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這裡用丹砂寫下名字並用血按過手印,就能與式神定下契約。”琉璃望着尚未轉過彎的唐秀秀,遞給她展開的卷軸。
“誰是式神?”唐秀秀不確定的目光在楚煜和琉璃兩人之間遊弋,試圖確認哪個更像。
琉璃傷神的揉了揉晴明穴,對唐秀秀的遲鈍感到無奈。“笨丫頭,式神對主人有着絕對的敬畏,你說我們倆誰是?”
“不會吧……”看着面前楚煜雖然恭恭敬敬的單膝跪地,一張臉卻拽的二萬五八,唐秀秀只覺得陣陣惡寒襲來,這麼位棺材臉還能混上式神當,難不成天下間的神仙都集體翹辮子了?!“式神什麼的我纔沒興趣,更別提什麼契約了。”
“你不願意?”楚煜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似是很生氣,灰色的雙眸隱約又開始滲透出鬼魅的藍。
感受到自己愛徒隱約的怒氣,琉璃立刻開始和稀泥。“能跟式神定下契約可是件了不起的事,以前歷任的式神主人可都是天下間捭闔縱橫的高人呢。”
“式神有什麼好的?我可沒工夫請個神仙到身邊供着。”唐秀秀依舊拒絕的乾脆,真是懷疑琉璃這個國師是否吃飽撐的沒事幹,學功夫就學功夫,爲何非得再定下式神。
“可是秀秀方纔已經喝下了麒麟血,若是不與式神定下契約,十二個時辰後小煜兒就會……”琉璃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既然強按牛頭不喝水,便立刻轉變策略,試着用楚煜的安危騙唐秀秀簽下契約。
“那你怎麼不早說!”唐秀秀聞言瞪了兩人一眼,眼看自己的弟子面臨隨時掛掉的危險,琉璃卻還有心思笑得出來。雖說自己對式神什麼的並無想法,但事情關係到楚煜的生死就另當別論。很快龍飛鳳舞的在卷軸空白處簽下自己的大名,隨即割破食指在簽名下按上手印。
“該你了小煜兒。”琉璃一副‘我早知如此’的神情,氣定神閒的揹着手來回踱步。
“楚璟嵐是誰?”唐秀秀望着楚煜在自己名字下方執筆寫下的幾個字,好奇的問道。
“看來秀秀你對小煜兒真是一無所知。”琉璃停下腳步,魅惑的紫色眸子在唐秀秀身上停留片刻,“也許你們應該好好談談。”話音剛落緋紅色的身影便飛身躍下塔頂。
“你師父他不見了!”琉璃詭異的離去方式着實讓唐秀秀捏了把汗,從北冥之巔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可琉璃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瀟灑走人,難免讓人有不吉利的聯想。
早就對琉璃如此做派習以爲常的楚煜,連驚訝的表情都欠奉。“放心,整個北冥之巔都是他用幻術幻化而出,摔不死的。”
“呵呵…….”唐秀秀只得乾笑幾聲,算是迴應。
“上次陪疾風出城,你是有事情想問我的吧?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好了,一定知無不言。”將卷軸封好的楚煜重新坐回了石桌前,繼續自斟自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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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心都是疑問的唐秀秀只好從眼前的開始問起:“楚璟嵐纔是你的真名?”
“沒錯,用楚煜這個名字在江湖行走更方便,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沒想到唐秀秀的第一個問題會是打聽自己的名字,出神間杯中酒灑出了些許。
“那我以後還可以叫你楚煜麼?”璟嵐二字看着挺有詩情畫意,可唐秀秀就是覺得拗口,楚煜這麼個粗線條的人跟如此精緻的名字實在不搭調。
“隨你,姓名對於我而言不過是個代稱,叫什麼並不重要。”楚煜不以爲意的飲盡杯中酒。
唐秀秀想了想,取過石桌上的酒壺替楚煜斟滿空杯。“話不能這麼說,人們的名諱裡總歸有着些至親的期盼或寓意什麼的。璟嵐?若‘璟’字是你的輩分,那麼‘嵐’就是你的名字,意思是山上的風?”
“聽師父說我出生那日,西京城的風勢的確很大。”望着北冥之巔外天際的如絮浮雲,楚煜接過唐秀秀遞來的酒盅,不知怎地竟想起中元節的夜晚,算卦老人對自己所說的那句:“紅袖添香伴君側,笑看山河傾酒樽。”此情此景正是應驗了當初的預言。
“那麒麟式神是怎麼回事?以前只知道你是瑞獸附體,怎麼又有如此一說?”不知道貌似神遊天外的楚煜在想些什麼,唐秀秀只得繼續追問下去。
“你還記得段青彥那條從不離身的竹葉青麼?那個就是式神,只不過式神所寄生的對象不同。麒麟找不到像蛇王類似的寄主,就只能依託神力附着在人的身上。”
突然聽到楚煜提起段青彥的事情,唐秀秀感到沒由來的失落。那日與楚煜樊雪晴一道去草原馴鷹,結果遇到趁火打劫的狼羣,段青彥給自己的半塊玉佩也在那時不知所蹤了。幾次想回去尋找,可要在廣闊的草原上找到小小的玉佩,簡直與大海撈針無異。
似乎意識到不該提起過往,楚煜輕咳一聲引開了話題:“式神只有與主人定下契約才能得到完整的力量,而且式神和主人是命運的共同體,如果式神的主人遭遇不測,那麼式神會在三日內全身經脈斷裂、氣血逆行而亡。”
“嘿嘿,這麼說來就算是爲了你的安危,我也得長命百歲?”聽了這話,唐秀秀笑得十分‘歡快’。想來楚煜這個棺材臉的小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可細想之下又忽而發覺有些不妥:“那如果式神死掉了,主人豈不是也要斷氣?”
楚煜搖了搖頭:“不會的,式神如果殞命,之前與它所簽訂契約的主人可以重新再尋找其他的式神。”
“這豈不是對式神太不公平了?!”唐秀秀皺起了眉頭,原本就毫無自由可言的式神,還要再爲其主人賠上身家性命,根本就是不把人當人看。
“公平?”楚煜像是聽到很好笑的事情一般,不屑道:“我的母親是靠着麒麟附體才獲得冊封的妃子,我是在馬廄裡出生的。在宮裡人眼中,地位還不如一個受寵的宮女。那些從小便以欺負我爲樂的兄長,亦會仗着有皇后撐腰而肆無忌憚。就因爲我一句頂撞,便被逼着出走北滄到景汐做了十年的質子。這些就是我所體會過的公平!”
難怪楚煜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棺材臉,原來是小時候心裡留下了陰影。不過換個立場想想,誰攤上這種事情都挺糟心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的唐秀秀,只能保持沉默。如此也就不難理解,楚煜爲什麼寧可做刀頭舔血的殺手,也不願回到北滄當他的苦難王爺。
唐秀秀終於明白爲何楚煜提到自己父親時,總是一口一個北滄王,感情是那位大叔不厚道,虧待了他們母子二人才會招致楚煜的不滿。“你想想看,假如他真的不關心你,還用得把你託付給琉璃師伯麼?能在琉璃這樣驚爲天人的國師身邊成長,你的兄弟中又有誰能有這樣的機會?正是因爲他關心你、想栽培你纔會這麼做。”聽着楚煜越說越偏激,唐秀秀立馬反駁道,作爲自己的式神怎麼能連這點小挫折都承受不住?看來自己真的需要好好開導開導他。
看着陷入沉默的某人,唐秀秀再接再厲發揮忽悠的精神:“你知道不,在我們蜀州城有一種金色的草葉,它的名字就叫忘憂草。而且這種金色的草葉還被稱作‘煜’,就和你的名字一模一樣。你父母給你取名時肯定是這麼想的,希望你像無拘無束的清風,而且沒有任何憂愁煩惱。”
“我發現你不該姓唐,該姓李,怎麼說理都在你那邊。”楚煜被唐秀秀一番高談闊論弄得哭笑不得,即便明白她是出於善意在安慰自己,不過想不通的是自己怎麼着就和蜀州的草葉扯上了關係。
“你是我的式神當然就得聽我的!”唐秀秀很快拿出主人身份,進行不講理鎮壓。“璟嵐無憂,多好聽的名字。你以後就用這個名號跟我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