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番外:日子

林若拙抱着赫連暮遠走進嶄新的齊王府,對着偌大的府邸,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這裡,很像當年的靖王府,但比之更大,更奢華。

這裡面的人和事,會不會也如當年的靖王府一般,重複着一段又一段的輪迴。

畫船成了府裡管事女官,董行書任內務總管。這兩人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後,默默無語。

“母親。”赫連暮晴問,“您爲什麼不高興?”

林若拙換了個手抱赫連暮遠,因爲出生在定莊,赫連暮遠沒有乳母,照顧他的人也只他們幾個輪流。除了跟着赫連熙去京郊大營的小何子。五個來自定莊的人面對滿府華麗,有種本能的集聚排外。

“阿晴。你看這府邸,漂亮嗎?”林若拙嘴角浮起一個淡涼的笑意,“住在這裡喜歡麼?”

“漂亮。”赫連暮晴點頭,“喜歡。”

林若拙輕笑:“有很多女孩子和你是一樣的想法。她們受出生所限,住的是陋室,吃的是粗米,穿的是棉布。可是她們生的和你一樣美麗,有的比你還美。她們也想住高屋廣廈,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若是身爲男子,文可科舉進士,武可軍功晉升。便是文不成武不就,也能從商,攢下家資良田,改善生活。可若生爲女子,她們便什麼都不能去做。她們只能等,等着娶了她們的男人博得這些,方能改善生活。”

赫連暮晴皺眉:“若是她們的男人搏不到呢?”

是啊,搏不到怎麼辦呢?林若拙淺笑:“你說她們該怎麼辦?”

赫連暮晴欣然回答:“換一個能給予她這些的男人。或者,從開始就選一個能幹、有本事的男人。”

“可是有本事的男人等博到上位,年紀也很不小了。那些女子年紀漸大,山珍海味吃不動,綾羅綢緞穿不美。又有男人去喜歡更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掙的銀子都花在了新人身上。吃糠咽菜的貧賤老妻。獨守空房。”林若拙輕描淡寫敘說真實寫照:“多可憐,熬了半輩子,被別的女人摘了果實呢。所以,還不如從一開始就選擇一個已經擁有這些的男人。趁着年輕美貌,把該享受的都享受到。比如你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一個上佳人選。”

畫船死死的垂下頭,她什麼都沒聽見。

董行書也低低垂頭,耳朵卻在努力聽。他要全部記牢,回頭稟報。

“母親,趕她們出去!”赫連暮晴聲音清亮。

林若拙搖頭:“趕是趕不完的。因爲她們沒有別的路可走。這世道。只給了女人一條改變未來的路:依靠一個男人。”

赫連暮晴堅定的道:“父親不會搭理她們的。”

林若拙呵呵一笑:“這個答案,除了他本人,誰都沒法回答呢。我們且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赫連熙就收到了幾乎一字不改動的原話抄錄。

“又是這事!”沒好氣的揉碎紙張,對着林若信埋怨:“你姐姐,一輩子也就盯這一件事了!”

林若信啞然,半晌後道:“大姐(二房已改口)生母難產,她又多年不得生養。好容易有了今天。自是有些惶恐。”

惶恐?赫連熙沒好氣,林若拙這輩子就沒惶恐過!他都忙死了,哪有時間操心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揮揮手:“不說這個,新君登基的籌備安排的怎麼樣了。”

兩歲半的赫連耀由潘太后抱着,舉行了登基大典。

太廟祭祀那天。赫連熙死死盯着天空,跟看殺父仇人沒什麼兩樣。

一旁的赫連濯看的莫名:“七哥,欽天監算的時辰大好。不會有雨。”

提到欽天監,赫連熙臉色更難看,咬牙瞪了一眼碧晴萬里的藍天:“我知道。”

儀式安然結束。

新帝登基後,三位輔政大臣忙的不可開交。都是頂着星星出門,頂着星星迴家。

好在三位的女眷都是皇家之人。潘太后做主。接了她們三人到宮裡,時辰晚了。就讓三位大臣留宿。如此,既能保證休息,又可避免流言。

餘氏最是願意,皇帝是她親兒子,住在宮裡能多見到。林若拙無所謂。不過赫連暮遠愛和赫連耀這個哥哥玩,咿咿呀呀的鬧着要,去也未嘗不可。臨川公主是最不情願的一個。因爲每次入宮,潘太后都要和她談司徒九的子嗣問題。

不管是籠絡人心也罷,表面文章也好。潘太后都必須拿出一個態度來。楚帝是父親,不忍下手。嘉平帝是哥哥,手下留情。潘太后對上臨川可沒有半分客氣。你不進宮,行!直接賜了兩個宮女去服侍司徒九。也不送去國公府,就在宮裡養着。能懷孕最好。

林若拙聽聞這事,就當聽熱鬧。笑完即算。故而,當臨川來找她的時候,她是驚訝又驚訝。

“讓我幫你弄死那兩個宮女?”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臨川,我看上去有那麼蠢嗎?”

臨川冷笑一聲:“你若不幫我,我就將你的醜事,告訴老七。”

“我的醜事?”林若拙張大了嘴。

“沒錯。你和司徒九。”臨川冷冷威脅,“齊王妃紅杏出牆,可是好聽的很。”

林若拙垂下眼:“我考慮考慮。”

“行,給你一天時間。”臨川爽快應下,“明天這時候,我不想再看見那兩個女人。”高傲的昂着頭離開。

林若拙瞪着她的背影,氣的咬牙。混蛋!你算什麼東西!司徒九赫連熙都沒能拿捏住我,輪到你小小的臨川來說話!回頭就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潘太后。

““三嫂,就是這麼回事!她說我若不肯,就對外說我和顯國公有私情。您看看她,這還了得!”

潘太后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這個臨川,她當皇家臉面是什麼?簡直異想天開!”

“她一貫囂張的!”林若拙憤憤,“三嫂你可還記得遊園那年。她給新川的馬下藥,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八成都殘了!”

潘太后垂下眉眼,長長睫毛投射一片陰影。她們妯娌幾個,誰沒受過這些公主小姑子的氣。臨川,向來是最囂張的一個。

告完狀,林若拙神清氣爽的往回走。途至水榭涼亭,花叢間走出一人,長身玉立,玉冠錦袍:“七嫂。”

林若拙腳下一頓,停了停,回禮:“九弟。”

赫連濯眼神懷念的看着她:“一別數載。七嫂便來無恙否?”

林若拙也有些惆悵:“九弟,我們都老了。”

赫連濯輕笑:“我老了。你還和當年一樣。”

林若拙也笑:“別開我玩笑,誰能和以前一樣。”

赫連濯搖頭:“非是我玩笑。乃是歲月對七嫂太過垂愛。容顏不老。”說罷,他話鋒一轉:“七嫂,臨川可是去找過你?”

林若拙一怔。

赫連濯嘆氣:“她去找你,可是要你去處理那兩個宮人?七嫂,臨川雖跋扈。卻不做沒把握的事。你,怕是不好推脫。可需我相助?”

林若拙頓覺暖心,笑道:“多謝你了。這事我自己能處理。”

赫連濯點頭:“那便好。若有難處,只管和我說。”聲音低下去,“阿拙,不要和我生分了。”

林若拙沉默。半晌也輕聲道:“小九,不會。”

回到住所,屋裡空空蕩蕩。暮晴帶了暮遠去午睡,空曠的宮室,寂寥無人。

“娘娘,要不要睡會兒。”畫船輕聲詢問。

“不了。”林若拙想了想,“去南書房。你且在這裡等我。”那裡是司徒九的日常辦公地點。臨川的威脅。還是和他說一聲的好。

南書房外圍樹木繁多,綠蔭森森。廊下不知爲何空無一人。初夏的午後顯得格外安靜。

林若拙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狐疑踏上臺階,就聽窗內有女子嬌聲嚦嚦:“王爺,您請用茶。公爺去尋公主了,要稍後纔回。”

窗內傳出赫連熙的聲音:“既如此,我便改天再來。”

“王爺,等等!”女子一聲嬌啼,“哎呀——!”接着便是一陣響動。

“你這是做什麼?”赫連熙的聲音裡帶着股懶洋洋的味道。

“奴,奴願伺候王爺。”女子羞澀的聲音。

“這可不好,你可是皇嫂賜給國公的人。”赫連熙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可是奴婢仰慕您,奴婢心裡只有王爺您一個。”女子似是急了,屋內響起悉悉索索的衣衫聲。片刻,女子聲若蚊吶:“王爺,請,請憐惜……”

男人聲音帶上了慵懶的鼻音:“哦,你想本王如何……憐惜?”尾音上揚,帶着濃濃的情慾。

“王爺,您……”女子話沒說完,外頭就響起另一個更加肉麻的嚶嚶嬌聲:“哎呀王爺,您好壞呀呀呀——!腫麼可以這樣欺負人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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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拙砰的推開房門,繼續配音:“人家不依嘛——”

屋內,好一副血脈噴張圖。二八年華的少女驚恐的雙手抱胸,光裸的身體直往赫連熙身後縮:“啊,王爺救我——!”

赫連熙趕緊躲開,以示清白:“若拙,我可什麼也沒做!”

林若拙抱肘斜倚門口:“矮呀,表緊張嘛——,你們繼續,繼續。沒氣氛啊,我幫你喊兩聲就有了。”說着,音調一轉,柔媚之極:“啊!王爺,不要這裡,啊……不……不要那裡……不可以!不可以!嚶嚶嚶……”接着,語氣又是一轉,變成男聲:“小妖精,我該拿你腫麼辦!哦哦……我的心肝,你腫麼能這麼勾魂!”

赫連熙臉色刷白:“若拙!”

林若拙還在繼續:“啊!王爺您好厲害,奴婢不行了……奴婢真的不行了……您饒了奴吧……啊……啊……啊!”最後一聲,高亢而激昂,尾音顫動,尖銳如刀。

“若拙!”赫連熙的臉失去了血色。

“殿下。不打擾您的雅興了。”林若拙後退半步,優雅的屈膝行禮:“告辭。”

“你站住!”赫連熙剛要去拉她。就聽旁邊傳來一個略有疑惑的聲音:“你們這是……”司徒九緩步輕履,於綠蔭繁花中分景而來:“在,做什麼?”

“司徒九!”赫連熙瞬間明瞭。“是你的設陷阱!若拙,他定是算準了你會來這裡,纔派那女人來。你不要上他的當。”

林若拙輕輕而笑:“王爺這話我不明白,什麼叫上當?”

擡頭看看天空,真是明澈。收回眼,微笑:“王爺身邊只有妾身一人,多年來已是委屈。有佳人投懷送抱,或品嚐,或收納,都是世間習俗所允許的。王爺說這話。我真的不明白。”

赫連熙煩躁:“若拙,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你若不喜,我殺了她就是。何必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

林若拙轉身:“你慢用吧。我走了。”頭也不回的離去。

赫連熙狠狠的盯着遠去的背影,冷眼扭頭:“司徒九,你缺女人的很麼?眼睛只會盯着別人的妻子!”

司徒九緩緩道:“正如你所說,她是你妻子,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呵!”赫連熙冷笑。“這世上僞君子多,我可不得多擔些心。”

“你想太多了。”司徒九冷冷瞥他一眼,同樣轉身離去:“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我很奇怪,你明知她不喜,爲何還要與那女子調笑。

我也明白,你敢如此所爲。不過是仗着她是你妻子而已。你所依仗的,不過是名分。該死的名分!

疾步回到寢殿,林若拙抱起赫連暮遠。牽住赫連暮晴:“跟我走。”

畫船一驚:“娘娘,您去哪兒?”

林若拙道:“瑞安侯府。我有事找阿恬。”

馬車疾行至侯府外牆,林若拙叫停。吩咐畫船:“我不耐煩應酬。你去,幫我將阿恬叫出來。”

畫船領命。沒一會兒,黃恬摸不着頭腦的從側門出來。一見她就叫:“你這是幹什麼,來我家還見不得人了!”

林若拙道:“沒辦法。我有急事找你幫忙。消息不要走漏的好。”

“什麼事?”黃恬立刻問。

“拜託你家司徒十一,安排我離京。”

黃恬吃驚:“你一個人,帶着這兩個?你要去哪兒?”

林若拙道:“南邊,衡陽書院。我哥和嫂子都在那裡。”

黃恬上下打量她幾眼,不滿道:“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至於鬼鬼祟祟的嘛。”

林若拙便和她實話實說:“我要避開赫連熙。”

黃恬又是一驚,肅了臉。看看左右,壓低聲音:“你老實和我說,出什麼事了?你有事,我自然要幫忙。可這糊里糊塗的算什麼。我總得弄個明白。”

林若拙囧然:“阿恬,不是你想的那種。我說,我想和赫連熙和離,你看這……”

“你做夢!”黃恬聞言差點尖叫,“你作死呢!”

“看吧。”林若拙無奈的攤手,“我就知道是這樣。我不和離。可我也不想和他過下去了。忒沒意思。真的,沒意思透了!我想一個人帶着孩子過。”

黃恬瞭然:“吵架了?”不待她解釋,又點頭:“也行,男人嘛,是該教訓一下,不然還以爲女人待他的好都是理所應當的。行!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林若拙啞然,乾脆不解釋:“那你趕緊,越快越好。”

“成!”黃恬乾脆的跳上馬車,“就這樣走唄。車伕吶,去京郊西大營。走咧!”

馬車出城的時候,赫連熙正被潘太后給叫住說話:“……臨川太不像話了。今日她去找你媳婦,居然威脅她幫着清理宮人。若不然就散佈流言,說你媳婦不守婦道。着實可恨。她眼裡還有沒有一點大局!這流言是能隨便散的嗎?皇家臉面何存!”

赫連熙瞬間明白。他知道司徒九用什麼法子誘了若拙去南書房了。這卑鄙無恥的小人,連臨川的行動都被算計在內!

“……我的意思是,不能再這麼姑息她了。”潘太后對這幾人間的糾葛一無所知,仍按照她的思路來:“你看呢?”

赫連熙此刻恨不得剁死臨川。全是她起由頭惹的事!他向來是果斷的人,遂冷然道:“送她皇覺寺住去,沒事就別出來了。”

潘太后驚了驚,老七果然夠狠。不過這個提議正中她下懷:“如此也好。只是顯國公那邊……”

“他巴不得呢。”赫連熙冷笑。林若拙忌諱有婦之夫。他就不信司徒九不知道。

潘太后搖頭。自作孽不可活。臨川落得兄弟、丈夫全都撒手不顧的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此事敲定,便又商量了些其它瑣事。

待得赫連熙回到居所,就被告之王妃下午出宮了,至今未歸。兩個孩子也被帶去了。

赫連熙心裡升起一股不妙感:“知道她去哪兒了?”

下面的人搖頭:“畫船姑娘親自叫的車。”

赫連熙只好出宮門去問。侍衛說只看見車往東邊去了。他排除了一下,派出幾路人馬詢問。

林家沒有,黃家沒有。

想想,又換思路,查問可有見着那輛馬車的。但此時天色已晚,只好胡亂回了齊王府歇一夜。

第二天。派人去打聽,宮中車輛制式不同,折騰半天問了出來。得知在瑞安侯府外牆停了一會兒,又從西城門出城去了。

ωωω¸Tтka n¸C 〇 赫連熙暗叫不好,拎了一匹馬就往城外去。跑至西郊大營,司徒十一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

“人呢!”他氣勢敗壞的問。

司徒十一同情的看他一眼:“走了。地方我可以告訴你。江南,衡陽書院。可你有時間去追嗎?”

是個人都知道。現在京中最忙的人莫過於輔政三大臣。

赫連熙臉色鐵青。

黃恬走出來。好言相勸:“齊王爺。追人不難,難得是勸她回來。您好好想想,到底是哪裡惹她生氣了。我瞧她氣的狠呢。連不想和你過的話都說了。”

“不想和我過!”赫連熙的音調瞬間拔高。

黃恬特別強調:“不是氣着說的,也不是哭着說的。是很平和的說的。說這日子沒意思。又說這輩子和離不了,只能和您是夫妻。但她沒法和您過下去了。就只好離開。您過您想過的日子,她過她的。彼此都好。”

說完。還添問了一句:“怎麼你們倆想過的日子不一樣的麼?”

赫連熙冷聲道:“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黃恬捂着口笑:“齊王爺。你是大丈夫不知女兒家心事。有時候男人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偏就是女兒家心裡大的不能再大的大事呢。”

司徒十一適時接口:“跟女人計較什麼,能讓就讓了。”

赫連熙冷哼。心道那是你沒見過林若拙這樣囂張的女人。

黃恬可惜道:“你們患難十年都過下來了。她又給你生了嫡長子。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該好好說合。兩國交戰還有和談呢。有什麼分歧是解決不了的呢。”

赫連熙看看眼前這對夫妻,冷笑道:“講理也要看對人的,你以爲是個女人都講理麼。”司徒十一是這輩子運氣好,上輩子他尚了臨川。還不是過的雞飛狗跳的。

司徒十一笑道:“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齊王妃和阿恬從閨中便是好友。怎會是不講理的人。”

赫連熙冷哼一聲,剛想說什麼。忽想起司徒十一這輩子不光媳婦換人。兒子女兒也換了。上輩子的小妾姨娘統統沒有。守着一個黃恬。簡直可稱是奇葩。

他若有所思,看了黃恬一眼。司徒十一便道:“阿恬,你去置辦些酒菜,我與齊王殿下喝幾盅。”

黃恬笑着應下,退出。

不大會兒,酒菜上桌。兩人屏退左右,關了房門小酌。三巡過後,赫連熙終於忍不住:“只守着一個女人,你不難受麼?”

司徒十一大致明白了問題出在哪兒。這的確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老實說,論天性,他難受:“我和阿恬也鬧過的。大兒出生後,日子過的久了,有些乏味。便想尋些新鮮。那時也不是刻意,總有女人自動往身邊湊的,這個你懂。”

赫連熙找到了共同語言:“可不是。多大點事呢。鬧這樣。氣性也太大了。”

司徒十一又道:“可是阿恬不快呢。我第一次見她哭的那麼傷心,就像整個人都絕望了一樣。我那時也是又驚又氣。覺得不過一件小事,她不喜,攆了那女人就是。何至於哭的就跟死了丈夫一樣麼。”

赫連熙嗤笑:“有你這麼比擬的嗎?咒自己呢。”

司徒十一搖頭:“不是咒。是阿恬這麼說的。她說,我尋了旁的女人。在她心裡,就只當我死了。”

赫連熙筷子一抖,一塊三鮮羊肉沒夾住。

不愧是閨中好友,這反應真是丁點兒不差。

司徒十一給他杯子斟滿:“所以沒辦法,她不樂意。我也只好忍着了。”

赫連熙驚愕:“就爲這個?就因爲她不樂意?你也太縱容了。”

司徒十一笑笑:“真要拗也拗的過來。我若想找女人,阿恬哪裡攔得住。只是若找了別的女人。她那當你死了的態度,日子過的就沒什麼意思。找那些女人當時是快活。可快活完後還得繼續過日子。我跟她們又過不來,還是得尋阿恬。錐子不得兩頭快。總要有一頭犧牲掉。也就只好這樣了。”

赫連熙瞧不過:“你就不能拗過她來?那不是兩樣都齊全了。”

司徒十一似笑非笑看他:“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可阿恬對我說,她有個好友對她說過一句話,沒心纔沒妒。那些說不妒的,要麼是心不在男人身上。要麼就是自己熬着。熬到最後,兩個結果。心死,或者人死。別無第三條路。”

“當然。”他又道,“女人是真心還是假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差別也不大。你若無所謂又當別論。”

赫連熙沉默許久,出聲道:“和她說這話的好友,是林若拙?”

司徒十一笑笑。

赫連熙心裡挺不是滋味,不爲別的。就爲黃恬能對司徒十一說這些。林若拙對他卻是屁都不放一個。這一對照,他豈不是比司徒十一差了一截?

嘴上就哼了哼:“都是些什麼破毛病。”

司徒十一忽然笑:“阿恬那好友還說過兩句話,我聽着挺心驚的。”

赫連熙豎起耳朵。

司徒十一道:“那人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又言,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赫連熙呼吸瞬間一頓,腦海卻豁然開朗。原來。她存的是這種念頭。這般,便是沒有迴旋餘地的絕路了。

這個女人。簡直膽大包天!

司徒十一倒盡壺中最後一滴酒,爲這場談話作結束:“說白了其實也簡單。城池大大小小無數座,有些耗費少許便可到手,有些則要耗費全部兵力。端看你覺得值不值而已。”

衡陽的秋天是最美的季節。紅葉漫山遍野,層層疊疊。遠山明淨如妝,天高雲淡。清風拂去,人仿若也融化在自然美景中。

林若拙結束最後一張圖稿,丟給陳艾:“給,衡陽女子書院的建築佈局圖。別再催我了,我真的再不能了!”

陳艾皺眉看手中的計劃書:“音律課、舞蹈課、騎射課……女子健身術課。這是什麼?”

林若拙嘿嘿笑:“就是拳腳嘛。你不覺得這個名稱更好聽些嗎?”

陳艾白她一眼:“不會有人選修的。”

“不要緊。”林若拙迴應,“哪怕有一個都是希望的火種。對了,私下裡宣傳詞其實可以更直白一些的。學好拳腳,打小妾時不手軟。學好拳腳,腰肢柔韌,夫妻歡愉丈夫更喜歡。你看怎麼樣?”

陳艾就當沒聽見,青着臉再翻過一章:“每十天一次學院外慈善活動。這是什麼?”

林若拙眨眨眼:“就是義務教學,教那些窮苦人家的女孩子,認認算數啦,寫自己的名字啦。基本的常用字啦。基本刺繡手法啦,基本紡織工藝啦,就是這些。”

陳艾奇道:“這些?你不是弄了個尼姑庵做義學場地,專辦這事的嗎?”

“對啊!”林若拙繼續眨眼,“就是讓女學的這些學生,十天一次去義學義務授課。不是成績好,或者有一技之特別優秀的,還沒機會去呢。”

陳艾搖頭:“我不覺得這些家境優越的女學生會願意去。”

林若拙無所謂道:“不去就不去。反正女義學我是以太后娘娘的名義開辦的。總會有聰明人搶着去。我們要做的,就是去蕪存菁,篩去那些沽名釣譽的投機者。留下真心想幫助人的人。”

陳艾丟下計劃書,揉揉眉心:“行了,我說不過你。官府那邊怎麼說?可批下辦學文書來了?”

林若拙做了個‘OK’的手勢:“全都沒問題。本王妃出馬,一個頂倆,知府恨不得親自將文書送來呢。”

林若謹走進來,剛好聽見她這最後一句,沒好氣道:“女子書院倒也罷了。女義學那是你能幹的事嗎?掛了太后的名你道就萬事大吉了?虧得是今上年紀小,不忌諱。說來也見鬼了。齊王爺支持你那是應該的,居然趙王爺和顯國公也支持你,運氣可真好。”

林若拙乾巴巴笑:“呵呵,呵呵。”

陳艾推開林若謹:“廢話少說。我說大姑子,你倒是什麼時候回去啊,總不能真把這兒當家了吧。”

林若拙環顧左右而言他:“暮遠哪兒去了?是不是又被秦定業的小兒子帶去玩泥巴了!”

“你少岔開話題!”陳艾拍了一下桌子,顯出長嫂的威風:“說,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京?”

“我不想回去。”林若拙耍無賴,“這裡多自在啊。又有自己的事業。我纔不要回京城。”

林若謹嘆氣:“你就別和齊王賭氣了。”他看不懂這對夫妻。若說赫連熙心裡沒這個妹妹吧,偏偏只要是齊王妃在衡陽想辦的事。京中齊王府不管財力還是人力都一應支持。若說赫連熙心裡有她吧,又能任憑妻子獨居江南,置若罔聞。他是真搞不懂。

“不是賭氣。”林若拙微微一笑,“他改變不了我,我改變不了他。於是就這樣過着,也挺好。”

“好個屁!”林若謹爆粗口了,“人家會說你閒話的!”

陳艾憂愁的是另一面:“我聽說又有人給齊王府送女人了。”

林若拙大笑:“我的好嫂子。別爲那些不相干的人壞了自己的好心情。你不妨換個角度想。我只是不去找而已。如果我想找個男人,保證有好多人排着隊等我紅杏出牆呢!”

“閉嘴!”林若謹一把捂住陳艾的耳朵,“別帶壞你嫂子!”

林若拙哈哈笑,推開案前厚厚的書堆,伸了個懶腰:“累死我了。這裡留給你們,我且出去看看風景。暮遠那死孩子一定是滾進泥巴堆去了!”

陳艾努力掰開林若謹的手:“人走了?哎呀!話還沒說完呢。不是若信來信說,齊王沒有收用那些女人?你怎麼不跟她說明白。”

“林若信的話,你只能信五分。”林若謹想了想,也笑:“算了,赫連熙有沒有新女人,林若拙都不在意了。我們操個屁的心!過自己的日子吧!來我看看,聽說你最近學了些新玩意……”

屋外,秋風正好。

這是真的結束了。被高溫烤熟的我再也不能了。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第77章 心事第98章 女人的手段第82章 婚禮前(一)第103章 丁家第2章 祖母第32章 一碗湯第67章 小舅家第94章 見面第26章 赫連熙第58章 猜測第101章 後續第67章 小舅家第55章 提議第20章 祖父第31章 大型玩具第61章 射獵第22章 若敏第4章 兄長第63章 定親第74章 密謀第119章 撥亂反正第14章 黃恬第17章 段如錦第74章 密謀第54章 猶豫第62章 有嫁有娶第54章 猶豫第95章 對招第110章 失蹤第112章 不同第84章 婚禮前(三)第137章 齊王第59章 遊園第39章 對比第39章 對比第35章 教育家人第127章 一對一第89章 對持第13章 黃夫人第90章 相處第68章 傳說第129章 坦白第126章 見面第134章 黑歷史第136章 道士第135章 關係第30章 告之第92章 揭露第40章 夫子第120章 你的問題第74章 密謀第121章 大吃一驚第65章 司徒九第31章 大型玩具第124章 出來第26章 赫連熙第99章 區別第70章 出城第45章 出路第132章 清風拂山崗第115章 攻城第75章 陳艾第102章 爭取第99章 區別第86章 婚禮第26章 赫連熙第68章 傳說第33章 一盆水第57章 各有計劃第129章 坦白第74章 前路第3章 姐妹第76章 管家第14章 黃恬第104章 百花閣主第12章 黃家第74章 密謀第47章 各有思量第86章 婚禮第93章 洗一洗第83 婚禮前(二)第5章 父親第14章 黃恬第45章 出路第113章 暫安第3章 姐妹第55章 提議第80章 婚姻觀第112章 不同第87章 長夢第77章 心事第52章 離別第23章 馮氏第14章 黃恬第106章 多變第22章 若敏第69章 不一樣第90章 相處第71章 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