廢了,馬良又拿捏住了自己的血引。
完了,一切都完了!
蘇威琛豁然起身,揮手將手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淒厲咔嚓!
手機碎裂開來。
於天賜皺眉,有些茫然的看着暴怒中的蘇威琛……蘇威琛高大魁梧的身體前探着,歪着頭居高臨下的看着於天賜,臉上的肌肉抽搐着,一雙鷹目中爆出了令人心悸的殺機,使得他表情愈發猙獰可怖,竟是露出了一抹詭異的駭人的笑容,咬牙切齒的說道:“於天賜,你玩兒我?”
“蘇總,你……你先冷靜下來,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解決的。”於天賜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仰了仰,盡力的靠着沙發,試圖離蘇威琛遠一些。他知道,現在的蘇威琛已然處於癲狂的瘋魔狀態中——且不說於天賜現在一身的術法修爲都被毀之殆盡,就算是他巔峰時期,面對一個擁有比常人更堅韌更強悍的心志毅力的人,而且還是個精神崩潰暴怒中的人,想要在短時間內迅速以術法控制他,難度也很大的。
“是嗎?怎麼解決?”蘇威琛獰笑着。
“找我的徒弟來,他可以做到,真的,他完全可以做到的……”
“是嗎?他能做到什麼?你都被馬良給搞成廢物了,你徒弟來了又能如何?哦,對了,你的徒弟能搞死我……是吧?然後可以救走你……”蘇威琛的表情愈發猙獰,他說着說着,語速越來越快,語音越來越高!
“你是能人啊,你們都是奇門中人,有着詭異莫測神鬼皆驚的無邊法力,可以隨心所欲可以任意的去玩弄他人……”
忽然,蘇威琛的聲音停了下來。
像是沖天而起的老鷹忽然間停滯在了半空中。
然後,就會迅速的墜落!
“啊……”蘇威琛瘋狂的嚎叫出聲,雙手抓起茶几上那尊血色的珊瑚擺件,高舉起來重重的砸向了於天賜白髮蒼蒼的腦袋。
砰!
啊——於天賜痛呼一聲。
砰砰砰……於天賜沒有再悽慘的痛呼,只剩下了悶哼……蒼老疲弱的身軀從沙發上滑落在地,血流滿面,花白的頭髮被黏成了一縷一縷,頭上幾個清晰的巨大的傷口赫然駭人的泛起鮮血淋淋的肉皮,向外不停的流着血。
“我打死你,打死你個老王八蛋,艹……”蘇威琛猙獰着怒罵着,瘋魔一般不斷的雙手舉着血珊瑚砸向於天賜的腦袋——連曰來巨大的壓力,無數層出不窮的煩惱,一樁樁令他煩躁不堪的壞事,都在擠壓着他的精神,好在是他有着遠超於常人的堅毅心姓,能夠撐住這巨大的壓力。但就在剛纔,當他幡然醒悟,原來自己的能力並不大,一切的成功不過是仰仗着奇門術法才能夠得到,而功成名就認爲自己利用了一切掌控着一切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是一直被人利用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傀儡。
到如今,這個玩弄利用自己的人,竟然也無能爲力幫他,而且還想着害死他……於天賜在騙他,沐風堂嘲諷他,馬良拿捏了他的血引,可以隨時控制他決定他的生死……他輸得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蘇威琛的精神霎那間崩潰爆裂了!
而此時側身萎頓在地,被蘇威琛殘暴狠戾毒打的於天賜,已然感覺不到了疼痛,卻並沒有意識上的昏迷,反而是比以往,比曾經自己最巔峰狀態時的頭腦意識還要清醒無比——甚至,他失去的一身術法和強悍的意念力,都在這一刻恢復了。
但他沒有用術法去反擊,去殺死蘇威琛;也沒有去發動龍象九門大陣保命,他的頭腦中一片清明的純淨,往事歷歷在目——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這是迴光返照的跡象,一切,都結束了——於天賜那張被砸的看不出人樣的血腥悽慘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了悟和解脫般卻無法被人看到的笑容,他的意念力似乎在心中講述着什麼………………百公里之外,房山區的遠郊,金順啤酒廠辦公樓後的食堂包間中燈光明亮。
正在邊吃着飯邊和盧祥安閒敘着的馬良,忽而眉頭挑了挑,擡起頭來,目光望向緊閉着的包間門,似乎從那裡能夠把視線穿透過去,望向外面漸漸昏暗下來的天空,還有很遠很遠的地方。
“小馬,怎麼了?”盧祥安也似乎感覺到了有某種力量進入了包間中,若有若無。
馬良輕輕的,神色平靜的說道:“於天賜,死了。”
盧祥安愣了愣,繼而神色如常的說道:“嗯,不過是早早晚晚化作一捧塵土而已,這種事情沒甚麼大不了。”
“可惜了,好歹也是奇門中一位難得的術法高人。”馬良笑了笑,嘆氣道:“何必呢。”
“沒什麼好惋惜的。我倒是沒看出來,你竟然也會是一個傷春悲秋心存善念和寬宏大量的老好人。”盧祥安打趣了一句,繼而一邊吃着菜,一邊說道:“這也是他的劫……註定了的,劫難嘛,沒跨過這道坎。”
馬良撇撇嘴,道:“這種事情你能推算出來嗎?”
“奇門中人的命勢,本來就違背天道自然之規律,又豈能輕易的推算出來?更何況……逆的多了,也就亂了沒有規律。”盧祥安放下筷子,道:“於天賜耗盡心血,打造佈下了龍象九門大陣,但到死恐怕纔會明白,他需要躲避的不是天道自然的劫難,害怕的也不應該是冥冥中的蒼天,而是他自己的那顆心裡的執念以及……心魔。”
“又玄乎了不是?我可不大愛聽這些。”馬良咧嘴笑了起來,順手摸起桌上煙點了一支,沒胃口再接着吃下去了。
盧祥安苦笑,心裡想說的話又被馬良給堵在嗓子眼兒裡噎住了。
若是換作其他奇門中人,恐怕巴不得聽我這個老前輩給他們講述心得吧?盧祥安一時間有些恍惚:仍記得以往,也就是在不久前,馬良還挺樂意和他探討有關奇門江湖以及術法、天道自然等各方面的事情,但現在這小子又開始避着了——你,避的過去嗎?
馬良叼着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心裡提醒着自己:“瞧瞧,這就是奇門江湖,兇險吧?幹!這他媽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正如同盧祥安先前所說的那般,不能因爲一個犯罪嫌疑人單方面的口供,警方就可以直接憑此去抓捕蘇威琛。
說破大天去,他們也只能去把蘇威琛這種有身份的極易掀起軒然大波的公衆人物帶走,請他配合警方的調查。不過畢竟是涉嫌僱兇殺人的重大案件,所以警方還是高度重視,在對犯罪嫌疑人的審訊結束,並且迅速討論出計劃後,立刻便安排了幾名刑警乘兩輛車前往蘇威琛的家中——事不宜遲。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