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覘安強行關在家裡的溫美華趁兒子不注意又偷跑出門,要去機場接慕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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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跑出小區時直直衝上馬路而被疾馳而來的一輛小車撞飛。
被送往醫院後搶救無效死亡。
當念桐在醫院見到神情木然的大哥時,心裡感覺不到絲毫的喜悅。懶
她是恨溫美華。卻也沒想過要她以命償命。
她知道大哥把家人看得很重。
不論溫美華曾經對他做過什麼,但她始終是他母親。
短短時間內慕家發生這麼多事情,全都是大哥一個人在扛。
想起他昨天在電話裡對她說的那句他快撐不下去了,心裡便忍不住一陣發麻。
她好怕他會因此而消沉,甚至是做出什麼讓人難以預料的傻事來。
“大哥。”
她輕輕喚了聲,臉上滿是擔憂。
慕覘安像被定住的雕像般毫無反應,彷彿整個人都沉浸在某種思緒中,完全和外界隔絕。
“大哥,你別這樣。”她在他身邊坐下,心疼地去抱他的肩。
“你如果覺得難受就哭出來,不要憋在心裡把自己給憋壞了。”
這次慕覘安眨了眨眼,緩緩擡眸望向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臉上浮現一絲苦澀的笑意。
“你來做什麼呢?你那麼討厭她。”
念桐感覺到他的疏離,心微微有些慌。蟲
“我……擔心你,所以來看看。”
“有什麼好擔心的?”慕覘安長嘆一聲,把頭仰後,目光茫然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道,“我告訴你她死了,只是想讓你在知道這個消息後心裡好過些……也希望你能看在她已經死了的份上……原諒她,讓她安息。”
他側頭看過來,那充滿悲傷的一眼揪痛了念桐的心。
在她恨着溫美華時,最痛苦最煎熬的那個人其實是大哥吧?
一邊是生養他的母親,一邊是手足。
他纔是那個被夾在中間快要窒息的人。
沒有人給他安慰,也沒有誰的肩膀可以借他依靠。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頂着巨大的壓力去上班……
“大哥……對不起。”
對不起讓他這麼痛苦。
慕覘安苦澀一笑,想說什麼,餘光瞥到一旁一直沉默的顧筠堯,目光忽地變得清冷。眸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恨似惱,又似無奈。
顧筠堯若有所思地微蹙眉頭,卻沒吭聲。
“你餓不餓?那個……他呢?沒有來麼?”念桐彆扭的問起父親,語氣有些不自然。
“他?”慕覘安嘴角一彎,扯出一抹嘲諷。
“大概在慶幸我媽終於死了,他即使不用離婚,往後耳根也清淨了。”
念桐從他的話語裡察覺出他對父親的不滿,不由詫異。
大哥對父親一向敬仰有加,一直都很維護父親的形象,怎麼現在會覺得他對父親不滿呢?
“大哥,你,是不是在怪他?”
“怪他什麼?”慕覘安反問,嘴角那絲嘲諷越發明顯。
“他永遠覺得他是對的。不論是以前做了對葉姨的那件事,還是逼着我媽和他離婚。”他說着臉色變了變,燈光下那張清俊的面容上滿是受傷的痕跡。
“他總是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媽身上,也不想想如果他當初開一句口,那件事就不會發生。而事發後如果他不是口口聲聲念着要和我媽離婚,而是在她失去小羽飽受打擊後給予她一些安慰,她也不會發瘋,不會出車禍!”
整個走廊都是慕覘安夾雜埋怨和責怪的聲音。
念桐望着他額前浮現的青筋,知道他仍在苦苦壓抑自己的憤怒和不滿。
那雙握拳放在膝上微微顫抖着的雙手因用力而握得關節泛白。
“今天是你生日。”沉默良久後慕覘安忽然開口。“很抱歉我恐怕以後都無法再祝你生日快樂。”
念桐苦笑。
她懂他的意思。
她的生日是他母親的忌日,他想忘都來不及,怎麼會再和往年一樣記得牢牢的。
“你們回去吧。”他閉上眼道。
“那你呢?這邊的事一時沒辦法處理,你也先回家吃飯休息下。”
“我這樣怎麼吃得下去?”
念桐啞然。
“走吧,他等你很久了。”慕覘安又催促道。
念桐靜靜凝視了他一會,無奈起身。
“那你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
慕覘安沒有迴應。
念桐心情沉重的轉身走到顧筠堯身邊,還未開口便見他把車鑰匙放到她手心,然後道,“你先去車上等我,我有話和你大哥說。”
念桐微楞。看看他又看看大哥,表情很困惑。
他要和大哥說什麼?
“你放心,他現在心情不好,我只是想開導開導他。”顧筠堯輕拍她的肩,溫和道。
聞言,念桐鬆了口氣。
“那你們聊。”
念桐一離開,慕覘安又陷入之前的神情木然的呆滯狀態。
顧筠堯望他一眼,走過去:“你恨我?”
頭頂的聲音落下,慕覘安才注意到顧筠堯並沒有和小妹一起離開。
眉頭一皺,他眼也不擡。
“顧總言重了,我怎麼敢恨你。”漫不經心的語氣夾雜一絲譏諷。
顧筠堯輕哼。
慕覘安剛纔看他那一眼裡包含的其他意思他可沒遺漏掉。
“其實你恨我我一點都不奇怪。你不恨我我倒會以爲你不是個男人。”
慕覘安神色一變,驀地擡眸:“顧筠堯,你不要欺人太甚!”
較之他的憤怒,顧筠堯卻是淡淡一笑。
“慕覘安,既然恨我爲什麼不敢表現出來?你在怕什麼?怕桐桐知道你恨我心裡會很傷心?還是怕我會對你做什麼?”
這個男人真是氣焰囂張得可以。
慕覘安憤恨地瞪着那張從容優雅的面孔,簡直有種撲過去撕毀他臉上那層虛假面容的衝動。
他怎麼可以在對慕家做過那些事情以後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質問他?
“我不會無緣無故對付一個人,你既沒得罪我也沒得罪桐桐,我沒理由讓你走投無路。”
“那我是不是要感謝顧總大人大量放我一馬?”慕覘安揚起譏誚的笑。
顧筠堯聽出他話中的嘲諷,卻只是不以爲意地扯了扯嘴角。
“最近發生那麼多事,對你的工作和升遷調動影響很大,如果繼續在政府呆下去你也沒辦法繼續往上爬。”頓了頓,他接着問,“有沒有想過另謀高就?”
另謀高就?
慕覘安琢磨他話裡的意思,望着他的目光浮現一絲困惑。
“你想弄掉我現在這份工作?”
“你想太多了。你現在的工作根本不用我動手都不會長久。”
“那你什麼意思?”
“我問你,有沒有興趣跟着我做事?”
慕覘安愕住。
“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過期不候。”顧筠堯話落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等等。”慕覘安喊住他。
“你爲什麼要讓我跟你做事?”外人誰不知道能夠近身跟在顧筠堯身邊做事的人不是擁有一技之長就是身份特殊。
而他所從事的工作根本和他公司的營業性質完全不同,即便是在政府上班期間好評如潮,但也算不上是一技之長。
身份特殊就更談不上了。
一個過氣的市長的兒子,說出來別人只會想到慕家那些骯髒的事情。
若真的要說什麼特殊,估計就是顧筠堯小舅子的身份。
但眼前的男人哪裡是那種良善心慈的男人?
他絕對不會因爲他的這個身份而對他心軟。
“你以爲是什麼原因?”顧筠堯反問他,又道,“你是聰明人,我不會請一個廢物跟着我做事。”
“可我能幫你什麼?”
顧筠堯眉一揚,不答反問,“你答應了?”
慕覘安語窒。
想反駁說他纔不會去間接害死母親的敵人公司做事,但卻開不了口。
“你還有時間考慮。”顧筠堯注意到他臉上的掙扎,於是道。
然後轉身離開。
“你和我大哥說了什麼?”顧筠堯一上車念桐便迫不及待的問他。
他淡淡一笑,從她手裡拿過車鑰匙發動引擎。
“沒什麼,只是問他有沒興趣去我公司做事。”
“你要讓大哥辭掉現在的工作?”
“不然你以爲發生這麼多事後他還能在那種機關單位呆多久?在外界的輿論和無形的壓力下,他根本無法像以前那樣施展他的才華。”
“可是,他答應你了麼?”
“我給他兩天時間考慮。”
念桐沉默。
“他如果選擇跟我做事絕對是個明智的抉擇。”
“我不懂你爲什麼突然這麼做?”念桐不解,想了想才又問,“難道是因爲我的關係?”
顧筠堯親暱地刮一下她的鼻樑,把車開出醫院的露天停車場,什麼也沒說。
“我不想去吃意大利燭光晚餐了。”當車子駛上馬路,念桐忽道。
顧筠堯詫異地看過來,“怎麼了?”
念桐撫額,頭往後仰靠在座椅上,語氣幽幽道,“發生這種事,大哥那麼痛苦,我怎麼還有心情吃得下燭光晚餐?”
“好,那我們回家。”
回到金海灣的住處,顧筠堯照舊去廚房準備兩人的晚餐,而念桐困坐在沙發上發呆。
溫美華的死帶給大哥很大的打擊。
既然在政府混不下去,那讓他跟着顧筠堯做事也未嘗不可以。
這樣往後見到大哥的機會還能多一些。
而另外一個原因是她也希望大哥能夠脫離以前的環境,換一份工作重新開始。
所以,她要不要打個電話勸一勸大哥?
“桐桐,給我剝一顆蒜。”
顧筠堯的聲音傳來。
她楞了一楞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連忙應着起身走向廚房。
“好香~”
她閉眼深吸口氣,回味空氣中漂浮的食物香氣。
“今天你生日,我儘量弄一些你愛的食物搭配你無辣不歡的口味,滿足你平常跟着我吃清淡飲食受的小委屈。”顧筠堯說。
念桐彎脣一笑,展開雙臂自他身後環上他的腰將他抱住,小腦袋卻穿過他的手臂鑽到他胸前,水潤的美目仰望着他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顧筠堯輕笑,單手指了指一旁的蒜頭,示意她剝蒜。
念桐拿過,還是就着抱住他的姿勢慢吞吞地剝,卻道,“顧叔,你這樣寵我,可要一直寵下去,不然等你不寵我的時候,我怎麼活下去?”
顧筠堯沒想到她突然間冒出這麼一句,不由莞爾。
“你乖我就寵你。”
念桐囧,“你當我是小西哦。”居然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小西已經不需要我這樣哄了。”
“意思是我連小西都不如?”瞪大的水眸染上一抹難以置信。
顧筠堯但笑不語。
念桐悶悶地剝完蒜頭拍拍手,泄憤似地把沾有蒜味的手在他手背上搓了搓,故意把氣味弄到他手上。
顧筠堯哭笑不得,俯身在她嘴上親了親,嗓音魅惑地誘哄道,“乖,你去洗個手準備兩人的餐具,馬上可以開飯了。”
“還要再親一下。”念桐不依地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腳尖在他嘴邊蹭。
顧筠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嘴邊噙着一抹壞笑,“要不要我給自己系一條紅絲帶當禮物送給你當大餐?”
念桐聽得耳根發燙,卻昂起下巴大方道,“這個建議不錯,你乾脆就和白天一樣脫光光了擺個pose任我隨心所欲,可好?”
“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顧筠堯輕嘆着吻過她的脣。
“不大膽怎麼能把你追到手?”念桐歪頭一副女流氓相,小手故做輕佻地微微擡起他的下頜,“本小姐中意你是你的福氣,跟了我沒壞處,所以,從了我吧。”
顧筠堯還沒來得及迴應,口袋裡傳來一陣振動。
念桐聳聳肩:“你接電話吧,我去擺餐具。”
顧筠堯點頭,擦乾手掏出電話。
一會兒掛了電話眉頭卻蹙緊。
看來那個傢伙忍了好幾個月終究是忍不住要現形了。
他擔憂地望向那抹嬌小的身影,臉色變得凝重。
兩天的期限很快就到。
在顧筠堯以爲慕覘安是打算放棄這個機會時,卻接到他約他見面的電話。
他應允,把地點定在公司附近的擊劍館。
慕覘安比顧筠堯晚到一點,他趕到時顧筠堯恰好從更衣室裡出來。
看慣了他一貫的西裝筆挺,如今換上一身奶白的擊劍服,竟然更顯英氣逼人,無形中釋放出的那股壓迫感越發的強烈。
這種王着霸氣渾然天成的男人,世間有幾個女人能夠抵擋得了。
難怪小妹着了魔般愛戀他。
“我想知道,你和我父親之間的利益關係是怎麼回事?”
慕覘安開門見山道明來意。
顧筠堯卻沒及時回他。而是指了指更衣室道,“既然來了,去換套衣服陪我玩一玩。”
明明淡然的語氣,卻透着讓人不容置喙地果
斷。
慕覘安情不自禁就挪動腳步往那邊走去,待走到一半才懊惱地停下,回頭卻見顧筠堯已經戴上頭盔,正把玩着手裡的劍。
慕覘安只在讀大學時偶爾陪朋友練過幾回擊劍,上班後便再沒碰過這玩意,現在連一些基本手勢都忘得差不多了。
而相較他的笨拙,顧筠堯卻顯然是個中高手。
一進一退一攻一防,每一式都讓他提心吊膽,一顆心高高懸起,儘管全神貫注只防不攻,卻仍狼狽得不像話。
他根本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意識到這一點,腦海裡忽地有什麼東西晃過,而手裡的長劍也再次被擊落。
“如果你我身處戰場,而你還是這麼不專心,那下場就和現在一樣,你已經死在我劍下。”顧筠堯脫下頭盔望着愣怔中的慕覘安道。
不知道他是否意有所指,慕覘安卻是臉色白了白。
“你剛纔爲什麼問我那個問題?”
顧筠堯忽略他異常的臉色,走到一旁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又重新拿了一瓶走過去遞給慕覘安。
他接過,望着顧筠堯的目光變得幽暗。
“我想知道我們慕家到底得罪了你什麼,你爲什麼要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顧筠堯回味這個成語的意思,搖頭,“你指的是什麼?”
“別說你不知道我媽爲什麼會突然發瘋。”
顧筠堯是何等聰明的男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你以爲你母親發瘋是我做了手腳?”
“難道不是?”慕覘安望着他,語氣憤然,“我知道你心疼桐桐,想替她出氣,可你要對付我媽有很多種方式,爲什麼要把她逼瘋?”
顧筠堯神色冷下來。
“我再說一次,你母親的事和我無關。”
聞言,慕覘安又是一楞。
他相信顧筠堯這樣的男人如果說和他無關那就一定和他無關。
可那日母親出門前還好好的,怎麼可能從墓地回來就大變樣,而睡了一覺醒來就瘋了呢?
“我以爲你今天找我是談上次我跟你提那件事情,看來是我回錯意了。既然這樣,那我們沒必須繼續浪費時間談下去。”
顧筠堯說完欲走向更衣室。
“等等,我還沒問完。”慕覘安攔住他,“你和我父親之間到底存在着什麼利益關係?爲什麼你每年往他帳戶裡打那麼多錢進去?他又幫你做了什麼?”
顧筠堯輕哼。
“怎麼不去問你父親?而我爲什麼要回答你?”
慕覘安被他反問得一窒,許久才道,“是不是我加入你們,就能知道這些全部?”
“如果你跟着我做事只是想知道我的這些事,那我勸你最好放棄。”顧筠堯面無表情,“我需要的是完全信任我的人。”
“你把我慕家害得那麼慘,卻要我完全信任你?”他怎麼可能辦得到!
“我害你們慕家?”顧筠堯冷笑,“五年前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們慕家早就散了。”
慕覘安駭然:“你說什麼?什麼意思?”
“你回去問你父親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我父親的金主,而你應該是利用他的職業便利爲你開道護航,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對不對?”
顧筠堯沒有迴應,徑直越過他大步走向更衣室。
“我答應你。”
等顧筠堯出來,慕覘安忽道。
“不後悔?”
慕覘安點頭,“不後悔。”
顧筠堯望着他,過了會才道,“你先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屆時我再通知你你該做什麼。”
“好。”
也許是詫異他突然改變主意,也許是詫異他與之變化太大的態度。顧筠堯審視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十數秒才移開。
“合作愉快。”
他輕輕拋下一句,走出房間。
回到公司,顧筠堯找來連暖交代一些事情,然後纔想起什麼似的撥了通電話。
“嗨,親愛的,你說中午一起吃飯,可我等了你一中午都沒等到。”
“抱歉,我中午忙得一下忘記了。”顧筠堯揉揉有些發痛得額,又問電話那端也許張撅着小嘴在生氣的人兒,“吃過了麼?”
“都這麼晚了當然吃過了,不過不是我一個人。”
“那是和誰一起?”
“思虞姐啊。”說完又傳來一陣吃吃的笑聲。
顧筠堯挑眉,“你笑什麼?”
“嗯,你知道我現在在哪麼?”
“思虞家?”
“不,是醫院。”
醫院這兩個字驚得顧筠堯險些握不住話機。
“你怎麼了?”
“哎,沒事啦,你別一聽醫院就這麼緊張。我只是中午和思虞姐一起吃飯,吃到魚的時候突然反胃,覺得很噁心,還有乾嘔。所以思虞姐就把我送來醫院了。我現在……在等一個很讓我緊張的結果。”
“什麼結果?”
“呵,告訴你你不要笑我。我覺得呢,我那種症狀很像是孕婦早期妊娠反應。”
“……”
“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一直沒做過任何防護措施,如果我懷孕了也正常,所以呢我剛纔……”
“你不會懷孕。
顧筠堯忽地打斷她。
電話那端的念桐愕住,回神後想問他爲什麼這麼說,電話卻已被顧筠堯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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