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逼婚

020 逼婚

幾乎在同一時間,原本安靜的院落裡乍然變成鑼鼓喧天,鞭炮與禮花齊鳴!

在一片喧鬧聲中,這一刻的房間裡顯得尤爲的安靜,彼此間的呼吸都能聽到。

貼在她脖頸上的臉,溼熱的氣息,阮靜柳有生以來第一次生出緊張來,心跳聲在耳邊跳動……

背對着他,就這樣腰間被他環抱着,緊緊的讓她透不過氣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靜柳一點一點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背後的人彷彿感受到她的情緒,終於開了口:“靜柳,我好想你。”說着小貓一樣在她脖子上蹭了蹭:“你想不想我。”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若是換做別的男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定然讓人難受忍受,可是這樣的語氣自秦遠風口中說出來,卻是這樣的自然,略頓了頓他有些得寸進尺的在她脖頸上啄了一下,追問道:“……你想不想我?”

阮靜柳身體一怔,眼裡的怒意彷彿點燃的篝火,一點一點火勢燎原起來,至這一吻徹底騰昇起來,她不回頭含着怒意道:“放手!”這不是請求,是命令。

“不!”腰間的手更緊:“我都想了兩年了,好歹給我點福利吧。”說着微微擡起頭看着她的側面,又在她耳廓上親了一口:“打死我也不放!”

阮靜柳的耳朵驀地的紅了起來,怒意也壓不住,沉了臉用手肘朝後一頂。

就聽見悶哼一聲,箍在腰間的手臂就鬆了鬆,她就勢推開他轉過來看着他,隨即一愣,就瞧見他用手捂住了側腹部弓着腰,臉揪在了一起顯得很痛苦。

她這纔想起來,方纔小乞丐來說的是他受傷了。

想到這裡,方纔的怒氣也擱在了一邊,阮靜柳問道:“受傷了?”語氣依舊說不上柔和。

“嗯。”兩年不見,秦遠風並無多大的變化,依舊是脣紅齒白相貌俊朗,甚至比以前還要俊美,多了一分頂天立地的氣概,但看她的眼神依舊和兩年前一樣,帶着一點討好和無助,此一刻他弓着腰很痛苦的道:“不過傷的不重,你不用擔心。”

既是傷的不重,爲何又這樣痛苦。

阮靜柳走了過來:“我看看。”別的事待會兒再說。

秦遠風順勢又搭上了她的肩膀:“好。”拉着阮靜柳很自然的就朝牀邊走,斜靠她身上,阮靜柳忍住不與他計較,扶着他在牀沿上坐了下來,大紅的錦被襯的他面色確實有些白,她低頭要給他檢查傷口,才一彎腰手臂就是一緊隨即被他一帶,兩個人就滾到了牀上。

“秦遠風!”阮靜柳察覺自己被騙了,想也不想就弓了膝蓋去頂他,秦遠風一側身避開,臉上痛苦的表情換做了迷惑人心的笑容。

一上一下趴在阮靜柳身上,將她兩隻手固定在頭頂,姿勢惹火而曖昧。

雙目相視,一個惡作劇得逞後的笑容滿滿,一個被耍後的怒意愈盛。

“放開我。”她怎麼就相信他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警告你,立刻放開我!”外間的鞭炮和鑼鼓聲未歇,熱鬧非凡。

秦遠風點頭,盯着她表情也越來越認真,他看着阮靜柳的眼睛毫不避讓她的怒火,柔聲道:“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他的臉緩緩的低了下去,目光落在她緊抿着的紅脣上,那個地方他想了六年……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秦遠風的夫人。”說完要去吻她,阮靜柳臉一偏,怒道:“閉嘴!”她氣的喘着氣:“誰同意嫁給你了,我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你少拿這一套來哄騙我。”

秦遠風“一擊未中”也不氣餒,這個姿勢感覺非常好,他煞有其事又很認真的回道:“所以,我不拿哄她們的那套來哄你。”又看看大紅喜被:“我用更直接的。”別的人他也不會用這樣的方法。

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儘管覺得五臟六腑氣的生疼,可阮靜柳被他這樣禁錮着還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秦遠風,你爲什麼總盯着我不放?你若想成親有大好的女子等着你,你全沒有必要盯着我。”說着她一瞪眼撇開臉:“而且我們也不合適。”

秦遠風揚起眉梢:“我說合適就合適,你說了不算。”秦遠風趁其不備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頓時開心起來像個孩子一樣笑着:“這天底下,只有我們最合適了。”

阮靜柳被他的無賴行徑氣的沒話說,她道:“即便如此,你也考慮一下世俗的看法,你娶了我不怕被人恥笑嗎。”

“你介意?”秦遠風看着她:“我可不知道,我認識的阮靜柳會在乎這些。”

阮靜柳語噎!

秦遠風深嘆了口氣,一改嬉皮笑臉的樣子:“靜柳。”他輕聲道:“嫁給我吧,我一定會對你好,相信我。”他說着一頓,根本不給阮靜柳說話的機會,有些語重心長的樣子:“自從六年前我們相遇,我便堅定的知道,這一生,沒有任何女子能成爲我秦遠風的妻子,除了你!”

他一字一句說的情真意切,阮靜柳聽在耳中,目光動了動。

秦遠風擡手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眼中皆是眷戀:“這兩年我獨自在外,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想你是不是在醫館,想你是不是在家,想你的一切一切,我害怕你這麼出色這麼優秀,會不會有男子趁我不在乘虛而入,我每每想到這裡,就恨不得立刻回來見到你,守在你身邊我才能安心。”他低下頭看着她:“靜柳,我愛你!”

彷彿時間停止了,阮靜柳露出訝異,恍惚的看着他……

不等她看清對面的人真假,嘴脣就突如其來的被他封住,不留一絲空隙的,秦遠風長驅直入,無盡的掠奪和思念在這一刻傾覆,躲閃的,糾纏的舌尖溫柔繾綣。

阮靜柳瞪着眼睛忘記了反應,卻在下一刻被他用手覆上。

過了許久,秦遠風才雙眸迷濛的移開,眷戀的吻着她的鼻尖,眼睛,額頭一點一點一寸一寸……阮靜柳被圈固在頭頂的手,也由捏着的拳頭一點一點鬆開。

秦遠風笑看着她,親暱的道:“嫁衣我爲你準備好了,只要你穿上,剩下的一切都交給我!”

“你先放開我”沒有方纔的怒意,阮靜柳輕聲道,秦遠風笑了起來,在她臉上啪嘰啪嘰親了數次才鬆開她,抱着她起來:“你是不是不滿意?那我吩咐他們重新佈置。”

“不用。”阮靜柳看着他:“我不會嫁給你的。”當年她去張府也並非因爲愛情,她甚至都不曾見過張公子,包括婚後他們彼此說過的話也不超過十句,再之後她便成了寡婦,但,這些並不重要,因爲她在乎的也不是這些,她的人生需求並不多,但這其中一定不包括愛情。

秦遠風一愣:“爲什麼?”

阮靜柳站了起來,目光從喜慶的大紅喜字上一點一點瀏覽過去,最後落在跳動的鳳燭上:“我不願一輩子待在後宅,我不想我的眼界只有三寸庭院,那不是我要的。”他轉頭看着秦遠風無比的堅定:“天高地闊,世間琳琅,唯有自由纔是我追尋的。”

“就是這樣?”秦遠風滿臉不在乎的回道:“誰說成親後要你待在後宅。”他說完阮靜柳一愣,隨後又聽他道:“隨便你做什麼,只要你還是我秦遠風的妻子,便是上天入地,我也陪着你。”

阮靜柳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秦遠風走了過來拉着她的手,低頭看着她柔聲道:“我便喜歡這樣的你,離經叛道我行我素,我便喜歡這樣的你,目標明確從不敷衍,我便是喜歡這樣的你,坦蕩磊落沒有虛假!”他抱着阮靜柳:“我怎麼捨得讓你曲在小小的後宅爲我生兒育女,你儘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絕不會阻攔你……相信我。”

“可是!”阮靜柳推開,張口欲辯,秦遠風毫不客氣的打斷她,非常清楚她要說的話不是自己想聽的,緊接着道:“不要說你對我無意,我知道你這兩年經常想我,還偷偷派人打聽我的下落,知道我受傷立刻趕了過來,若非對我有意,依你的個性根本不會這麼做。”

他太瞭解她了,因爲他們很相像。

“來,來,來!”秦遠風不給她時間思考,一伸手將掛着的嫁衣拿了下來,朝阮靜柳身上一披,三兩下逼迫似得給她穿上,又拿了鳳冠在她頭上比劃,感嘆道:“好美!”

“等等。”阮靜柳很不適應此刻的打扮,秦遠風將鳳冠蓋在她的頭上:“別等等了。”他低頭曖昧的笑着:“我都等不及了。”

阮靜柳第一次鬧了個紅臉,秦遠風拉着她走到門口,大聲一喝:“來人!”

門一打開,鑼鼓聲更響,隨即呼喇喇一羣穿紅着綠的人擠了進來,朝秦遠風一拜:“老爺好。”又瞧見鳳冠霞帔的阮靜柳:“夫人好!”

“都準備好了?”秦遠風問道,一個領頭的婆子回道:“都準備好了。”說完一揮手,兩個帶着大紅絹花的婦人搖擺着走了進來秦遠風福了福,秦遠風一招手,兩個婦人動作極快,眨眼的功夫進了房裡,不知從哪裡弄了個紅蓋頭朝阮靜柳頭上一搭,隨即唱道:“行禮!”

歇下的鑼鼓又響了起來,阮靜柳被兩位婦人“押着”,面前放了兩個褥墊,跪下,起身,一個愣神的功夫,有人唱道:“禮成,送入洞房。”

然後風一樣的,方纔擠擠攘攘的人羣潮水一樣的退了出去。

不用入洞房,此處便是洞房。

秦遠風像模像樣的拿了秤桿挑開紅蓋頭,阮靜柳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足以用精彩來形容。

在她發怒前,秦遠風腆着臉湊上去:“娘子,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家吧。”說完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你要是不喜歡,我就拆了重建,抑或在別處重置一間。”說着朝外走,阮靜柳一下揮開他的手:“你發什麼瘋,我沒空陪你玩。”胡亂脫下身上的嫁衣,又將頭上的鳳冠拿下來:“你以爲這是過兒戲?”說完朝他身上一丟。

秦遠風接住放在一邊去拉她:“靜柳。”阮靜柳根本不聽他說話,隨手一推本也不重,秦遠風卻又是弓起了腰,阮靜柳腳步一頓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又在耍什麼把戲。”

“沒事。”秦遠風笑嘻嘻的:“我們已經成親了,這裡就是你的家了。”說着咕噥了一句:“你也回不去了。”

阮靜柳一愣,質問道:“什麼意思?”秦遠風慢慢站起來,很自然磊落的回道:“四象衚衕的東西……已經搬過來了。”

“你!”阮靜柳這一次真的被氣的沒了話,她不知道怎麼會認識這種無賴,偷偷給她搬了家,強逼着拜堂:“無恥!”目光一轉正要走,卻發現他大紅的喜袍上,腰腹處滲出暗紅色的印跡來,她擰了眉頭走過去:“你真的受傷了?”

“沒事,沒事!”秦遠風不錯過如何一點機會,趁機抱住她,阮靜柳關心的是他的傷勢,原以爲他是爲了誆騙自己的藉口,沒有想到真的受傷了,解開他的衣衫露出裡衣,秦遠風有些不自然的去解裡衣,阮靜柳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低頭去看傷勢,就見腰腹出一塊食指長短的刀傷,切口很深也很整齊已又發炎的痕跡,周圍腫的很高皮肉微有潰爛。

“怎麼受的傷?”這明顯是刀傷,時間也很長了。

秦遠風漫不經心的回道:“行船的時候遇到了幾個浪人,不小心受了點傷。”又拉着她的手:“我沒事!”

阮靜柳是大夫,見到這樣的傷口自然不會相信他真的沒事,放開他打開了門對外頭守着的丫頭吩咐道:“打點水來。”將正廳裡的藥箱拿了進來。

秦遠風極其享受的靠在椅子上,心心念唸的人在他面前,又是如此近的距離,他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的幸福過。

第二日,析秋驚訝的看着阮靜柳:“他說什麼?”又朝她身後站着的男子看過去,年紀約莫二十左右,長的很是清秀俊美,身材纖長挺拔,與她想象中秦二爺的外表相差並不大,她看看秦遠風又朝坐在一邊的蕭四郎看去,蕭四郎面色無波,並未顯出驚訝來,只道:“秦公子請坐。”

“多謝。”秦遠風一抱拳在蕭四郎隔壁坐了下來,自來熟的和蕭四郎主動攀談起來。

析秋起身拉着阮靜柳在身邊坐了下來,阮靜柳臉色依舊不好看,顯得有些尷尬,析秋問道:“秦公子說你們成親了,可是真的?”

“真的!”不待阮靜柳說話,對面正在和蕭四郎聊的熱火朝天的秦遠風笑眯眯的替她答了話:“所以今天來這裡認親的。”

析秋收回目光去看阮靜柳,阮靜柳無奈的看着她,很佩服一心二用的秦二爺。

“我們去別處說話。”阮靜柳站了起來,扶着析秋,析秋和蕭四郎微微頷首,跟着阮靜柳一起去了隔壁,才坐下她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阮靜柳就將昨天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他傷勢嚴重,發了一夜的高燒,早上才醒過來。”她也不忍心離開,便在那邊守了一夜,與其說自願不如說迫不得已,沒想到一個高燒昏睡的人力氣那麼大,一整夜攥着她的手就是不鬆。

析秋笑了起來,伏在阮靜柳身上笑了半天,擦着眼淚擡頭纔看見阮靜柳僵硬的表情,她忽然覺得,或許只有秦遠風這樣不講道理的人才能鎮住她,若是尋常的男子,但凡疏離客氣一點,阮靜柳是絕不會給對方任何機會,如今這樣半推半就不給她選擇的餘地,反而倒成了另一番預想不到的局面。

“既是成了親,那我現在該改口喚你秦二夫人了吧。”析秋打趣道。

阮靜柳橫眉怒叱:“你也跟着他胡鬧。”她覺得頭疼不已,她太瞭解秦遠風了,這個人看似嬉皮笑臉沒有正經,但只要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達到目的,是一根筋的人,絕無迴旋的可能。

現在這樣,連她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想要甩開他,除非她能有遁地的本事立刻消失不見再不出現,否則,以他的個性是絕不會罷休的。

“雖有些胡鬧,但卻也說明了他對你的心思。”析秋笑着道:“六年時間不長不短,他能堅定不移也是一種證明……你爲何不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呢。”

阮靜柳依舊難以接受,析秋又道:“你從來不在乎世人的眼光,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求嫁去張府,你也不在乎世俗規矩,要不然你也不會獨自懸壺濟世走遍大周,至於你們之間的年歲相差,那更是不足一提,既相愛這些豈能成爲阻礙……”她看着阮靜柳一字一句道:“既然這些都不是問題,你還猶豫什麼。”

阮靜柳自己也愣住,她從未有過如此迷茫的時刻,從她來這世界開始,她就知道她沒有能力反抗這一切,但卻在努力不被同化,她只做她自己,這個信念從未改變,可是現在,她開始迷茫了……她看着析秋,問道:“後宅猶如井底,曲在其中,你幸福嗎。”

析秋笑了起來,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嗯,我很幸福,或許和我起初設想的不同,但是這樣的生活卻讓我擁有了不曾預想過的東西,所以我很幸福。”

阮靜柳沉默了下來,低着頭看着交叉在胸前的手指,久久不曾說話。

外間的交談也停了下來,秦遠風面上露出不曾出現過的失落,他端着茶盅目光自裡間的門簾上收回,低頭啜着心不在焉,甚至顯得有一絲緊張。

同樣的,蕭四郎也露出困惑,析秋的話儘管很輕,他卻聽的很清楚……

她說現在的生活與她起初設想的不同。

她起初想要的是什麼?

------題外話------

這世上有種可愛的男人叫無賴,在你面前像孩子一樣的無賴,在外人面前卻又是冷血冷情的……哎呀,我被這種男人萌死了…

別奇怪阮靜柳爲毛不同意,她也很糾結啊,她就是個獨立的新女性,有錢有事業結婚對於她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甚至是拖累……所以,她不願意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