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秘書,請你幫我在辦公室裡好好找一找,我半小時之後再給你打電話。”
唐崇信只能寄託于徐宏能及時找到這張特別通行證了。如果這張特別通行證也丟失的話,他知道這對自己意味着什麼。
“高倉中佐,不好意思啊,我讓秘書幫我找一下。”唐崇信對高倉訕笑了一下:“對了,高倉中佐,你不是要問我有關那張施工許可證一事嗎?其實呢,我回南京也不過半個月而已,這個58#地塊的工程項目應該是我回南京之後進行審批的,照理說,纔過去這十來天的,我應該對此有印象,但說實話,我印象裡真的沒有審批過這個項目。”
“你沒審批過這個工程項目,那施工許可證上怎麼會有市府工程部門的公章和你的私章呢?”高倉質問道。
“這個也是我大惑不解的地方,我回南京之後,就忙於處理先前積壓下來的審批項目,每天要審批好多這些大同小異的材料,也許是我忙昏頭了,所以可能連自己已經審批過的項目都不記得了。”唐崇信確實無法向高倉解釋爲何自己沒審批過的項目卻蓋有公章和他本人的私章,難道是要告訴高倉,自己尸位素餐,手頭上的工作都是由底下人代勞的嗎?這不等於坐實了他瀆職一說嗎?所以現在唐崇信只能暫時嚥下這個苦果,推說是需要審批的積壓材料太多了,自己太忙了,忙中出錯,所以忽略了這張已經簽發的施工許可證了。
“唐司長,這麼說,這張施工許可證確實是你簽發的囉?”
唐崇信只能點頭稱是,承認工作上忙中出錯,粗心大意的失誤總比被認定是尸位素餐的瀆職罪名要輕微許多吧,現在唐崇信只能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這一策略上做出二選一的抉擇了。
“唐司長,那麼你的這張施工許可證有沒有出借給其他人?”這個纔是問題關鍵之所在,所以高倉身體前傾,雙目直逼唐崇信。
高倉斟酌再三,還是選用了“出借”一詞,給唐崇信留有臉面。
唐崇信知道,高倉這句問話的嚴重性,要是自己承認了此事,那無疑是告訴高倉自己與那些抗日分子勾結在一起,欺騙皇軍,不說是越獄案的主謀,也至少是同案犯。
唐崇信嚇得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高倉君,你也看到了,剛纔在辦公室的時候,那張施工許可證是從那摞空白的施工許可證裡發現的,如果是我乾的,我怎麼可能放在這麼明顯之處呢,我要是知道這張施工許可證闖下了如此大禍,我肯定會銷燬這個罪證,怎麼可能夾在那一疊空白施工許可證裡呢?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高倉細想一下,當時情況確實如唐崇信所言,他也是無意之中發現了這張58#地塊的施工許可證夾在那一大摞空白施工許可證之間,若真是唐崇信所爲,最保險的辦法確實是銷燬證據,他不至於蠢到把這張紙夾在裡面,還自己捧出來讓大家檢查。這麼說,這張施工許可證不是唐崇信出借給他人的,他壓根就不知道此事,而是有人想要陷害唐崇信?那這個人是誰呢?是陸堯久嗎?據他觀察,陸堯久與唐崇信之間的嫌隙頗深。
如果是陸堯久的話,那他要從唐崇信那兒偷盜出空白施工許可證,還得偷盜出工程處的公章和唐崇信的私章,他一個搞經濟的殘疾人,走路都走不穩,還有這本事?高倉嶸搖了搖頭,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會不會是唐崇信的秘書所爲呢?徐秘書應該是對唐崇信最爲了解的人,如果他有心做手腳的話,他是最有機會的,可問題是那個徐秘書爲何要陷害唐崇信呢?唐崇信看上去對他的秘書很信任,而徐秘書對唐崇信很聽話,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
“唐司長,你的那位秘書情況如何?”
“你是說徐宏,徐秘書嗎?”
高倉點點頭。
“這人是我的老部下了,我進入南京政府沒多久,他就當我的秘書了,都已經四年多了,跟我的關係挺好的,這人還是很不錯的,工作上兢兢業業,你叫他朝東,他不敢朝西,對上司挺忠心耿耿的,話不多,嘴嚴,但挺機靈的,當秘書的不就應該具備這些素質嗎?而且他還寫的一手好字,又快又好,帶他去開會是最省心的了,他總是把會議內容記錄得井井有條,跟打印稿差不多。”唐崇信對徐宏還是挺滿意的,印象不錯。
“我是說你覺得他會不會跟那些抗日分子有聯繫?”高倉關心的不是徐宏當秘書的素養如何,他關心的是徐宏有沒有可能與那些抗日分子暗通款曲,或者說他本人就是抗日分子。
“這不可能,他要是有這方面的傾向,我早就發現了,能進入市府機關的,都得通過政審,徐宏的父母早亡,是他大伯一手帶大的,他伯伯曾擔任僞滿洲國交通廳的廳長,跟當地不少日本官員關係不錯,他來我這兒當秘書,也是他大伯推薦的。”
高倉聽唐崇信這麼一介紹,對徐宏的戒心基本解除了,不過作爲唐崇信身邊的秘書,他應該接觸過那張特別通行證,也瞭解那張施工許可證,那不如把這位徐秘書也請來問一下。 高倉擡手望了望手錶,對唐崇信說道:“唐司長,麻煩你給你秘書去個電話,不管他找到沒找到那張特別通行證,讓他趕緊來這兒一趟,我有些話要問他。”
唐崇信一聽,連忙訕笑着點頭:“好,我這就打電話。”
唐崇信拿起高倉辦公桌上的電話機,再次撥通了自己辦公室的電話。
“徐秘書,你找到了那張特別通行證沒有?”
“沒有啊,唐司長,我到處找了,都沒找到,你會不會你在抽屜裡了?可我沒你的抽屜鑰匙,打不開。”
щшш✿ ttκǎ n✿ ¢○ “我剛纔找那張施工許可證時翻過那隻抽屜,沒看見那張特別通行證,算了,你先別找了,高倉中佐讓你現在就到司令部來一趟,你趕緊過來吧!”
“好的,我這就過來。”
唐崇信掛了電話之後,高倉隨即拿起電話,給在廢棄大樓裡值守的原田去電話:“原田君,麻煩你把伊藤君送到我辦公室裡來。”
“好的,我馬上送他過來。”
傅星瀚接到原田的通知,讓他去派遣軍司令部一趟,高倉找他,心裡不由得七上八下,難道高倉打算審他了?
二十分鐘之後,徐宏來到了派遣軍司令部,衛兵打電話給高倉,覈對了徐宏的身份之後,便讓他進去了。
徐宏找到高倉的辦公室,敲了敲門,裡面應聲之後,徐宏推開房門,見高倉嶸和唐崇信都在辦公室內。
徐宏朝高倉嶸躬了躬身:“高倉中佐,你找我?”
高倉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徐宏便坐在了沙發上。
就在徐宏前腳走進高倉辦公室,原田和傅星瀚後腳也到了。
“高倉君,你找我?”傅星瀚惴惴不安地望了望高倉。
“哦,原田君,伊藤君,你們來啦,你們來得正好。”高倉滿臉堆笑地朝傅星瀚點點頭:“伊藤君,我想麻煩你給我當一下翻譯。”
傅星瀚一聽是讓他來當翻譯的,如釋重負,連連點頭:“好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