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糾結的龐大的身軀,長長的黃色門牙露在嘴的外面,滿身污濁板結的黑色短毛根根直立,鼠妖用那雙圓圓的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兩隻花妖。
它那巨大的身軀猶如一座可怖的山峰,兩隻花妖從它的毛皮下面看到了虯結的肌肉和躍動着的血管,還有它尖利的門牙上面那些黃色的污漬。
“我跟你打一塊錢的賭,這傢伙絕對有半年沒刷牙了!”強敵當前,花癡竟然糊里糊塗地冒出這麼一句話,調侃對方的衛生習慣,只是這句話聽起來很是耳熟,花癡也顧不得想自己爲什麼會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難道自己突然變得好賭了?
鼠妖並沒有像她們預想中那樣撲上來把它們咬成粉碎,而是仰天嘶吼一聲,衝着它們張開大嘴使勁一吸!
它們聞到了鼠妖嘴裡那股腥臭之極,夾雜着腐爛肉類的味道,看到它滿嘴的利齒,卻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變化。
鼠妖的一吸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一吸之力被那層薄薄的紫色光幕擋住,這大塊頭愣了一下,緊接着就張開大嘴朝着兩隻花妖咬了過來。
尖利的牙齒咬在薄薄的光幕上,發出類似於尖利的鐵器劃過冰面,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光幕漸漸變薄變淡,在牙齒的肆虐下,眼看着搖搖欲墜,就要支撐不住了。
也奇怪,眼看着賴以護身的光幕馬上就要被咬破,兩隻花妖卻是一點都不着急,她們的心裡篤定得很,知道這隻愚蠢的鼠妖即使攻破光幕,也奈何不了她們。
撲的一聲輕響,就像一個美麗的肥皂泡破裂,紫色光幕搖晃了一下,終於化作點點紫光碎裂了。
血盆大口直通通地向地上的並蒂蘭花咬下來!
這種程度的攻擊麼?
並蒂蘭花的葉子化作一柄柄閃爍着綠色寒光的利劍,刺入鼠妖的嘴裡。
預料中鮮血狂噴的場面沒有出現,出乎花妖意料的,一股外力襲來,它倆同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利劍無力地垂下來,重新變成碧綠的花葉,被鼠妖尖利的牙齒咬了上去。
綠色的汁液四濺,花葉被齊根咬斷,兩隻花妖疼得齊聲慘叫,花根一陣亂抖,上面的護身靈符顏色變得黯淡無光,就像一顆普通的石子。
正在驚訝於鼠妖的實力比它表現出來的強大太多時,一個嘶啞的聲音穿透灰色的屏障,猶如有魔力般地在它們耳邊響起:“丫頭,只要你們乖乖地聽話,我就不讓它吃了你們,還給你們好吃的糖果,給你們漂亮的布娃娃,怎麼樣?”
隨着聲音,周圍的環境突然變了,從乾燥的沙漠變成溫暖漂亮的大房子,燈火通明,裡面堆滿可愛的絨毛玩具,餐桌上和茶几上擺放着各色糖果,如果旁邊沒有一隻鼠妖在虎視眈眈的話,這真是一個溫暖美好的家。
腦筋一向有些短路的花癡還有些發呆,它在想爲什麼沙漠變成了人類居住的房子,而且自己還很熟悉這種感覺,似乎在人類的房子裡住了很久的樣子。
腦子活泛的花呆卻已經明白過來,它大聲喊道:“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麼?”花癡兀自不解。
花呆顧不得回答花癡的話,它對着房間的天花板大聲喊:“你是那隻蠢狗身上的惡鬼!你是黑袍的手下敗將!你這個齷齪噁心卑鄙下流無恥猥瑣膽的惡鬼!你不敢和黑袍動手,還附在黑的身上來騙我們,你把黑怎麼樣了?!”
溫暖的燈光消失了。
漂亮的玩具,看着可口又好看的糖果也消失了。
散發着臭氣的鼠妖也消失了。
兩隻花妖已經恢復了女孩的模樣,正拉着手打量着所處的空間。
這是一個空洞洞的地下空間,有一間屋子那麼大,地面鬆軟潮溼,空氣中散發出一種腐臭的氣味,兩隻花妖捂住鼻子屏住呼吸也沒用,臭味還是不依不饒地往她們鼻子裡鑽。
看起來像是洞口的位置,有一團黑色的霧氣飄忽不定,剛纔要她們聽話的話就是從這團霧氣裡傳出來的。
花癡這個時候也已經明白過來,這個看起來有點癡癡呆呆的妖臨敵反應卻是比花呆快多了,它第一時間就使出全部的靈力在這個地下空間裡製造了一個幻境。
悄悄捏了捏花呆的手,花癡低聲道:“別作聲,咱們玩死它!媽的,敢跟老孃我玩幻境?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麼?”
花呆滿頭的冷汗,花癡這貨……
“你是什麼時候跟誰學會髒話的?又是媽的又是老孃的,還有,關公是誰?”
花癡不想跟花呆討論髒話和關公的問題,它這會兒正忙着把給那路營造的幻境維持運行,而且同時還得分出靈力窺探那路內心最深處的思想,即使以它現在提高了許多的靈力,也有些力不從心。
花癡光潔的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瞪了花呆一眼:“少廢話,你來維持幻境,我來看看這色鬼內心深處最怕啥,咱們給他一個狠的!”
敢情這貨平時表現得那麼癡傻都是裝出來的?竟然這麼快就進入戰鬥狀態不,還給這色鬼下套挖了個坑?
儘管兩人是孿生的,花呆內心深處還是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考慮到現在也不是追究真癡假癡的時候,花呆壓住心裡被欺騙的惱怒,接手幻境的維持,讓花癡騰出手來去窺探色鬼的內心。
那路原本以爲,需要在這兩隻漂亮可愛的花妖多下點功夫,才能讓她們乖乖就範。沒想到兩隻妖禁不住嚇,更禁不住幻境的誘惑,只是漂亮的房間和一些虛幻的玩具、食品,它倆就完全放棄抵抗,乖乖地聽從自己的命令。
如此漂亮的一對姐妹,比起他活着時玩過的那些山村土孩子可是強得多了,而且比那些孩子實用的地方在於,等玩膩了這兩個姐妹,還可以把它們吃掉。
要知道,這可是大補之物啊!這兩妖身上的靈氣充沛得就像兩枚人蔘果,吃了以後,自己的實力又能上一個臺階,就更加爲所欲爲了,就算是這兩妖的主人,那個強得離譜的年輕人,自己也未必就沒有一戰之力。
惟一遺憾的是,那路傷心地想:靈體狀態只能摸摸掐掐,卻不能動真格的,這簡直讓那路傷心得想再死一回。
不過這樣也很好了,那路露出猥瑣的笑容,摩拳擦掌地向那對姐妹走過去。
花呆的臉氣得通紅,在花癡耳朵邊大聲嚷嚷:“喂,你找到這老傢伙的弱點沒有?快點好不好,我都快被它噁心死了!”
花癡臉憋得通紅,滿臉是汗,看樣子也很費力氣,它看也不看花呆:“快了快了,就是幻境而已,又不是讓他真的能碰到你,你難受啥?”
“碰不到就不難受嗎?好!”花呆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那我儘量,你趕緊的!”
“哈哈找到了!這色鬼內心最忌憚的竟然是南哥!看來上次南哥打得它不輕……讓我看看你心裡最寶貴什麼?打蛇還是得打七寸,我要讓你傷心至死……啊有了!它最寶貴的……是半個饅頭!你等着,老孃用饅頭砸死你!”
花癡一邊絮絮叨叨地着,一邊繼續窺視那路的內心深處,這時候的花癡儼然就是一個狂熱的偷窺狂,她神情一會興奮一會懊惱,突然尖叫一聲:“找到了,這廝的記憶裡對他最好的人……竟然是個老太婆?原因就是老太婆給了他半個饅頭?哦,老太婆也很可憐,也餓肚子……媽的!”
花癡突然大罵一聲,嚇了花呆一跳:“喂,你別犯神經好不好,我維持這個很累的。”
花癡回過神來,放棄了對那路內心的窺探,轉而看向幻境。她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勃然大怒,伸手就去扭花呆的臉蛋:“你這壞傢伙,竟然拿我的樣子去讓這老鬼……”她不下去,只是使勁地扭花呆的臉蛋,花呆吃痛,啊地叫了一聲,嘻嘻地笑了起來:“你不是隻要不是真的能碰到,就不難受麼?現在輪到你難受了吧?嘻嘻……”
兩隻花妖只顧自己鬧得不可開交,一時忘了那路還在幻境裡,放鬆了對幻境的控制,那路終於從幻境中醒了過來。
意識到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象,老色鬼氣急敗壞,急火攻心——打了一輩子雁,死了變成鬼了,卻被兩隻雁兒啄瞎了眼睛!幸好她們剛纔沒下死手,要是趁着他意醉神迷的時候下死手,那路真有可能魂飛魄散的。
究竟還是孩子,膽子,心腸軟啊!
那路猙獰地笑了,黑霧漸漸凝聚成一個瘦幹佝僂的老人人形狀,它陰笑着,伸出兩隻指甲極長的枯手,向兩隻嘻鬧着的兩隻花妖抓了上去……
那路的手臂被打斷了,枯黑的斷手在空中劃個弧線,掉落到洞壁上彈了一下,才落到地上,化成一大團黑霧,慢慢地飛回那路身上,漸漸地同他身上的黑霧融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