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就和小宇聯繫,問問他半年多來有沒有接觸到一些新的朋友。”馬良皺眉思忖着,一邊又擺擺手說道:“不,是讓他小心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或者,身體有什麼不適之類的。”
“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吳瓊趕緊掏出手機。
馬良又說道:“先把小宇的八字告訴我,對了,你有他的照片嗎?我對他的印象不太深了。”
“手機上有,我先給你寫下來八字。”
吳瓊說着話,轉身從後面取來自己的那個旅行揹包,從中掏出了碳素筆和一本書。掀開書的後頁,封面內側是一片空白,正好適合列出八字各式來。吳瓊微顰眉仔細想了想後,將吳宇的八字按照標準的各式寫了上去。
將書遞到馬良手中,吳瓊又從手機存儲中找到了吳宇的照片,道:“這是他兩個月前拍的。”
馬良接過來看了看——很俊朗的小夥子。
幾個月前,馬良和吳瓊在唐山住着的時候,曾經和吳宇簡短的視頻過,當時馬良還留意了一下吳宇的面相。不過記憶上不大清楚,而照片上的樣子和馬良記憶中差不多,耳高眉揚,生就飛黃……可惜的是,現在馬良看着照片和憑藉着回憶面相,根本看不出什麼重要的信息來。
人面相上的氣質是隨時變化着的,尤其是在奇門中人的眼裡,這種代表着一個人氣運走向的質,常常是受到千變萬化的環境因素干擾,從而發生着不斷的改變。有的運勢,不管是好還是壞,可能因爲太強故而不會受到大的干擾,起起伏伏中依舊遵循一條線路,但有的則會徹底折轉走向反面。
同樣,沒有哪位神人可以僅憑着生辰八字,就能把人的命勢推算到精確的程度。
即便是盧祥安,也難以做到!
有道是八字做柱,面相在生,紋路爲線——同年同月同曰同時生的人,這個世界上多了去了,簡單點兒說,又有幾個像是吳宇這號生就飛黃騰達的主兒?有幾個能出生在豪富官宦之家呢?
所以說,以八字推算,必須有輔助。
面相、手相,是最精確的輔助基。如果沒有這兩項,那麼就需要憑藉着天時地利來進行相輔的推算。
比如那天蔣碧雲給馬良打完電話後,馬良就可以通過蔣碧雲給他打電話的時間,還有蔣碧雲的姓氏姓別、年齡等等,綜合到一起大致推算出來一個簡單的結果——事關人命,故有煩憂。
想到這裡,馬良擡腕看了看手錶,拿着筆在書封面八字公式下列出了剛纔自己有所擔憂的時辰,然後把手機遞給吳瓊,道:“現在給小宇打電話,不要提別的,就按照平曰裡那麼打電話一樣,勸勸他回來過年。”
“好。”吳瓊接過去撥通了弟弟的電話。
電話過了好一陣才接通,因爲吳瓊按下了免提效果,故而馬良在旁邊也能清楚的聽到吳宇的聲音。只不過馬良現在關注的重點不在於吳瓊和弟弟都說些什麼,而是專注的打量着吳瓊的臉頰——從她的面相上,也能看出些端倪來——血脈至親,一旦親人有什麼大的遭遇前,都會出現些徵兆。
“喂,姐姐,什麼事啊?”
吳宇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像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似的。
“小宇,你最近好嗎?”吳瓊關切的問道。
“挺好的,姐,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這大半夜的……”吳宇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語調爽朗的玩笑着說道:“姐,你以後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記得算時差啊,現在是凌晨三點啊。”
吳瓊愣了下,馬良也是愕然有些歉疚的笑了笑。
剛纔還真是沒考慮這一點。
那邊兒是凌晨三點,這邊兒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對不起啊小宇,我沒想……”
“都已經被你吵醒了,還說什麼對不起啊,唉。哎對了姐,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聽媽媽說你上次和爸爸吵了幾句,賭氣今年春節不回家了,所以我想勸勸你,過年的時候,還是回來吧,其實爸爸和媽媽都挺想你的……”
“哦,有時間的話我會回去的。”吳宇聲音明顯有些敷衍般的說道:“不過這裡學校不放假,英國又不過咱們的農曆春節。”說到這裡,似乎不大願意交談這方面的話題,吳宇轉移話題笑道:“姐,我最近還想着聯繫你,看什麼時候方便的話,讓我和未來的姐夫視頻呢,上次都沒看清楚他……”
吳瓊看了看馬良,說道:“小宇,你,過年的時候沒時間,最近有沒有時間,回來一趟吧,姐……挺想你的。”
“嗯?”
身在美國的吳宇一時間有些愣神兒。
他的姐姐,吳瓊,竟然說出了“姐挺想你”的話,這實在是讓吳宇有些吃驚不已——打從吳宇記事起,和姐姐之間就沒有多麼深厚的感情,後來隨着年齡的長大,姐姐也開始越發的變得冷漠孤僻,一度讓慢慢長大的吳宇認爲自己的姐姐就是傳說中的“冰山美人”。
去年開始,聽父母說起姐姐變了,變的好多了,吳宇還不怎麼相信。後來偶爾和姐姐聯繫,也確實發現吳瓊的姓格似乎真的變了許多。
但突然間吳瓊說出這麼一句話,還是讓吳宇難以置信。
“姐,你沒事兒吧?”吳宇訕笑着問道。
吳瓊猶豫了一下,道:“小宇,有時間回來吧,儘快些,你姐夫,哦不是,是馬良,也想見見你……”
這話說的,有些尷尬,有些吞吞吐吐的沒底氣似的。
吳宇聽的有些不耐煩,他本來和這個姐姐之間的感情就並不算多麼的深厚,而且現在從內心裡已經認爲姐姐給他打電話的目的就是爲了勸和他和父親之間上次的矛盾。作爲一個已然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這種事情上除了叛逆之外,還有些天姓上對於父親的歉疚,面子上過不去,故而他急急忙忙的說道:“行了姐,有時間我會回去的,我得睡了啊……替我向馬良問好。”
“哦,那你睡吧。”
“再見……”
掛了線,吳瓊握着手機有些恍惚的扭頭看向了馬良。
而此時的馬良卻全然沒有去留意吳瓊的神色,只是專注的提筆記下了剛纔掛線的時間——十二個時辰中,每個時辰還都要分出十二等分去作爲推算的根基數,就像是八卦中的每一卦都還可以分出八卦,纔能有六十四象一樣道理。
將公式列出來後,馬良這才擡頭對吳瓊笑了笑,道:“不用太擔心,也可能是我們太杞人憂天了,從卦象上來看,沒什麼的。”
“哦。”吳瓊懸着的心放下了許多,她相信馬良。
然而吳瓊卻並不知道,馬良壓根兒還沒有開始推算,而且即便是推算,也不一定能推算出確切的結果來。
接下來,馬良沒有再多說什麼,他開始認真的捧着書本,拿着筆推演起來。
時間點點滴滴的過去。
打電話及掛電話的時間,都在十點多近十一點,屬於巳時,未及至陽的午時時分,那就是陽盛向至陽發展的時候,巳時爲蛇,盤踞草叢中,存於陽剛而貼於地陰,吳瓊爲女,又屬陰;而接電話的吳宇,在英國,是三點多一些,屬於寅時,虎姓兇猛,爲煞,至陰而出陽煞之威……吳宇爲弟,則陽下;吳瓊爲姐,則陰上;則陰覆於陽,爲少陰,屬木,在震卦;先天震卦在東北,後天震卦在正東……兩兩相合,則出嚴冬轉春之勢,吉!
然而卦象走西東,兩兩不相合,又做何解?
馬良皺眉思忖着,一筆一筆將吳瓊和吳宇姐弟二人的生辰八字與列出的公式比對,融合,進一步細細的推算起來。
幾個小時後過去了……馬良忽而擡起頭來,朝着前面吩咐道:“冰泮,到哪兒了?”
“快到華中市了。”
“哦,市北口下,去盧老爺子家裡一趟。”
“好。”安冰泮應了下來。
馬良把書和筆放在一旁,掏出手機來翻找盧老爺子的電話,準備先給老爺子去個電話,看看老爺子是否在家裡。還未撥通時,他才豁然意識到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自己推算的時候入迷,竟然疏忽了吳瓊就在身旁,一直沒有怎麼理會她和小白二人了。
“剛纔有些入神了。”馬良露出歉疚的笑容,道:“這玩意兒確實有弊端,容易走神,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當年的李淳風在推演《推背圖》時,會入了境,非得袁天罡推他的後背才能喚醒,呵呵。”
有關《推背圖》的事情,馬良並沒有隱瞞吳瓊,早就告知她了。
“別太累了……”吳瓊心疼的攥住了馬良的手,道:“你剛纔還是在爲小宇推算運勢嗎?不要緊吧?”
“越推算越迷糊,呵呵。”馬良表情輕鬆的說道:“不過和這次小宇的事情無關,我是推算的入迷,權當做積累經驗,所以嘗試着往下推算了一下小宇將來的命勢,不過這玩意兒你別問我,說出來也不準,畢竟我可沒有盧老爺子鐵筆定乾坤的本事。”
吳瓊點點頭道:“嗯。”
“良哥哥,你給我算算命唄!”小白費力的扭身把頭探向後面,眼巴巴的看着馬良。
馬良當即瞪眼道:“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回去先把三字經背會!”
“三字經?”小白有些納悶兒。
“對!”馬良神情嚴肅,很堅決。
“哦,好吧。”小白乖乖答應下來——馬不良哥哥最近有些神經質,可招惹不得。
…………抵達華中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
天氣陰沉的厲害,寒風在市內的高樓大廈間呼嘯肆虐,到處都是淒厲嗚咽如同哨音般的恐怖聲響,像是傍晚一般。
一路來因爲馬良沉迷於推算中,所以一車四人都沒有吃飯。
在一家普通的飯店裡簡單吃了些東西,他們纔去了平陽湖小區盧祥安的家中——馬良已然打過電話,盧老爺子在家裡,沒出門兒。
已經進臘月了。
小區裡的供暖很好,室內溫煦如春。
盧老爺子穿着一身單薄的淺灰色休閒唐裝,神色慈祥的迎接了他們四人,紛紛打過招呼之後,似乎早就知道馬良肯定有什麼事情要和他單獨談談,不方便被旁人聽到,即便是吳瓊和安冰泮、小白,也不行。盧老爺子不等馬良說什麼,就先說道:“你們三人在客廳裡坐,我和小良到書房談些事情啊!”
“好的,盧爺爺您客氣了。”吳瓊溫婉禮貌的說道。
安冰泮點點頭,神色平靜的有些過分,他安安靜靜的坐在了客廳一側的一把椅子上,沒有選擇沙發去坐——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不管是出於本職工作,還是個人姓格的原因,跟着馬良的時候,無論走到哪裡,他或坐或站,即便是處在人羣中,也很容易會被人忽視掉他的存在。
小白嚷嚷着說道:“我要去書房!”
“嗯……”馬良皺眉瞪了小白一眼,鼻孔裡發出的悶音拖的長長的。
小白就吐了吐舌頭,轉身跑到沙發旁依偎在了吳瓊的懷裡。
“小白乖。”吳瓊趕緊安慰着。
馬良哼了一聲,和盧老爺子一起往書房走去。
進入這件簡樸又充滿着濃郁書香氣息的書房中,馬良只覺得自己的心境都好像平靜了許多似的,毫不客氣的走到靠窗的藤製圓形小茶几旁,坐在了藤製的靠背椅上,一邊說道:“老爺子,您整天過的清靜滋潤啊。”
“不比你清閒。”盧祥安沒有和馬良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書桌旁,指了指書桌上厚厚的紙張,道:“我也在研究《推背圖》。”
“您老也沒推算完?”馬良詫異道。
盧祥安輕嘆口氣,神色平靜的說道:“我不是推算它,而是在推算當時的李淳風入境時,是何種境遇,而身在他旁邊的袁天罡,又在想些什麼,後來遇到了什麼,纔會突然將李淳風從入境中喚醒……這些,都很重要啊!”
“得,先不提這事兒了。”馬良擺擺手。
不待馬良接着說下去,盧祥安就微笑道:“怎麼?在燕京遇到的事情,要插手管上一管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