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雲清霧薄,珍珠苑內一排恬然安靜的景象。
穿珠河上清‘波’微‘蕩’星輝,突然一道白影自暗處竄出,以迅疾之速潛至穿珠河畔。看那白影,卻不是顏濟是誰!只是,此刻的他匍匐着身子躲在暗處,雙眼‘陰’‘陰’地注視着遠處的一座燈火輝煌的水榭。
他看了一會,確認無人發現他後,便悄悄起身,竟是慢慢潛進了穿珠河。穿珠河上頓時泛起陣陣漣漪,但河面很快又恢復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穿珠河底,不知顏濟觸動了什麼機關,竟也像明珠湖底一般現出一個水‘洞’!而更神奇的是,‘洞’處在河底,可石‘洞’卻滴水未進。河水似乎被一道無形的‘門’強行堵在了‘洞’外一般。
水‘洞’一出,顏濟未再多想,撲騰幾下便一頭鑽了進去。
湖底、河底皆有水‘洞’,這萬泉城竟有如此神奇的佈局,倒也奇了!試想,若是有意避難於‘洞’中,恐怕沒人能猜到吧!
再細看這水‘洞’,四壁竟也是由白‘玉’靈石砌成,不同的是,明珠湖底的白‘玉’‘洞’四壁皆刻有玄奧圖紋,而這水‘洞’四壁卻光滑如鏡、可鑑衣冠。
顏濟似是對此‘洞’很是瞭解,‘洞’裡九曲十八彎、岔路許多,但他一路行來,駕輕就熟。顏濟在‘洞’裡繞來繞去,行了不過半柱香時間,前面突然豁然開朗!
顏濟人還沒到,卻已高喊道:“金蟾妖君,金蟾妖君,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顏濟行‘色’匆匆,徑直走入‘洞’窟中心。這裡‘洞’壁奇高,應有丈餘,長寬廣闊,可容數百人。‘洞’內更是金光閃熠,細看之下,才發現‘洞’內竟匍匐着許多巴掌大小的金‘色’小蛙,略一看,約有千餘。
而‘洞’中心,卻有一男子打坐。那人金髮金裝,眼睛閉着,聽到顏濟大呼小叫後,眉頭一皺,略有怒意地哼了一聲,說道:“何事大呼小叫!”
顏濟徑直奔到金髮男子身前,卻不解釋,而是一手往衣袖一拉。他這一拉,竟是拉出一幅卷軸。只見他雙手捏了一訣,那畫卷白光一閃,待白光消失,地上竟多了一人,卻不是風流是誰!
金髮男子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風流,不禁輕咦一聲,道:“他···”
顏濟聽金髮男子語氣,似乎識得風流,便問道:“金蟾妖君,你認得這小子?”
金髮男子擡頭斜眼看了一眼顏濟,神情略顯厭煩,隨口說道:“這小子白天誤闖進了白‘玉’‘洞’,正巧被我和幽姬娘娘撞見!”
顏濟對金髮男子似乎也頗有微言,聽到他說曾撞見風流,不禁大怒,哼了一聲,道:“你既然知道他發現了湖中那些金蟾,那你爲何不當場把他留下!你可知他差點將湖底的隱秘說出去!”
金髮男子被他這麼一說,卻是略顯驚訝,反問道:“他發現了湖中那些金蟾?這怎麼可能!”
“此事乃是他親口所問,怎會有假!”顏濟轉頭一哼。
金髮男子低聲自語道:“這些金蟾乃是我的仙力所幻化,即便是流雲宗主那老匹夫也未必能發覺,這小子怎會發覺!”
只是金髮男子口裡卻不想吃虧,便說道:“可眼下正是緊要關頭,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打草驚蛇!你這樣將琅嬛弟子抓走,若是驚動了琅嬛嶼那些老傢伙,那該如何!”說這話時,金髮男子的聲音比之前小了許多,看來也知其中厲害。
顏濟聞言,本想與之爭吵,可他一定神,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沉‘吟’片刻後,急忙說道:“不行,這小子深得流雲宗主寵愛,我抓了他,不久定會被那些老不死發覺。我們須想些辦法應對才行!”說到這裡,顏濟連忙四下張望,一邊說道:“幽姬娘娘呢?”
此事歸根究底也是金髮男子這裡出了紕漏,若是最後誤了大事,他定好受不得。他被顏濟這麼一說,心裡也越發着急,應道:“她已前往徂徠山,要明日才能趕回!”
“這···”顏濟聽罷,不禁跳腳大罵,可話到嘴邊,卻始終沒罵出,反而定定地站着,眼神焦慮異常。
頓了許久,顏濟才說道:“不行,此事必須儘快作出了斷,不然東窗事發,你我絕無好下場!”
此刻,金髮男子臉‘色’極差,顯然也揪心不已。聽到顏濟這麼說,金髮男子連忙問道:“可要如何解決?顏城主,你一向深謀遠慮,必有應對之策。這一次你可一定要幫老哥,以後老哥必定會回報於你!”
說這話時,金髮男子早已沒了之前囂張跋扈的氣焰,而是神情恭敬,好言不斷。顏濟見狀,臉‘色’稍好、略有得意之‘色’,說道:“此事也還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看······”
顏濟眼珠一轉,湊近金髮男子,對其耳語了幾句。金髮男子聽罷,臉‘色’大變,喊道:“這如何使得,我······”
“金蟾妖君,你要想清楚,若因此等小事誤了妖皇大事,到時候妖皇追究下來,你看是誰受罰!這等過失,就算把你打的灰飛煙滅也絕對難消妖皇心頭之恨!哼!”顏濟不禁發下狠話,頓了一會,才又和顏悅‘色’地說道:
“況且,我所說之法也並非絕對危險,若是你我配合的好,我保你能夠全身而退!”
金髮男子站在原地思忖了許久,最後一咬牙,點頭應道:“好,老哥我便拼這一次!顏城主,老哥這次就全靠你了!”
顏濟見金髮男子出聲答應,臉‘色’一喜,繼而又一沉,說了聲:“事不宜遲!”便自去了。
而金髮男子轉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風流,心中一恨,重重踹了風流一腳,之後便急急追着顏濟去了。
顏濟沿原路返回,不多時便回到了珍珠苑。可令他毫無預料的是,他與金髮男子一出水‘洞’,人還潛在河底,卻聽見岸上傳來陣陣滿含怒氣的虎嘯聲。
顏濟心中一驚,恍然記起那頭名叫小不點的小獸,不禁氣結!顏濟潛在河底,略微一想,便拉住金蟾妖君,對其指指畫畫了一番,之後便悄悄潛到河面、慢慢往岸邊挪去。而金髮男子則眼神複雜地看了顏濟一會,之後卻順河而上,直朝最近那處水榭游去,不知要去做什麼。
可金髮男子只游到一半,他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陣比之前更憤怒更淒厲的虎嘯聲!金髮男子大驚之下轉頭一看,卻見一頭模樣古怪的幼虎站在河邊,正對顏濟張牙舞爪、咆哮不止!
而此刻,顏濟人還在湖中,雙腳猛力一蹬,直直便從湖裡躍起,同時雙手朝小不點隔空一按。
金髮男子見狀,不禁低聲罵了一句,道:“我還未到濯纓園,你竟然就動手,可惡!此事之後,看我如何回報你!哼···”說話間,金髮男子也不管隱蔽不隱蔽,直接便飛到空中,急速朝水榭衝去。
小不點見顏濟襲來,急忙扇動雙翅往後飛退,只是,顏濟速度更快,小不點還未來得及退走,顏濟的雙掌已堪堪擊中小不點!
就在這時,一聲‘女’聲卻突然傳來,道:“小不點,你在哪裡,你怎麼了,爲何一晚上都在‘亂’叫!”循聲望去,卻是輕歌不知從哪裡回來,路過穿珠河時應是聽到小不點的虎嘯,便過來看看。
顏濟一聽到輕歌這話,人在空中的他不禁大驚失‘色’。只見他急忙收掌,眉頭緊皺,似是在這電光火石間想應對之策!最後他很是不甘地哼了一聲,然後卻伸出右掌猛力朝左手手肘重重擊了一下!
只聽得“卡擦”一聲,清脆的碎骨之聲響起,緊接着便聽到顏濟痛苦的呼號聲,一邊呼號還一邊喊道:“小不點,快跑!快跑啊!”
輕歌聽到顏濟這聲呼號,頓覺不妙,立馬祭出袖絃琴,一邊奏起“喚衣曲”、穿上雲羽仙衣,一邊急速趕到河邊。
而那衝往濯纓園的金蟾妖君聽到顏濟的呼號時,急忙轉頭,正見一位白衣少‘女’飛至顏濟身邊,而此時顏濟卻重傷躺倒在地。恍然以爲事情敗‘露’,金蟾妖君不禁大怒,爆喝一聲,怒氣熊熊地回飛救援顏濟。
正當金蟾妖君轉身回飛,原本安安靜靜地濯纓園也突然人聲鼎沸,從中更傳來一聲怒喝聲,道:“何方妖孽!”
原來這濯纓園乃是天風‘門’一衆弟子所居之處,聽到顏濟那聲呼號後,本在濯纓園內休息的柳青冥劍仙立馬帶着弟子衝出,正巧見着模樣古怪的金蟾妖君。
金蟾妖君驚慌失‘色’,回頭一看,正見一位青衣仙翁帶頭從濯纓湖飛出,其後更跟着幾名面容俊俏的少年弟子。
看到這,金蟾妖君大感不順,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念及此,金蟾妖君不再理會身後追擊而來的青衣仙翁,而是拼了命一般衝向倒地的顏濟!
輕歌趕到顏濟身邊時,小不點已不知躲到了何處,地上只躺着左手重傷的顏濟。此刻顏濟牙關緊咬,似是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輕歌未想那麼許多,急忙蹲下身子,扶起顏濟,問道:“顏城主,發生什麼事了?”
顏濟頻頻喘氣,咬了幾次牙關,最後才憋出一句話,道:“風流他···風流他被那蟾妖···給害了!”顏濟說這話時,老淚,面容更不知是因悲痛還是傷痛而扭曲了。
這話一出,聽在輕歌耳中竟像是晴天霹靂,轟的一聲將她震懵!過了一會兒,輕歌似乎才晃過神來,低着頭,淚眼濛濛得看着顏濟,言語顫顫地問道:“你說什麼···你說風流他······”
說到這裡,輕歌緩緩擡起頭,正看到一位金髮金衣的怪人從遠處急速飛來。不知因何而滿心悲慟幾近心碎的輕歌,一時怒火中燒、恨意溢‘胸’,竟是不管來人是誰,直直便躍了起來,看樣子,似乎要與來人拼殺!
可正在輕歌躍起時,顏濟卻突然伸出右手,猛力拉住輕歌的腳踝,同時口中大喊道:“小姐···小姐···你千萬不能過去···那蟾妖太過狠毒厲害!”
“你鬆手···”輕歌被他這麼一拉,不禁大怒,本想將其踹開,可輕歌終究心軟,只能出聲呵斥。
可顏濟卻似沒有聽到輕歌的呵斥,反而越拉越緊、越喊越大聲。
已經飛近的金蟾妖君見那來路不明的白衣‘女’子被顏濟拉住,不禁心中大喜,爆喝一聲,老遠便朝輕歌轟出一拳,。這一拳勢大力沉、好似要鬥破蒼穹,而且拳影重重、金光閃閃,竟是施展出一記“金蟾吐珠”妖術!只看拳勢,若是輕歌被其擊中,就算她身着雲羽仙衣,恐怕也難逃一死!
可在這般要命的時刻,顏濟卻似毫不知情,竟死抓住輕歌不放。輕歌滿心怒火無處泄,銀牙一咬,也不管那般許多了,一邊出腳用力朝顏濟踹去,一邊雙手連撥袖絃琴。
只是金蟾妖君的修爲本就堪比一般道仙,而輕歌修爲不過通靈境界,倉促接招之下,輕歌如何會是金蟾妖君的對手。
“噗···”輕歌還未來得及將“星月音刃”施展施展全,她人便擊得倒飛出去,直撞折了幾道闌珊!
“就要死了嗎···風流···我來了···你別丟下我···我怕···怕一個人···”輕歌身重妖術,口吐鮮血、血染羽衣,‘迷’‘迷’糊糊中,她竟是不貪生、卻戀死!只不知,是戀死,還是戀···那人!
見着輕歌被重重擊飛出去,金蟾妖君不禁大喜,狂笑出聲。而急速趕來的柳青冥劍仙卻是大驚,爆喝數聲,道:“孽畜···受死!”
至於尾隨而來的柳青嵐,看到輕歌“血灑月空染羽衣”這幕時,他竟呆楞住了,停在空中,像是失了魂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