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興許是後來的幾天她待得實在太晚,又或者是有人事後給穆錫倫通風報信,只隔了一日她的行動就又被人限制了起來,一過了晌午就有人進來喊話,看她根本沒聽進去就進來捉人,任安恕無論怎麼反抗也還是被押出了治療所,帶回了自己的那間氈房。

她一連好幾天都是被這麼逮回來的,關鍵時刻鬱柳也幫不上忙,也許鬱柳本來就不願意讓她在那種地方多待,所以纔沒在這件事上回護着她,不過好就好在那六十幾個人再也沒有一例危重的情況出現,也算是能令人稍稍欣慰一下的。除此之外呢,她還有個意外收穫,那就是。。。酒量漲了不少。

差不多過了十日,安恕治療的人中就已經有能夠下地的了,是個十歲的小男孩,而且恢復得很快,每天安恕過去看他的時候都圍着她“姐姐、姐姐”的喊上好一陣,有這麼個活潑的小東西在,整個治療區域也逐漸增添了不少生的希望,再也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的了。

後來的某一日她照例是被推搡着趕出去的,在回去的路上鬱柳就收到了封沙一然的密信,於是將她安全送回帳子就出去了。安恕自己找了張薄羊皮,在上頭思索着接下來的治療方子,她去了不少清裡瀉實的藥,令擬了幾味補虛扶正的添了進去,又檢查了一遍有沒有配伍的禁忌,打算明天過去的時候就給那些恢復得差不多的人換上這張藥方。

她輕輕吹了吹羊皮上面的墨跡,孰料人卻連同坐着的那塊羊毛氈一併後移到了一個男人懷裡,安恕大駭,想着這難不成又讓穆錫倫給摸進來了,怎麼她一點腳步聲都沒聽到呢。。。

可穆錫倫又是誰,他要是不想讓安恕聽見,便是再借她幾個耳朵也難。他都多少個日子沒見着她了,本以爲得了方子接下來的事就能順風順水了,誰知還是給他搞出不少亂子來,這一耽擱就又過去了好些時日,等事情都處理完,又正好趕上居延的那位攝政王過來,這不,趁着他把安恕身邊那個侍女調過去問話的當口,他自然就摸到安恕這邊來“看”她了。

穆錫倫拽着那塊毛氈子手上一個用力,就將安恕給拽了過來,藉着她往後倒的力度,就收攏進了自己懷裡。

安恕手裡的毛筆“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滾出了一條長長的墨色痕跡,身後的男人捉着她的胳臂一個交叉橫亙在胸前,安恕自然不可抑制地掙動了起來,可穆錫倫手勁也不小,一直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安恕被逼到無奈,就低頭狠狠咬了他一口,穆錫倫這才肯撤了手,一看手背上那一排細小的牙印,又好氣又好笑地嘆道:“你這倔女子,怎麼就是那麼擰,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換不來你一點反應,你那顆心呢,當真讓狼給叼了?有時候。。。真是,氣得孤王想把你給拎起來抽打一頓。。。”

安恕防備地瞪了回去,也不迴應,眼神遮遮掩掩地瞟到矮桌放着的那個燭臺上,盤算着從她那個位置繞過去拿到手的可能性。

穆錫倫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暗地裡在謀劃些什麼,不過他沒再上前一步激她做出防範的舉動,而是將沙一然前來的消息透給了她。

“什麼?他怎麼來了?”她這句問話其實更像是喃喃自問,不過在穆錫倫聽來就不是這個意思了。

“上回他派人運的藥已經快用完了,所以今天這一批是他親自帶着過來的。”

安恕腦子轉了個彎,怪不得鬱柳剛纔走得那麼匆忙,而且這幾日經常守着自己形影不離的人,一把她送回來就自己跑出去了,原來是她家主子過來了啊。。。

穆錫倫一直盯着安恕,看她因爲沙一然過來這件事想得入神,面上就有些不大好看。

“你在想什麼?想借他。。。離開這裡?”他語氣很是不愉地問。

安恕被他這句話搞得明顯一愣,那沙一然是何許人也,她就算是想離開也不可能去借他的勢啊。。。可她也不想老老實實地回答,就拋下了句“沒想什麼”算作答語。

穆錫倫覺得她肯定是動了什麼歪腦筋了,這令他非常傷神,想在她面前裝得狠戾一點,卻又完全狠不下心腸來,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到了苦口婆心的程度去勸她聽進去一點了。

“你最好。。。不要想着去攀他的關係,你去求他,還不如來求我。。。”

安恕心道,你倆難道不是一路貨色麼,有本質區別麼,無非就是一個喜怒難測陰陽怪氣一個暴戾粗蠻霸道無理,還一個比一個的強勢,擱你們誰手底下都沒好日子過的好嘛。。。

穆錫倫看着她有些嫌棄地擰了擰眉,就能將她心裡頭琢磨的什麼猜得七七八八,他想替自己辯白一句,卻又覺得安恕壓根就不會理會他的辯白,可真讓自己眼睜睜地看着她投靠沙一然那方,卻又是百般不願的。無奈之下,只能隱諱地提示她:“居延那位攝政王,很是有些。。。手段,你如果想要同他做什麼交易,只怕最後非但不能如願,還很有可能弄得個雞飛蛋打。”

他說這話安恕卻是信的,不說別的,就最早他能在押解隊伍中無聲無息地逃掉,她就知道沙一然也算是個有些手腕與魄力的角色了,安恕遲緩地點了下頭示意自己知曉,穆錫倫此時又看不出她所思所想了,但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應該也是聽進耳裡幾分了吧。。。

話說至此,他才突然想起他如此興沖沖趕過來的真實意圖,再看安恕的時候眼裡就添了抹溫柔的憐愛,雖然安恕已經躲到離他很遠的角落裡去了。

他也沒多深想就湊近了她,彎下身子伸出了手,安恕在他的手距離自己還很遠的時候就厭煩地喊了一句:“你別碰我!”

穆錫倫雖是被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可心口的暖卻一點沒熄,他嘴上說着“好好好,我不碰”,卻順勢坐到了離安恕很近的位置,眸子轉也不轉地盯着她瞧,笑得怎麼說呢,一臉的狡詐。

安恕都不願擡頭了,煎熬般地等着鬱柳回來,一直到她實在是受不了穆錫倫那道如炬的目光了,就勉勉強強地吐出一句:“要是沒什麼事的話。。。”

穆錫倫知道她這是下逐客令了,但他今個難得過來,怎麼可能是事出無因呢,不過他有些猶豫,還在考慮着要不要把從沙一然那兒聽說的那件事告知於她。

穆錫倫還在斟酌,安恕卻已經坐不住了,對面的男人給他帶來的壓迫感太強,而且前些日子發生過的那件事讓她每每想起便會心有餘悸,她很快站起了身,繞過穆錫倫就要往門邊走,寧可跑到外頭去也不願再跟他共處一室。

不過沒走兩步,她的胳膊就讓人給挽住了,安恕甩了兩下,沒有甩動,身子卻被穆錫倫給掰了過來,他怕她再一次一言不合二話不說地就逃走,手掌就一直箍着她,沒給安恕留下任何逃離的可能。

“我今日來,就是有件正經事要告訴你。。。”

安恕嘆了聲,她現在不管什麼正經不正經的事,都不想繼續聽下去了,饒是再正經的事放在她身上,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穆錫倫接着說下去的話就令安恕立刻臉色大變,她甚至都忘了穆錫倫一直箍着她的身子讓她動彈不得,就這麼仰着頭傻愣愣地怔在當場。

她似乎已經聽不懂他講的那段完整的話是什麼意思,就只聽到了諸如“奉詔”、“和親”之類的幾個關鍵詞。

“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安恕覺得周身都泛起了一股寒意,叫囂着欲要衝進她的血脈筋骨,只好顫着嗓音又問了一遍。

穆錫倫還從沒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一副表情,哪怕是自己強迫她的時候也沒有,他說不上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就覺得那一刻安恕全部的生氣都被抽離了,就連眼瞳內都罩上了一層迷迷濛濛的霧氣,她看上去像是在害怕,可是。。。她也會感到害怕嗎?

穆錫倫突然就有些後悔,他說不上爲什麼會產生這種怪異的念頭,可還是硬着頭皮重複了一遍:“剛剛沙一然帶來的消息,說是毓國王室已經知道你被帶到了北戎,還知道你交待出了治疫的方法,那邊的上層就轉着彎的想了個法子,準備直接冊封給你一個郡主的頭銜,就說是奉詔過來和親,作爲我的王妃,據說連名號都擬好了,還是欽定的“昭寧”二字,順道準了你將治疫的方子作爲獻禮奉上,以示兩國交好的意圖,望能寢兵休卒,以保世世昌樂。說不定,再過個把月的功夫,冊封你的詔書就送到北戎來了,說到底,你們毓國還是不敢正面與我北戎對抗,這種說法,就算是,給自己臉上貼點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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