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術師在野外可能會風餐露宿,但一羣術師在野外就是休閒旅遊。
繁星國度向來注重環境保護,因爲大氣質量直接關乎星空強度,要是大氣污染嚴重到連星光都透不進來,繁星至高就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殘忍。不僅工廠城市有嚴格的排污機制,開發無人區砍伐森林更是重重審批,因此城市郊外還有廣闊的古老叢林,除了轟隆轟隆的列車偶爾會驚起一羣飛鳥,這片森林仍然跟史前時期一樣寂靜安謐。
土術師挖坑,水術師引導地下水,哪怕是在逃難,但四柱神教術師還是輕而易舉就造出溫泉浴池。先用腳尖觸碰熱水,然後小腿漫過水麪,慵懶地躺下來,直至熱水浸過鎖骨,疲憊的身體泡進盪漾的溫泉,一天的辛勞都彷彿獲得了回報。
上位者自然不會跟下屬一起泡澡,四柱神教從來就不是什麼平等自由的偉大組織。黛達蘿絲本來只給亞修他們準備了一個浴池,但經過一番糾結後,索妮婭她們還是決定將浴池一分爲二,亞修用一邊,索妮婭她們用另外一邊,中間用竹子隔開。
老實說,這種屏障對一翼術師都未必有用,更別提一位準半神了。但話又說回來,誰敢偷窺三位準半神+一位神靈的香豔入浴呢?
所以這並不是一道阻擋亞修的難關,這只是一次試探,一份題目。
“....等我甦醒過來,大廳裡就只剩下觀座,那時候他的靈魂應該是進入紅寶石山被鎖進衆星囚籠。”
束起來的金髮如水瀑披在肩上,菲利克斯泡在離竹子最遠的浴池角落。因爲隱藏了十幾年性別,她根本沒試過跟同性赤裸以對,更別提泡澡,潛意識裡有些身體羞澀。
現在輪到她發言,大家的視線都聚焦過來,她難免有些難堪,下意識雙手抱在胸前,試圖用手臂擋住彷彿要滿溢出來的豐盈。不過菲利克斯顯然是多慮了,這裡不遜色於她的有好幾個。
“後面的事,劍座你也知道了,當晚你就找過來了。”
“嗯。”索妮婭將紅髮紮起來,只有幾縷垂下來,溼漉漉地貼在脖子上:“我一直都記得那個畫面一—你將亞修藏在牀上,然後你穿着蕾絲睡衣睡在他身上。”
“是我的主意。”黛達蘿絲正在幫笛雅洗頭髮,笛雅此時已經恢復小女孩的形態,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緊閉眼睛,“只有掀開菲利克斯的這個秘密,纔有可能阻止他們找到觀座。”
“我知道,我也沒怪過菲利克斯。”索妮婭側過腦袋,看着盪漾的水面:“只是有點生氣罷了。”
“所以說,菲利克斯你也沒見過'伊古拉”與'哈維”?”薇瑟坐在浴池邊上,只有雙腿泡在水面,左手搖晃着酒杯,“他說他是跟伊古拉哈維一起在你家昏睡過去,一起進入紅寶石山。”
“沒有。”菲利克斯搖搖頭,“我是在火車上遇見亞修,那時候就只有他一個人。從一開始,就只有觀座住進我家,沒有其他人。”
“所以也不是在繁星國度之後才認識的人嗎......?”薇瑟將香檳一飲而盡,沉吟道:“但我在森羅廢土也沒見過那兩個人。他先是跟黑鴉一起追殺我,死城事件後他的隊伍加入了奇卡拉和格溫,最多也就是四個人,根本沒出現過心靈術師與死靈術師。”
噗颯!
黛達蘿絲拿起盛滿水的木盤對準笛雅澆下去,嘩啦啦的熱水從頭淋到腳,沖掉了魔女頭髮上的泡沫,然後拿毛巾擦乾笛雅臉上的水跡。笛雅立刻就想衝進浴池,但被黛達蘿絲拉住。她用髮帶將笛雅剛洗完的長髮綁起來,免得頭髮沾水變重,等她一放開,笛雅就忙不迭跳進去,濺了大家一陣水花。
“我在福音也沒見過那兩個人。”笛雅脆生生說道:“葬儀事務所就只有安楠、班戟、我和亞修四個人,但亞修卻說莉絲跟那兩個人很熟,還喊他們叫“博金阿姨”與“哈維叔叔'其實這裡就很奇怪了,根
據亞修說那兩個人都是男的,但爲什麼莉絲會喊博金阿姨?”
“不僅如此,他還說那兩個男人陪伴了他所有冒險旅程。”
維希將腳擡出水面,小腿勻稱,腳踝飽滿,溫熱的水滴沿着足弓完美的弧度滑下,在水面滴出淺淺的漣漪,“在他剛成爲術師的時候,就已經在碎湖監獄開始陪他一起策劃越獄。”
“我在他越獄之前就認識他了,他也經常跟我說監獄裡的事。”索妮婭說道:“但他從未說過那兩個人的事,越獄計劃也是他獨自謀畫,頂多就是找了兩個幫手......不過那兩個幫手最後也沒逃出血月國度,只有他通過虛境通道成功逃跑了。”
“維希你呢?”薇瑟問道:“你應該是我們之中接觸那兩個人最久的,因爲你們接近半年都被關在衆星囚籠裡。”
“跟你們差不多,我被亞修用鎖鏈支配後,就和蘿絲一起侍奉他了,整個房子裡就只有他一個男人。”維希慵懶說道:“後來多了菲莉和妮雅,也只是變成一個男人與四位美少女。”
浴池裡變得安靜下來,只有水花浪蕩的聲音,水霧蒸騰起來飄向夜空。
“也就是說。”菲利克斯總結道:“觀座突然幻想出他的生命裡還有兩個特別的男人,陪伴他走過了所有旅程冒險。這聽起來還真是.....”
“他就算多奇怪我都不介意。”薇瑟說道:“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他爲
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我們是一起進行半神晉升試煉,爲什麼只有他突然出現了妄想?”
“如果只是出現妄想,用時間慢慢撫平修整就是了。我現在擔心的是,這會不會只是序幕,後面會不會還有更強烈的後遺症?”
“晉升時我們是靈魂體,而他又是記憶出問題。”索妮婭猜測道:“大概是靈魂被污染了?”
“有一個點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維希說道:“他的幻想爲什麼是男人?從他的經歷就看得出,他最常接觸的就是女人,無論虛境還是現實,真正一直陪着他冒險的是女人,但他爲什麼偏偏幻想最親密的同伴是男人?”
“他是不是....”維希環視一週,幽幽說道:“害怕女人?”
索妮婭等人一聽就下意識拒絕相信,畢竟亞修這傢伙連幹員都只找女性,足以說明他的本性是何等的垃圾桶。更重要是,他有什麼理由害怕女人?他又沒被女人傷害過-
“該不會是.....”笛雅喃喃道。
“你有什麼頭緒嗎,魔女?”薇瑟問道。
魔女的小臉變得煞白,沉默片刻後,她小心翼翼說道:“會不會因爲晉升儀式裡的夢,亞修在裡面壞掉了,心裡變得很失望,所,所以就開始害怕女人?”“不可能!”索妮婭斬釘截鐵說道。
“我也覺得不可能。”薇瑟搖了搖頭。
然而維希卻沒有第一時間反駁,笛雅也低着頭像是在反省。索妮婭與薇瑟對視一眼,隱約猜到她們四個人的夢境並不是相同的風格,至少維希與笛雅偏混亂邪惡,她們兩個偏守序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