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恕扶着齊玫還沒等走兩步,就被身後一個很大的力道給摜得再次跌到了地上,齊玫的身子也被這股力量給甩到了一旁。
安恕看着那個男人臉上的橫肉都繃緊了,心尖上的戰慄感很快地就傳遍了全身,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那麼,與其被人玷污,還不如干脆就拼個魚死網破。
那麼邵敬潭呢?
安恕在這麼危急的關頭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邵敬潭,這也讓她的心臟驀地就是一軟,雖然於她而言是痛苦萬分的事實,可幸運地是,這一世,邵敬潭還沒有愛上她,那麼,無論她今日發生什麼,他都是不會再傷心了吧。。。安恕絕望地想道。
再次擡首對上杜峰時,安恕之前那一瞬間的脆弱就立刻轉變成了絕決,男人也不再對她有所憐惜,一個用力就撕開了她的衣襟,安恕一隻手反抗着,令一隻手拼命地攥着上身散亂開的衣物,可即便如此,一小片皓潔賽雪的肌膚還是從輾轉的縫隙間暴露了些出來。
杜峰看得眼都紅了,再也顧不上旁的了,伸了一隻手過來就要拉扯安恕的腰帶,另一隻手則快速地褪着自己的下裳。
安恕見此,知道等人來救自己已是無望了,那麼,與其苟且一世,不如自我了結,起碼還能留下個清白。。。
她死命地將自己的右手從杜峰的掌中抽離了出來,身子卻沒掌控好力道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她飛快地拔下了綰髮的那枚木釵,釵頭雖然是木製的,卻也打磨得十分尖利,安恕此刻就執着這一枚“武器”,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她前世裡也研習過不少的醫籍,知道人體幾道主要大脈的走行與皮下分佈,現在釵頭的尖端抵着的就是其中一道,她現在反而冷靜了下來,腦中不斷回憶着從前看過的圖畫上面的脈絡走向,緊攥的木釵尖端卻被抵得死緊,甚至都能從手上感覺到皮膚下面的血管處傳來的有節律的跳動感。
此刻的安恕雖然淚意盈於睫,卻是一臉的決然。
杜峰看着她的舉動,還道她這麼小一個姑娘,不敢對自己做出如此狠戾的行徑,可伴隨着他欲要湊上前的動作,安恕手底下的那根釵也一個用力就刺入了頸項中。
男人看到了這一幕,也像是被震懾住了,安恕趁着他明顯的一個愣神,快速地將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抽了出來,拼了命地攏緊剛纔被扯鬆了的前襟。
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已經唬住對方了,畢竟若是真要鬧出什麼命案來,倒黴的可就不止她一個人了,這裡頭的利害關係想必不用她再多言,對方也會好好在心裡掂量掂量的。
安恕對於頸間的疼痛跟蜿蜒而下的鮮紅血液好似渾不在意,她眨了眨眸子,眼瞳中的淚也跟着閃動了下,毫不示弱地道:“怎麼樣,杜校尉,今日我拼得舍了這條賤命,我不怕,可您的富貴前程,經此一役,怕是也要到頭了吧。。。”
這幅原本應該血腥驚悚的畫面,此刻卻憑添了幾分悽美的意味,安恕見對方一直沒有反應,手上的簪釵也跟着改了方向,從直刺向下半路改道成了斜斜地割進了皮肉裡,這樣一來,頸間出的血更多了,可她就是死不服軟,依舊高昂着頭狠狠地盯着那個意欲對自己圖謀不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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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送的這批糧食是入冬前需要屯的最後一批,邵敬潭跟單猛連同後面跟着負責押運的十幾個小兵,先是在東院廚房卸了兩百石,之後就推着剩下的五六車往西院而去。
邢嫂子念着安恕跟齊玫兩個畢竟年紀尚輕,也沒有經手過這些事項,在家中思來想去,還是不能放心,等把英子給哄睡了之後,才又披了件外衣,出了房門,順帶拐去了老陳那兒,把他也給叫上了,跟着自己一道過去點驗米糧數目。
等剛走到西院門口的時候,正好遠遠地就看見了往這邊走來的邵敬潭和單猛,跟他後頭帶着的那幾車糧食,她趕緊熱絡的上前打了聲招呼,之後就開了院門,領着衆人往裡頭走。
可沒走多遠邢嫂子就敏銳地發覺出今日的西院跟往日裡比起來,似乎透出了幾分說不清的詭異氣氛,她皺着眉“咦”了一聲,待看到那個被騰做酒窖的雜物間此刻正門庭大開着,直覺得更不對勁了。
她還以爲是什麼人聞着酒香了想過來偷酒喝,等到了酒窖裡查點了遍也沒發現酒罈子的數目有減少,可邢嫂子心裡頭卻是越發地慌亂了起來。她趕緊退了出來,在身後衆人一派地疑惑目光中先於所有人快跑兩步來到小廚房門跟前,門裡頭靜悄悄的,照理說兩個丫頭聽到有人進了院子肯定會出來迎一下的,可今日這光景,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邢嫂子再不遲疑,一把推開了門,可瞬間闖入眼簾的情景就驚得她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屋裡頭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她一打眼就認出了是誰,這個混蛋!他果然還是打上了恕丫頭的主意!
原本正跟杜峰對峙着的安恕發現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一直緊繃着的那道神經這纔算是鬆弛下來幾分,原本強壓着的委屈像是終於有了一個可以疏泄的出路,她慢慢地偏過了頭,輕輕喊了聲:“嫂子。。。”
邢嫂子剛還澎湃着的一腔怒火待見到轉過身來的安恕時,剎那間就全都化作了心疼,丫頭眼眶裡頭盈滿了淚,卻倔強地不肯讓它們落下來,右手抵在頸間的那枚木簪還深深地埋在她的體內,血沿着脖子淅淅瀝瀝地往下淌,順着手肘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已經積成一小灘了。不遠處的齊玫還倒在地上,看情形已經是人事不知了。
邢嫂子今日是徹底被震驚到了,她顫抖着喘出了一口窒在胸中的氣息,語聲裡都帶上了幾絲哽咽,對着身後亦是瞠目結舌的老陳說了句:“老陳,快把傅大夫請過來,快!”
老陳這才連忙應了好幾聲“是”,轉過身的一剎差點崴了腳,可他愣是連扶都沒讓人扶就快着就衝到了外面,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跑出去了好遠。
杜峰剛整理好了衣襟,邢嫂子連看都沒看那個罪魁禍首,抽了身上的一條帕子就趕緊蹲在了安恕身前,檢視着那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她不敢貿貿然就拔了那枚木簪,怕若是真傷到了大血脈,這麼□□怕恕丫頭就真有性命之憂了,可看她自己刺的那個位置那個深度,邢嫂子立馬又紅了眼圈。
這丫頭到底懂不懂好死不如賴活着,怎麼能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今日如果真有個什麼意外,別說自己了,就算是英子肯定都會哭鬧不休的。
安恕知道自己這就算是得救了,顫巍巍地擡了左手,拉了拉邢嫂子的衣袖,虛弱地道:“嫂子,先去看看齊玫,她撞到了頭。。。我。。。我怎麼喚她都喚不醒,先去看一看,齊玫。。。”
安恕越說話音越低,到最後已經是漸不可聞了,眼皮子也跟着越發沉重了起來。邢嫂子見此,突然就覺得害怕了起來,趕忙握住了她那隻左手,大聲急道:“恕丫頭別睡,千萬別睡了,嫂子馬上就過去看齊玫,你可千萬得好好的,英子那邊還唸叨着要吃你親手做的桂花酒釀湯圓呢,聽到沒。。。嗯?”
安恕無奈地苦笑了下,其實她今天用了幾分力道她再清楚不過,那會兒也確實是抱了求死的心了,可到底還是給自己留了一分生機,沒有直着紮下去,而是擦着深處的那道動脈斜着刺了進去,可要說沒有傷到什麼要害,她也是不敢保證的,畢竟書上的知識她都瞭解,可在真人身上摸索卻也還是第一回。
體溫跟力氣正在隨着血液一點點的流矢,她只覺得累,什麼都不願再想。。。
如此也好,今日之事,是死是活,那就全憑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