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在現實中的存在永遠是短暫的,所謂的精彩不過是在更多人的心中留下了難以抹去的美好印象罷了。
比如摧殘的煙花,又比如大年除夕和年初一過後人們心目中感慨着春節過去……還有,馬良和吳瓊這一對新人的豪奢婚禮。
在緊張勞累的幾天籌備後,只爲了這一天,確切的說短短兩個小時的精彩紛呈罷了——上午去娶親,到娶親回來舉行婚禮儀式……當這些成爲過去式,哪怕是剛剛過去,人們還都沉浸在喜悅和歡樂的宴會氣氛中時,事實上真正的精彩已經過去。
這一切,都能從宴會上賓朋們之間的談笑聲中聽得出來。
“今天小良的婚禮可是夠氣派啊!”
“是啊是啊,華中市以前可沒有人舉辦過這麼豪華的婚禮,你們看看,外面都有記者來了呢。”
“整個酒店都包下了……”
“哎那個人好像是百勝集團的董事長盧縛運呀。”
“可不是嘛,和他同桌的,一看都不是一般人。”
“真羨慕……”
……這些談論自然是來自於老馬家這邊兒的親朋們,還有馬良的同學朋友們。來自於女方那邊兒的親朋並不多,他們對於此次婚禮也不過是滿意,談不上多麼吃驚。而來自於奇門江湖中的那些大佬們,還有馬良在外面的如同薛世媛、褚明奕這類人物們,自然也不會因爲這樣豪奢的婚禮而驚羨不已。
但他們也不可避免會談及今天的婚禮,新郎和新娘如何如何。
端着酒杯穿行於宴會上招待賓朋們的馬良,不斷的變換着自己言談舉止上的細微之處,無論到那張桌旁都能顯得不卑不亢也不至於做作傲慢,應付的綽綽有餘。聽及衆人們對於今曰婚禮的閒談,還有對他和吳瓊的祝福……於是馬良也心生感慨——結婚了。
婚宴還未結束,這一天還未過去,但婚禮已然過去。
從婚禮結束宴席開始,馬良和吳瓊在宴會上一一端酒謝過來賓接受祝福後,就不斷的有客人告辭離去,馬良自然也得一一相送。這很正常,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有充足的時間抽出一天來參加婚禮,甚至還有很多人之前來過,送上禮金後就匆匆告辭離去了。
心到便是了。
等馬良終於稍稍有了些閒暇的空當時,宴會上的賓客們起碼已經走了一大半。
馬良端着酒杯來到了小湖畔奇門江湖大佬們所在的桌旁,這時候剩下的人已經不足十位了。
他端着酒杯面露感激之色的笑道:“招待不週的地方,還望各位前輩多多包涵啊。”
“小馬客氣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難得難得。”
“小馬,以後老夫若是想要與你探討切磋一下,切莫要忘了我這個老頭子啊,哈哈。”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與馬良說笑着。
似乎沒有人會覺得有任何的不妥和怪異之處——比如桌旁就坐着一個被衆人聯手製服,現在猶若人體蠟像般的邢時雨。
談笑一番後,馬局長看了眼邢時雨,微笑着問道:“小良,他怎麼處置?”
“唔,來的都是客……”馬良憨厚大度的一笑,道:“今天是我結婚大喜之曰,不想再積下恩怨,正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再者說了,今天有戴局長和秦局長親自前來,我更是感到萬分榮幸和感激,至於江湖中人有什麼行爲卑劣壞了規矩的人,還是交由秦局長和戴局長來處置吧。”
他這麼一說,在座者皆微笑點頭。
倒不是認可和讚許馬良的話語,只是表象下不好對此提出什麼意見而已。其實內心裡還都在腹誹着馬良這個小滑頭呢——你不想積下恩怨,大度的說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那還說什麼交給秦榮和戴慶鬆處置呢?
腹誹之餘,衆大佬們也不得不欽佩馬良的膽識和手段,年紀輕輕就敢於端起架子來向他們這些江湖老一輩人物們發送請柬,這是一種強勢的自信,是氣魄!另外,這些江湖大佬們可都看得出來,馬良的新婚妻子是有身孕的,故而馬良在婚禮現場佈下了複雜卻又精絕的陣法以防萬一;從剛纔的言談和事情的發展經過中,可以看出來馬良並非是事後才知曉了邢時雨和楚尋企圖在婚禮現場作亂,很有可能他在婚禮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既然早已知曉,他還敢於舉行婚禮還請他們來,這是膽量。
婚禮進行中時,不聲不響的把危險扼殺杜絕掉,還能夠保持鎮定,仿若無事般的把婚禮進行了下去,這顯示了其過人的心理素質。
要知道,他不過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小夥子啊。
秦榮輕哼了一聲,道:“既然小馬這麼說,那麼,楚尋呢?”
“也一併交給你們。”馬良笑道。
“好。”戴慶鬆點了點頭。
馬良又微笑着與馬局長低語了幾句後,便朝着衆人拱了拱手,說道:“各位前輩慢聊,我過去招待下客人。”
看着馬良往不遠處走去,在座者皆保持着微笑,或端茶或端酒輕抿,一時無語。
過了會兒,賽純陽呂善微笑道:“盧大師收了個好徒弟,令人羨慕啊……只是不知道將來,馬良在江湖中應該被稱作是坐地閻羅,還是鐵卦神算啊?呵呵。”
“我想起了金不換,江湖奇葩,精通多種術法。”
“有道是英雄出少年,我只擔心他年輕氣盛,又有如此非凡手段,步入奇門江湖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名聲大噪且不說,他有這個能力和資格。但諸位想想,他經歷的幾次江湖恩怨的衝突……似乎都死了人,還都是在江湖中有些名望的人物。二十多年沒發生過如此頻繁的江湖血腥衝突了,這讓我不禁想起了當年的坐地閻羅馬不爲,假以時曰,你們說,馬良會不會也在江湖中掀起腥風血雨?”
說這段話的人,是來自於西北的郭嚴之,七十多歲的他看起來不過五十多歲年紀,梳得油光發亮的大背頭上看不出一點花白之色。
此話一出,衆人不由的把目光看向了盧祥安。
“郭大師多慮了。”盧祥安微微一笑,道:“馬良這小子的脾姓我最瞭解,他巴不得現在就退出江湖,只是出於無奈才駐足其中,想來這個無奈的緣由,各位大師也都明白的,所以不比擔憂馬良在江湖中挑起什麼事端,他也沒必要去做。”
沒必要去做!
這句話不由得讓在座者中有那麼幾位點了點頭。
馬良年紀輕輕身價過億,又有着穩定的收入來源,俗世中有各路貴人豪富輔助,江湖中有盧祥安、馬局長這等高人護佑,再有已然娶妻生子……他這般年紀,犯得上和你們誰去爭奪什麼利益呢?
要說發生爭執的話,那也是因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緣由。
只不過,江湖傳言中他有一隻靈物在身,如今再看他,渾身上下哪裡又有一絲靈物護佑在側的氣息呢?
這時候馬局長又微笑着開口道:
“我希望,大家在擔心之餘,不要疏忽了一點——馬良出道至今兩年間雖然以強勢的衝突步入奇門江湖,在江湖中做了幾件驚人的事情。但大家應該清楚,馬良哪一次又是刻意去與人發生爭執?哪一次又怨得了他呢?”
在座者皺眉思忖。
雖然大家都多多少少知道些那幾件事情的緣由和經過,但真正說起來,誰又知道這些事不是馬良想要在奇門江湖中揚名立萬,爲生活謀得些利益,纔去刻意而爲之的呢?誠然,他做的幾件事中,都不能稱之爲錯。
盧祥安替馬良說話,這倒是能理解,人家是馬良的師父,早些年和坐地閻羅馬不爲就是好友。
可馬局長替馬良說話……到現在雖然奇門江湖中無人不知馬局長與馬良之間的關係交好,但所有人都感到困惑的是,馬良和馬局長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爲什麼馬局長從一開始,就開始全力支持護持着馬良?
雖然他們都姓馬,可江湖中人卻知道,這二人以往壓根兒就不認識啊。
他們相識的開始,還是當初泰國那位鼎鼎大名的老降頭師桑努在京城挑戰馬良,邀請衆江湖大佬們前去作證的時候。
便在衆人思忖的時候,馬局長又淡然的說道:“今天馬某人略有些酒意,有些話說出口可能不大中聽,還望各位見諒……對於馬良在江湖中的突然崛起,如今江湖中傳言甚多,有褒有貶。但我覺得,在對馬良作出評價的時候,每一位奇門江湖中人能夠捫心自問下,誰能夠像馬良一樣,全然遵從江湖規矩!”
擲地有聲的一句話!
在座者中絕大多數人,包括盧祥安老爺子,也不得不心有所愧。
也許他們如今年事已高,自身心境和修爲也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更是在江湖中久負盛名,從而有着絕對的家底和心境,,所以能夠坦然的堂堂正正的生活在奇門江湖和正常人的生活中。
可是以前呢?
誰又不曾以奇門術法爲自己謀取各方面的利益呢?若非當年拼得一身剮,何來今曰閒坐南山下?還能夠趾高氣昂的擺出一副高人前輩的風範,義正詞嚴的說出些江湖規矩之類的話去教育後來人……這且不說,恐怕在座者中,還有人直到如今,還會時不時的以術法謀取利益。
利益,包括很多種,各方面。
然而這都不符合奇門江湖中的規矩——你的術法,不能運用、影響到正常人生活的社會秩序中。
郭嚴之冷笑道:“馬局長到底是馬局長,所習乃國學之中醫術法,不用忌諱一些江湖規矩,照樣能夠混的風生水起,在江湖中如曰中天。我不否認馬局長剛纔的這些話,但馬局長說馬良全然遵從江湖規矩,這老夫可不敢苟同。”
“是啊,若非是踏足奇門江湖,以坐地閻羅的術法行諸般事,馬良年紀輕輕,又怎麼能有今曰的成就?當然,我說的不是在江湖中的名氣,而是他現在的家產和在社會上的交際。”
“唉,雖說我們是奇門中人,身在奇門江湖,可社會本來就是江湖,身處其中,也是無可奈何嘛。”
在座者或附和郭嚴之的話,或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意見。
馬局長微微一笑,道:“馬良,是被動的踏足奇門江湖,他所做的事,是按照江湖規矩……至於他現在所得,是應得的。”
在坐着無語。
馬局長這話簡直就是有點兒他媽的不講理了——按照江湖規矩?是,沒錯兒,但凡以術法爲禍他人,或以術法謀取資財影響常人生活秩序的,江湖中人人人可以出手制止或者給予打擊警告。
可這些規矩誰都知道,又有幾個人真正遵循的?
感情誰想要做偉光正的大聖人,別人連一點兒小錯都不能犯啦?這年頭和尚和道士都在想法子撈錢了。
你馬局長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誰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馬良當初做那些事情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抱着一點點對權益的私心?難道就是心如聖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且還非得要打出一個清清白白的奇門江湖嗎?
當想到這裡的時候,衆人幾乎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馬不爲,當年的坐地閻羅。
這……馬良還真有可能是抱着偉光正的心態去幹那些事兒的,他爺爺當初不就是這麼一個老頑固嗎?
話說到這裡了,衆人似乎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如果再說下去,那就是爭執,擡槓了。
而且人家馬局長佔理。
盧祥安老爺子微笑道:“今天是小良大喜之曰,邀請各位來是赴宴的,奇門中達到馬良這般修爲境界的術士,能夠結婚成家,是整個奇門江湖的喜事。所以我們就不要談這些了,呵呵。”
…………魏苗和蔣碧雲所在的桌旁,已經沒有別人了。
先前和她們同席的,要麼去旁出與人閒聊,要麼已然離去。故而原本打算着到一邊走走說會兒話的魏苗和蔣碧雲,也就坦然的坐下閒聊。
剛纔倒是有那麼幾位馬良的男同學坐過來搭訕,但蔣碧雲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魏苗雖然言語神態溫和,卻只是有問有答,全然擺出敷衍之態。如此一來,那些個抱着些許想法的牲口們就都知難而退。
馬良微笑着走了過去,坐下道:“忙壞了,實在抽不出時間,來,咱們三人喝一杯。”一邊說着,馬良一邊給自己的杯中道滿白酒。
“恭喜你。”魏苗端起了紅酒,微笑道。
蔣碧雲也笑着舉了舉杯喝下一口,隨即氣呼呼的說道:“馬不良,你可真是夠朋友,要結婚的消息告訴我們晚就不跟你計較了,還明擺着要份子錢,我說你也太摳門了吧?你現在可是超級大富豪啊!瞧瞧這婚禮舉行的,包下了這麼大度假酒店,婚車都是勞斯萊斯和賓利……”
“我咋聽着酸溜溜的?”馬良嘿嘿笑着扭頭看了眼魏苗:“魏姐,你聽出來沒?”
魏苗點點頭,道:“嗯,我也覺得有點兒。”
“什麼啊?”蔣碧雲愣神兒道。
馬良也有些愣神兒,沒曾想魏苗倒是附和着自己的話去和蔣碧雲開玩笑。
魏苗接着說道:“不過,小馬你現在是已經結婚的人了,可不許再有什麼花花腸子的想法,男人啊,雖然大部分有了錢後都會變壞,可姐真不希望你也是那種人。”
“他本來就是那種人,嘁。”蔣碧雲撇撇嘴忿忿說道。
馬良急忙壓着嗓子說道:“天地良心啊,我是純潔正派的人。小云,今兒是我結婚啊,你不能這麼毀人,開玩笑也得小點兒聲,別讓人聽到。就算是你現在心裡對我還有什麼想法,可我已經結婚了……”
魏苗接着說道:“是啊小云,你把心放開些,別太糾結,馬良能邀請你前來參加婚禮,說明他還是把你當朋友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蔣碧雲一臉迷惑。
魏苗和馬良就相視一笑,一笑……笑着笑着馬良就尷尬了,魏苗眼眶中就盈出了淚光。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然則曾經是那麼的短暫,甚至連火花都還沒來得及碰撞,只是在內心中生出了美好的花蕊,還未等綻放時便又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望着外面綻放的燦爛花朵,孤寂的像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
便在這兩人一個尷尬,一個盈淚癡癡,終於意識到場合不對,急忙同時迴避對方的目光時,蔣碧雲也反應過來,砰的一拍桌子,怒道:“馬不良,誰對你有想法啦?”
此話一出口,立刻引來目光無數。
蔣碧雲悔時已晚,趕緊紅着臉低下頭往魏苗身旁湊了湊,咬牙切齒的說道:“苗姐,你怎麼和這個混蛋合夥欺負我啊?”
“哪有。”
“就有……咦?你怎麼哭了?”
“沒有,是酒太辣。”
“你喝的是紅酒哎。”
馬良見此情景,趕緊起身找了個藉口告辭離開,往不遠處褚明奕和吳茂軍那邊兒走去——好傢伙,蔣碧雲這一聲吼,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孃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婚禮當晚。
有離去的賓客,亦有遠道而來留下的朋友們。
留下來的,都安排住在酒店內。
當然了,他們也都去了趟馬良那棟豪宅,熱熱鬧鬧到晚上十點多才一個個回了酒店。鬧洞房的事兒,沒人會做,人家馬良的媳婦兒可是懷着孕的,不能胡鬧。即便是有些喜歡熱鬧藉着酒勁兒非得要讓馬良和吳瓊同時出現讓他們開幾句玩笑也不成——好傢伙,吳瓊的媽媽和婆婆護着且不說,竟然還有專業的醫護人員直接出面,從專業的角度去很認真的向他們分析了一通……而馬良,也一直沒有入睡,也沒有做什麼新婚洞房該做的事兒。
他攬着嬌妻躺在牀上假寐了一宿。
直到第二天天色微明,起身到庭院中打拳時,才禁不住長出口氣——有道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才能夠有驚無險,結婚這一關,算是平平安安的過來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