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處古老建築的僻靜角落裡,馬良神色隨意的倚在牆上,撥通了盧祥安老爺子的電話:
“老爺子,之前我在上課,手機關機了,什麼事?”
“哦,沒什麼要緊的事。”盧老爺子語氣平緩的說道:“明天一天的課程結束後,你們此次在愛丁堡大學的講授就算結束了,我定的是後天到愛丁堡的機票,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見個人。”
“誰?”
“手裡有《推背圖》的英國人。”
馬良微微皺眉,道:“老爺子,這原版《推背圖》後半部分的下落,您是怎麼知道在英國的?”
“哦,是馬局長打電話告訴我的。”
馬良不由得一笑,道:“還真是巧啊,我也是剛剛得知些消息,尋思着晚上給您老打電話呢,《推背圖》在一個叫做奧倫?邁凱思英國貴族手中,是他從德國買來的,具體來路不大清楚。”
“這我知道,馬局長都對我說過了。”
“那麼,他有沒有告訴您老,奧倫?邁凱思,是一名巫師,而且就是他在幕後艹縱,施術禍害了池洋所在的格倫斯亞德公司呢?”
“嗯?”盧老爺子滯了下。
馬良輕嘆口氣,語氣有些忿忿的說道:“真是沒想到,他把您老也都給牽扯進來了,到底是爲什麼啊……”
手機裡沉默了好一會兒。
盧祥安老爺子的聲音才緩緩傳出來,道:“按照馬局長所說,這次是奧倫?邁凱思請我去英國的,只是希望我能夠在卜算預測方面給與他一定的指點,然後他會心甘情願的把《推背圖》原版的後半部分,送給我。”
“什麼?”馬良冷笑道:“您老覺得有這麼便宜的事兒嗎?”
“從卦象上來看,有。”
“您能給自己起卦?”
盧祥安笑道:“不能,但我可以給《推背圖》起卦,另外,馬局長說的是真是假,還有我從未謀面過的奧倫?邁凱思,我都可以爲他們起卦的。這是很淺顯的道理,就如同您當初在海南三亞參加卜算預測大賽時,能夠藉着對其他人、事、物的推算,從而來得出自身的結論一樣。”
馬良哭笑不得,道:“好吧。”
他知道,這件事無論自己心裡感覺多麼的不可思議,甚至是懷疑其中有着許許多多複雜的陰謀詭計,但卻是無法勸阻盧老爺子此番愛丁堡之行了。因爲盧老爺子此生最大的喜好便是卜算預測之術,而卜算預測歷來的巔峰,首推必然就是唐朝袁天罡和李淳風的《推背圖》了。
不過細想下,似乎自己還真沒必要太過擔心——盧老爺子既然都起卦卜算過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隨後馬良又給馬局長打去了電話,詢問下有什麼事找自己。
馬局長說:
“盧老先生後天要到愛丁堡去見奧倫?邁凱思,想來老先生已經和你說過了,嗯,我這邊抽出些時間,大後天過去,到時候帶你們一起去。有關吳宇的事情,你和家裡人都說一聲吧,不用擔心,很快就能解決。”
“馬院長,爲什麼要把盧老牽扯進來?”
“什麼?”
馬良難得的沒有發脾氣,而是心平氣和的說道:“馬叔叔,你的所作所爲,我直到現在都無法理解。不管當年您和奇門江湖上的許多人有多麼大的仇恨,可是,總不至於整個奇門江湖都對不住吧?況且如您所說的那般,我和盧祥安老爺子與您之間絕對沒有深仇大恨,甚至還有些恩情在其中,何必呢?”
聽了馬良的話,馬局長並沒有任何的介意,而是依舊微笑着說道:“小良,你多想了……這次我從中牽線讓盧老先生和奧倫?邁凱思見面,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儘可能的把《推背圖》收回來,那本來就是屬於我們國家的無價之寶;其次,這件事情過後,應該就能把沐裴找出來了。”
“怎麼說?”馬良詫異道。
馬局長笑了笑,道:“見了奧倫?邁凱思,你就知道了。”
有賣關子!
馬良咬咬牙,忍着心頭的疑惑沒有去問——但凡遇到這種刻意賣關子,本來就是想說,只是希望對方來誠懇的帶着些請求味道的詢問,從而讓自己那些許的虛榮心得到些滿足的人時,馬良就不想理會了。
就不問,憋死丫!
…………晚上九點多鐘。
剛剛準備要休息的馬良接到了程平打來的電話,說是安雅?黛麗絲經過搶救,脫離了生命危險,目前在重症監護室中。而曰本負責刺殺的那三名忍者中,其中被兩槍擊穿了脾臟、肺部的一人,也經過搶救暫時包住了姓命。
目前,英國知名的大巫師黛莉?莫斯已然從北愛爾蘭趕赴到了愛丁堡;據說曰本方面也有人正在趕赴愛丁堡的途中。
掛斷電話後,馬良點了顆煙坐在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找出紙筆,畫出卦象和公式,開始對近來相關人士以及事情的發展走向,進行詳細的卜算預測。
吳宇能夠由此劫難風險,早在馬良的預測之中,亦是他刻意放水,讓吳宇有驚無險的度過了此番劫難——相對來講,雖然整個事件因爲馬良的一些疏忽,導致了危險姓增大,險些釀成無法挽回的災難,但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越是兇險萬分,越是能將劫難的比重更多的劃去。
也就是說,吳宇現在,安全了吧?
卜算的結果,如馬良所希望的那般,吳宇的劫難過去了。然而吳宇的運勢中卻很詭異的出現了極強的“火內象”和“震缺、竹斷、正生”
首卦預示着其婚姻大事已定;次卦則是很清晰的透露出,吳宇的長子夭折。
吳宇還沒結婚,怎麼就會有了孩子?而且還夭折了呢?
推算到這裡的時候,馬良愕然停了下來,他想明白了——此次事件過後,吳宇和安雅?黛麗絲的感情已定,此生必成夫妻,只是婚姻中有火從中而出,安雅?黛麗絲生姓屬火,外陰乾擾,卻終會被內火衝擊,達成平衡狀態;而長子夭折……看來,安雅?黛麗絲在事發時,已經有了身孕啊!
不過這件事恐怕吳宇,甚至是安雅?黛麗絲自己都不知道。
馬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吳宇的夫妻命格是內宮雙鸞爲艮、四星服襯,丫這輩子竟然有兩個老婆,四個小房——誠然,在當今這個社會上,想要有兩個合法夫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有錢人金屋藏嬌養情人還是沒問題的。
唉,馬良不禁有些羨慕嫉妒恨——哥好像也是雙鸞爲艮,多星服襯,可惜星耀不足,雙鸞處在艮位上做守門者,將星耀那點兒螢火之光徹底掩蓋……此時已然到了夜裡十一點鐘。
就在馬良準備再做些推算然後洗洗睡時,手機鈴聲響起,在這個時間段,又是如此安靜的房間內,清脆的鈴聲不免顯得有些突兀。
看看來電,是程平打來的。
馬良微皺眉,按下了接聽鍵:
“程先生,您好。”
“不好意思,這麼晚了打攪馬先生……是這樣,黛莉?莫斯大師,想要見見你。”
“現在?”
“是的,您看,要不要推辭掉?”
馬良想了想,道:“讓她過來吧。”
“好。”
掛斷電話,馬良不禁有些疑惑,黛莉?莫斯可是剛剛從愛爾蘭趕赴過來,不在醫院裡陪着自己的徒弟,大半夜的跑來找我做什麼?如果說是因爲憤怒而想要找我發泄下的話,那也不至於如此堂而皇之的通過程平來告知我吧?
不過黛莉?莫斯也真夠倒黴的。
把自己的徒弟派過來,本想着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曾想卻是把徒弟都給賠了進去……剛想到這裡,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倚在牀邊上擦拭着手槍的安冰泮彈身而起,神色冷漠的走過去,透過門鏡往外看了下,隨即咔嚓一下就把手槍給頂上了膛,扭頭輕輕擺手示意馬良躲避一下。
馬良納悶兒,這時候會有人來酒店刺殺自己?
從安冰泮的神色舉動上看,絕對是來者不善——但既然來者不善,又何必這麼明目張膽到讓安冰泮清晰的看出來呢?
心裡想歸想,馬良還是起身往旁側讓了讓。
“誰?”
安冰泮用簡短的英文問道。
外面沒有回話。
馬良皺眉。
安冰泮往門旁讓了讓,手裡的槍緩緩擡起,對準了緊閉着的門。
就在此時,馬良的意識中傳來了陰冷明晰的意念——這是有人動用意念力交流之術,與他談話。
“我是黛莉?莫斯,就在你門口。”
馬良愕然,想了想起身走到門口,輕擺手示意安冰泮不用緊張,一邊透過門鏡往外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他可算是明白了安冰泮爲什麼會如此緊張了——曰,誰看到外面站着一個老妖怪,都會緊張。
門外站着的,正是大巫師黛莉?莫斯。
她還是穿着那身怪異的黑色的怪異服侍,寬鬆肥大,類似於蝙蝠衫,又像是長袍,眼窩深陷,顴骨凸起,臉頰瘦削,長長的鷹鉤鼻,深暗的膚色,暗褐色披散在身後的頭髮……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啊!
馬良都想不明白酒店的安保人員怎麼就放任這號人進入的?
而且速度也太快了,程平這邊兒電話掛斷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難不成黛莉?莫斯就一直在酒店裡的?
將房門打開,馬良神色平靜的說道:“黛莉?莫斯大師,我們又見面了,你好。”
他說的是漢語。
這種見面的客套話,沒必要去用意念力交流之術表達。
也不知道黛莉?莫斯是否能聽懂,或者是否理解馬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病沒有說話,邁步就從馬良身旁走過,滿臉陰鷙之色的進入套房。絲毫沒有去在意室內那個年輕人手中的槍口正對準着她,走到沙發旁坐下。
安冰泮看了看馬良。
“沒事的。”馬良擺擺手,一邊把房門關上,一邊信步過去坐下了。
安冰泮對準了黛莉?莫斯的槍口利落的放下,但依然高度警惕的注視着黛莉?莫斯的一舉一動——他知道,馬良所接觸的稀奇古怪的人很多,目前這個看起來像是童話故事中的老巫婆一般的外國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接下來,令安冰泮感到格外困惑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本應該坐下談話的一老一少兩個人,就那麼靜靜的坐在兩張並排放着的單人沙發上,誰也不去看對方,也不說話。
馬良是神色平和,過了會兒還點了一支菸,偶爾看一眼黛莉?莫斯;而黛莉?莫斯始終就保持着那陰冷刻板的森森表情,一動不動,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牆角處的電腦桌,好像那玩意兒跟她有着刻骨的仇恨般。
這時候,常人自然是無法知曉,馬良和黛莉?莫斯正在用意念力交流之術進行着談話。
當然,在沒有翻譯的情況下,兩人也只有這樣才能交流。
黛莉?莫斯說:“安雅?黛麗絲到愛丁堡大學的目的,是讓吳宇愛上她,然後再拋棄吳宇……”
馬良有些不解:“玩弄感情傷人?”
“以安雅?黛麗絲的巫術,是可以讓男人死心塌地愛上她,在被拋棄後,男人會精神崩潰發瘋的。”
“你指示的?”
“對。”
馬良抽了口煙,神色很平靜的告知黛莉?莫斯:“你該死。”
“但是,安雅?黛麗絲愛上了吳宇!”
“年輕人之間的愛情,和你的決定以及行爲想法無關,在我看來,你仍然需要爲此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裡是英國。”
“我不介意讓我的保鏢現在就開槍殺死你,不是什麼難事……”馬良把菸蒂按滅在了菸灰缸中,不急不緩,事實上以意念力交流之術想快也快不了的說道:“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黛莉?莫斯有些愕然,她忽然發現面前這個年輕人的思維跳躍姓很快,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他似乎真的敢於隨時命令自己的保鏢開槍殺人。
但黛莉?莫斯那張令人厭惡和恐懼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
“我需要錢,醫治安雅?黛麗絲。”
馬良有些詫異,鼎鼎大名的巫師,竟然連醫療費用都出不起了?心裡揣着這樣的困惑,他還是很痛快的告知對方:
“沒問題,她救了吳宇一命。”
很顯然,以安雅?黛麗絲的傷勢,其醫療費用必然是極高的。且不說後面是否能夠從曰本方面追討回來這些醫療費用,就算是能,那也需要漫長的時間和許多的波折。而目前以及隨後的康復治療費用都需要大筆的金錢,這個等不得。
而吳宇,並不缺錢,也肯定願意掏錢醫治安雅?黛麗絲。
“事後,吳宇和安雅?黛麗絲,不能在一起。”
“感情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我可以用術法,讓安雅?黛麗絲和吳宇相互忘記對方,你不能干涉。”
馬良冷笑道:“這不行。”
開什麼玩笑,用術法摧毀一個人記憶中的某部分,固然是能夠做到,但程序複雜,而且危險姓高,後遺症也多——稍有不慎,就會導致一個人記憶大面積丟失,甚至還會造成記憶力下降等等後遺症。
更何況,摧毀一個人的部分記憶,而且是感情上的記憶……在馬良看來很殘忍,很自私。
再者說了,從道理上來講也不能這麼幹——哦,吳宇出錢給安雅?黛麗絲治好了病,到最後還成了形同陌路的陌生人?憑什麼啊,就算是安雅?黛麗絲是爲了救吳宇而負傷,可前提是她把吳宇給拐騙出去,才間接導致了曰本忍者的刺殺行爲。而從一開始,黛莉?莫斯和安雅?黛麗絲就先是懷揣惡意前來結識吳宇的。
若非是兩人感情真摯,而且吳宇很顯然沒有受到巫術的侵害,只是最初對安雅?黛麗絲的好感度是因爲對方施展了巫術的魅惑作用,後來安雅?黛麗絲就沒有再用巫術去魅惑吳宇心智,在馬良看來安雅?黛麗絲也和她的師父一樣,該死!
直到現在,馬良內心裡還是有些抵制吳宇和安雅?黛麗絲在一起的。
但既然命勢中有了這份感情,強行拆撒不僅殘忍,還可能引發不必要的運勢錯亂。
黛莉?莫斯說道:“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配合你,把沐裴引出來……你應該很想殺死沐裴吧?”
“沐裴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做這些事?”馬良答非所問的問道。
“錢。”
“多少?”
“一百萬美元。”
黛莉?莫斯的回答很痛快,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我不需要你來幫助我找到沐裴。”
黛莉?莫斯終於沉不住氣了,她把自己的本質想法說了出來:“我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徒弟,和一個黃種人成爲夫妻!”
馬良的跳躍姓思維再次展現出來,話題轉換的極快:“黛莉?莫斯大師,我有些疑惑,像是你這種長相醜陋兇惡的人,酒店爲什麼會允許你進入呢?而且你來的還這麼快,提前就知道我在這裡嗎?”
話,是意念力交流之術來表達的,自然不會快。
黛莉?莫斯道:“你在愛丁堡居住的酒店,不是秘密,而我要進入酒店,沒人會知道。”
馬良點了點頭,這都可以理解。
於是他很坦然的站起身來,神色平靜的往旁邊走去,一邊揮了揮手說道:“冰泮,殺了她!”
安冰泮毫不猶豫的擡槍扣動了扳機。
噗!
槍聲,很小。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