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試探
樂袖穿着一件水藍色滾金邊對襟立領褙子,衣服上用銀線挑繡着鳳尾花,梳着高髻戴着丹鳳朝陽的步搖,長長的金剛石瓔珞墜子掛在眉心,面上上着淡妝,面容慈愛和睦,笑盈盈的由瑾瑜扶着在主位上坐了下來:“都起來吧,別拘禮了。”
大家悉悉索索站了起來。
“這是皇后娘娘。”樂袖聲音清若春風,語中滿是喜色的介紹她身邊的莊皇后,大家又是斂衽行禮,析秋就擡目朝樂袖身邊坐着的女子看過去。
一看便愣了一愣。
年紀確實很小,莫過於十一二歲的樣子,瘦瘦的身姿穿着正紅繡着鳳凰欲飛的宮服,一雙大紅並蒂蓮厚底鞋從紅色的裙裾中露出來,規整的合在一起,雙手交叉放在腿上,手指纖長白皙,坐姿挺拔目光淡然含笑的看着衆人,五官長的和莊夫人有幾分相似,大眼瓊鼻嘴脣紅殷殷的塗着口脂,雖不是絕美卻讓人瞧着很舒服,有種鄰家女孩的妥帖感。
她暗暗點頭,卻又忽然失笑,難不成還真當她是自己兒媳不成!
想到這裡,她又用餘光是打量樂袖,樂袖正目光柔和的看着莊皇后,眼裡皆是滿意之色……
“免禮。”莊皇后微微擡手,雖是第一次坐在這裡受命婦朝賀,卻沒有半絲的緊張和無措,舉止得體從容,析秋注意到旁邊的幾位夫人皆是有些詫異的看了眼上頭,眼中露出讚歎之色。
幾位年長的品級高的老夫人賜了座,析秋和大夫人以及阮夫人錢夫人則依舊是站着的。
這樣的場合,自是說一些場面話,大家問了好,樂袖臉上便露出倦容來:“我也倦了,你們陪皇后說說話。”說着伸手示意瑾瑜扶她。
莊皇后聞言就要去扶樂袖,樂袖擺着手:“你才進宮,和諸位夫人多認識認識,說說話,也別陪着我了,我整日裡閒的久了,人一多就有些頭疼。”便扶着瑾瑜的手下了高高的主座,目光在諸位夫人掃了一眼,視線就落在站在太夫人身後的析秋身上,餘光又去看了眼莊皇后,出了殿門。
莊皇后等樂袖出了門,她的目光終於落在析秋的身上,剛剛雖是掃過一眼卻沒有細看,現在一看不由暗暗吃驚,四夫人年紀好小,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怎麼看着也不像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她暗暗嘆了口氣,目光從析秋身上移開,和太夫人以及婁老太君黃老夫人說起話來。
並沒有擺出皇后之態,問着幾位老夫人的日常以及身體狀況,傾身傾聽樣子很認真,有時候還點着頭附和着,殿中人雖多氣氛卻是融洽起來。
一開始大家都有着探尋之心,畢竟莊皇后才十二歲,這裡來的又都是誥命夫人,比如阮夫人,自己的女兒都要比她大幾歲,心中自是有一番比較的,現在見莊皇后如此,也不由暗暗點頭。
雖是說了許多話,其實也不過半個多時辰,隨後大家便起身告辭,莊皇后含笑讓身邊一位姓洪的嬤嬤帶着女官送諸位夫人出去。
太夫人有話要和析秋和大夫人說,索性婆媳三個就坐了一輛車,太夫人感嘆的道:“雖是年紀小,又初入宮中,但是卻是不驕不躁進退有度,是個不錯的。”
這是以長輩的視線來看的。
大夫人也微微頷首,卻想起來年輕貌美身體健康的太后娘娘。
析秋沒有說話,不管是皇后還是朝堂紛爭,其實對與莊皇后來說,她最重要的視線還是敏哥兒,她最大的依仗還是敏哥兒,只要她和敏哥兒能琴瑟和鳴,不管將來後宮如何風雲暗涌她也就能泰然處之。
希望她能明白這一點,如此,後宮能安泰和睦敏哥兒也就能輕鬆些了。
這邊析秋他們出了宮,莊皇后問身邊的女官:“太后娘娘回了慈寧宮?”
“是。”女官垂着頭應是,莊皇后便起了身朝外走去,道:“我們去看看。”直接去了慈寧宮,進門時瑾瑜正守在門口,彷彿正在等着她一樣。
莊皇后目光一動,就笑了起來:“我來請安,母后可休息了?”
“皇后娘娘。”瑾瑜笑着行禮:“太后娘娘正在等您呢。”
果然是這樣,莊皇后微微一笑朝瑾瑜頷首就進了慈寧宮的內殿,殿中香菸嫋嫋水藍色玻璃紋的帷幕在風中飄蕩,自由一股如夢如幻的美妙感,她進了內殿就見樂袖就歪在拔步牀上,見她進來便悠悠起身坐直了,朝她招招手:“過來坐。”
莊皇后行了禮,乖巧的在樂袖身邊坐了下來,樂袖就笑着道:“往後過年過節外命都是要進宮給你請安的,我今兒特意早點走,也讓你獨自鍛鍊鍛鍊,怎麼樣,沒有覺得不適應吧。”
“讓母后費心了。”莊皇后追着眉眼感激的道:“兒媳愚鈍,還是有些緊張。”並無遮掩如實相告。
樂袖笑了起來,和氣的拍拍她的手:“沒事,你年紀還小,慢慢來。”說着拿了一本冊子給莊皇后:“這裡是京中各戶各家官員表,你拿回去看看,今兒各府的夫人你也都見了,再看看名冊也能記個七七八八了。”
莊皇后眼角微溼,感動的接過小冊子捧在手裡,大大的眼睛暈着霧氣看着樂袖:“謝謝母后。”
樂袖摸摸的她,笑道:“真是小孩子。”
正好外頭有嬤嬤來報:“皇后娘娘,聖上去了儲秀宮。”原本是要住在鳳梧宮的,只是沈皇后在裡頭過世,當初選宮時樂袖善解人意的給她選了儲秀宮,雖不如鳳梧宮大,但因位置靠近交泰殿,反而顯得她爲莊皇后考慮的周到。
“去吧,去吧。”樂袖笑着趕着她:“你們小夫妻也要多見見面,這樣才能生出感情,我還等着抱孫子呢。”
莊皇后紅了臉,可又想起來昨晚匆匆一瞥見到敏哥兒的樣子,長眉大眼身姿筆挺,周身上下不但沒有帝王戾氣反而有一種玉郎風清的親和感,看着她是眉眼含笑目光溫潤……
她當時心中一跳。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想到方纔見到的四夫人,好像也是這樣嘴角含笑態度清和,雖在一衆夫人之中卻顯得與衆不同,一眼她就在人羣中認出她。
若真如母親所言,四夫人爲人溫和,聖上在她身邊長大,會不會也好相處呢。
就是不知道,聖上對這位養母態度如何,到底有多少感情。
胡思亂想的,莊皇后出了慈寧宮,帶着身邊的嬤嬤快速的回了儲秀宮。
一進儲秀宮,她就看見聖上正負手站在正堂裡,看着博古架底下一架她從孃家帶來的瑤琴,那琴是外祖母給她的生辰禮,她一向很喜歡,又因爲很小巧所以無論去哪裡都會帶在身邊,疲了厭了的時候就會彈奏一曲,心情也會平復下來。
這一次進宮,她什麼都沒有多帶,卻將琴一起帶了過來。
心裡還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聖上在春雪般的迎春樹下,皎月如畫夜深人靜的時候,能彈奏一曲輕言幾句……
“聖上。”見敏哥兒正專心的看着瑤琴,她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的行了禮,目光就像被黏住了一樣,落在敏哥兒的臉上。
磊落坦蕩,目光清澈溫潤,看着時總含着三分笑意,視線專注彷彿你就是一件至寶,正被他注視着捧在手心裡,她的心忍不住砰砰套跳起來紅了臉垂下頭去,生怕被旁邊看見。
敏哥兒笑着微微道:“剛下朝,知道今天外命夫進宮朝賀,所以想來問問你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就像一個老朋友似的,語氣溫和的讓莊皇后臉愈加的紅。
“沒有。”莊皇后低着頭道:“有母后指點,加上諸位夫人又善言談……”她又看向敏哥兒,想到應該謝謝他,侷促的道:“謝謝。”
敏哥兒見她紅着臉,彷彿很緊張語無倫次的樣子,不由笑着道:“是不是累了,那你休息吧。”要走的樣子。
“沒……沒有。”莊皇后擺着手,說完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太輕浮了,有些心虛的重複了一句:“……臣……臣妾不累。”
敏哥兒看出她的異樣,眼底有笑意掠過,轉身隨手指了瑤琴問道:“你會彈琴?”
莊皇后見他換了話題,暗暗鬆了一口氣。
“臣妾在家中曾學過一些,並不精通。”莊皇后說着請敏哥兒去內殿稍坐,敏哥兒並未應着而是看着琴若有所思的樣子,莊皇后看着他的表情又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不免有些不安,敏哥兒卻是很欣賞的點了點頭:“這琴很小,朕到是第一次見。”
莊皇后不知道他的意思,只能附和道:“是,比一般的琴要小上許多。”
敏哥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說了幾句就出了殿門,莊皇后送他出去看着架子上的琴又發了一會兒呆,她身邊的洪嬤嬤貼了上來:“……奴婢方纔進來正好與聖上擦肩,怎麼聽聖上和蘇公公說起瑤琴的事?”
莊皇后一怔,緊張的問道:“說了什麼,可聽清了?”
洪嬤嬤就將四周的人揮退下去,低聲道:“說是讓蘇公公去尋一個一模一樣的過來,要給什麼府裡送過去。”
莊皇后眼神就暗了暗,難道聖上心中已經有人了。
她泄氣的坐了下來,洪嬤嬤就猜到她心中所想,安慰她:“奴婢看到不是那個意思,不如奴婢去打聽打聽,蘇公公將琴送去哪裡了。”
“也好。”莊皇后立刻明白洪嬤嬤的意思,如果聖上心中是惦記着誰,她們弄清楚是哪家的姑娘,心中有所提防也能早作準備,若不是惦記着哪家姑娘,那就是聖上極寵愛的人,否則也不會看到她的瑤琴小巧,就立刻讓蘇公公去尋一個一模一樣的來。
洪嬤嬤的應是,過了幾天就得了消息來回話:“奴婢打聽到了,蘇公公託了許多人,週轉了好幾日才尋到一個差不多的,今兒一早拿到宮裡給聖上過目後,就送到蕭督都府上去了。”
莊皇后如遭電擊,她緊張的抓着洪嬤嬤的手:“嬤嬤,您是我身邊的老人,母親一向信任您,您告訴我,聖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洪嬤嬤也有些吃不準,她彷彿自問又彷彿給出答案的道:“難道聖上是提示娘娘什麼?”
莊皇后站了起來:“你偷偷出宮一趟,去問問父親。”母親心思單純,這種事問她她也不會知道,只有去問父親。
洪嬤嬤點頭應是,當天下午就出了宮去,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比早上好了許多,臉上隱隱還帶着笑意:“娘娘。”莊皇后等了他一天,見她回來忙問道:“父親怎麼說。”
洪嬤嬤就道:“侯爺什麼也沒有說,到是夫人說蕭府有個二小姐,今年剛剛過兩週歲的生辰,長的玉雪可愛,就連太后娘娘還曾點名要四夫人帶進宮來……”
“父親什麼也沒有說?”莊皇若有所思的問道,洪嬤嬤就點了點頭:“侯爺什麼也沒有說。”又看着皇后:“您看……”
莊皇后擺擺手:“我仔細想想。”
那天從宮中回去,析秋就將見到莊皇后的前後告訴蕭四郎,蕭四郎頷首道:“莊夫人出自名門,太平侯雖是開國功勳可在前朝亦是書香名門,家中女子教養素來嚴厲,莊皇后有如此氣度到並令人意外。”
沒想到事情到蕭四郎這裡,卻有這樣理所當然的理解和解釋,她問道:“你和太平侯見面了,他是什麼態度?”
蕭四郎輕笑起來:“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搬了三罈子玉壺春,說不醉不歸……”析秋聞言一愣,巴着蕭四郎的胳膊問道:“四爺就和太平侯喝了三罈子酒?”
蕭四郎從善如流的點點頭:“不止三罈子,到最後只記得滿屋子擺着酒罈子,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看來,這兩個人是心照不宣的親家見面,一句話不說先拼酒了。
析秋無語失笑:“真是胡鬧。”語氣裡卻忙時濃濃的笑意。
他們本是舊識,以前沒有利益相連又相隔甚遠自是無往來,後來雖有利益牽連卻又要避嫌,如今見了面也不可能真的一對一二對二的把事情擺開來說,雖然看太平侯的架勢是知道敏哥兒和家裡的關係,可有的事情不點破就永遠朦朦朧朧模棱兩可,若是點破了真有什麼事可就不好處理了。
過了兩日,是恭哥兒和縈姐兒的生辰,析秋親手給他們做了長壽麪,一家人才吃過麪蘇公公就來了,並未張揚,笑着道:“聖上說,知道今兒是小姐和公子的壽辰,就吩咐奴才給小姐和公子送賀禮來。”說着讓身後的內侍端了兩個托盤過來,掀了上頭的紅布,就見兩個托盤上一個放着一個非常小巧的瑤琴,不過一尺多長,析秋從未見過這麼小巧可愛的琴,不由笑了起來,也只有敏哥兒有這個耐心去尋這樣的東西哄縈姐兒。
另一個托盤裡,今天放着一個望院鏡,長長的鏡頭可伸縮的。
兩個禮物雖不貴重卻很有奇趣,縈姐兒和恭哥兒一看就愛不釋手。
“有勞公公了。”析秋和蕭四郎親自送蘇公公出去:“還請替我們轉達謝意。”析秋說着還福了福。
蘇公公哪敢受她的禮,被踩了尾巴一樣跳着讓開了:“四夫人客氣了,這是奴才本分。”說着也不敢收蕭四郎的打賞,點着哈藥的帶着人出了府。
析秋看着蘇公公背影失笑搖頭。
夫妻兩人回去,還沒到房裡就聽到裡頭叮叮咚咚的琴絃聲,縈姐兒咯咯的笑着很高興,再去看恭哥兒,正騎在慶山的脖子上舉着望遠鏡看着天上,析秋攔着他:“這會兒正午光線烈,不要傷了眼睛。”
恭哥兒應是,拿着鏡頭對着析秋看,咧着小嘴直笑。
炙哥兒歪在一邊的大炕上嘆氣,滾來滾去的不高興,析秋見他這樣問道:“一會兒還要去上課,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炙哥兒憋着看着縈姐兒聚精會神的撥弄着瑤琴,咕噥着道:“有三哥就忘了我了。”析秋沒聽清:“說什麼?”
炙哥兒撇撇嘴,又咕噥了一句:“怎麼我過生辰也沒想起來送我。”糊里糊塗的生着氣。
晚上太夫人和大夫人都讓人送了禮來,江氏,陳氏,夏姨娘,羅姨娘以及佟析硯也給恭哥兒和縈姐兒送了禮,兩個孩子就喜歡敏哥兒送的東西,抱在懷裡吃飯都不肯撒手。
第二日,析秋就和意外的見了莊夫人,竟也是來給兩個孩子送壽辰賀禮的,析秋接待她:“怎麼能讓您親自跑一趟,還送禮物給他們,真讓您費心了。”
“我昨兒就打算來,後來想想你這裡定是很多人,我若是定又得給您添亂,還不如趁着今天您得閒過來看看兩個孩子。”莊夫人說笑着,目光就落在兩個孩子臉上,說了許多誇讚的話。
析秋只當她過來走動,將她這份人情記着,也沒有多想。
莊夫人回去就讓人給皇后帶話,說事情已經辦妥了。
莊皇后這才鬆了一口氣,早上早早去給樂袖請安,便回了儲秀宮,又聽身邊的內侍說聖上還未下朝,她便帶着人去了交泰殿,殿中幾個內侍在候着,見皇后娘娘過來忙跪地行禮,莊皇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端正的在正殿坐着喝茶。
約莫過了兩刻鐘,敏哥兒帶着蘇公公回來了,一見莊皇后在裡面便笑着問道:“你怎麼來了。”一邊走一邊任由蘇公公脫了身上披着的大氅。
莊皇后過去接過女官手裡的帕子擰乾給敏哥兒擦手,一邊笑道:“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擾聖上,臣妾見天可能要下雪,所以就想趁着雪還沒有落,出來走動走動……”她不好意思說想見他。
敏哥兒微微頷首:“你吃早飯了嗎?”
莊皇后點點頭,忽見蘇公公指揮者人提着食盒進來,她驚訝道:“聖上還沒有用膳?”
蘇公公將食盒裡東西一樣一樣放在桌上,莊皇后又是一陣錯愕,這吃的也太素了點,便是他們家早上也不會吃這些。
一碟清粥,幾個小菜,兩個未剝殼的白煮蛋,旁邊還放着一碟子醬油。
“聖上……”她從來不知道,聖上早上就只吃這些。
敏哥兒已經坐了下來,很自然的端了粥喝了一口,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優雅好看,莊皇后就收了聲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看着他拿了一個雞蛋,很嫺熟的在碗沿上敲碎,滑溜溜的雞蛋捏在手裡,在醬油碟子上沾了沾送進嘴裡吃了一小口……
這是什麼吃飯?吃雞蛋沾醬油。
敏哥兒已經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個雞蛋兩個春捲,擦了手喝了口茶漱口,不用回頭彷彿也知道莊皇后此時的表情,卻不打算和她解釋……
莊皇后坐了一會兒辭了回去,讓洪嬤嬤去打聽聖上的口味喜好。
母親說過,她這兩年什麼都不要管,目光只管放在聖上身上,他們現在還未圓房,正好趁此機會培養感情,等聖上年紀大些再相處感情就不會有現在這般純粹。
她正照着母親的話做,所以對敏哥兒的事格外的關心
洪嬤嬤回來,就將敏哥兒的口味喜好一一說了:“聖上不挑食,吃什麼都比較隨意,只是早餐一直一來都是一碗清粥兩個雞蛋,胃口好的時候還能吃個肉包子……”洪嬤嬤也覺得奇怪。
過了幾天,莊夫人進宮,告訴莊皇后:“……聽說他自小在四夫人身邊長大,從小到大都是一碗清粥一個雞蛋一個包子。”說着頓了頓又道:“現在蕭府裡還是如此,幾個孩子也都是這樣吃的,不過卻多加了個羊奶。”
莊皇后和母親對視一眼,都似乎明白了聖上對蕭府對佟氏只怕不僅僅是感謝那麼簡單。
她思前想好,通過這兩個月她和聖上接觸,他雖未對自己不理不睬,卻也只是停留在客氣疏離,說不上親近和感情,只是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她要試一試,一定要找到一個突破點打破這個僵局。
莊皇后把想法和莊夫人說,莊夫人就點頭道:“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想了想又不確定:“我回去和你父親商量商量,你等我消息。”
莊皇后應是,送母親出宮。
第二日就得了消息,父親贊同她的決定。
莊皇后就高興的去了交泰殿,見敏哥兒正在處理文案,就和蘇公公打了招呼安靜的坐在一邊,敏哥兒放了筆看着她,問道:“可有什麼事?”
“是有點事。”莊皇后笑着站起來:“馬上就要到臘八了,臣妾還是第一次離家過春節……”說着垂着有些不安:“所以臣妾想求您一個恩典。”
敏哥兒神色淡淡的,揚眉問道:“什麼事?”莊皇后就道:“臘八的時候,我想請母親和幾位夫人進宮來,一起煮臘八粥,正好每年宮中都要賞賜給各府,不如今年就讓臣妾請幾位夫人一起做好了。”
這都是小事,並不影響大局,敏哥兒擺擺手又低頭看奏摺:“這件事你和太后娘娘商量着辦吧。”
莊皇后笑了起來,彷彿沒有看見敏哥兒正忙着,笑盈盈的道:“請多了臣妾怕照顧不周,少了人手不夠……”她想了想就道:“不如就請我母親,阮夫人和蕭四夫人可行?”
請她母親無可厚非,請阮夫人也在情理之中,請蕭四夫人?
敏哥兒擡起頭來,打量莊皇后,眼底有審視之色。
莊皇后在這一眼中出了一身的冷汗,面上還是保持着微笑:“阮夫人爲人風趣又是母后的姨母,可以陪母后說說話……”她說完嬌俏的看着敏哥兒:“至於四夫人,我上次雖和她見過一面,也沒有說上話,可是卻對她印象極好,就覺得親切的很,早上想起這件事的時候,腦子裡不知道爲什麼就想到四夫人了……聖上,您看行不行?”
敏哥兒眼底露出一絲笑意來,比方纔略顯得熱衷了一些,點頭道:“也好,你纔來宮中人多一些,你也不覺得悶。”
莊皇后暗暗觀察敏哥兒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喜!
等到臘八那天,果然將阮夫人,莊夫人和析秋請到宮裡來,雖說是皇后親手做臘八粥,其實也不過是在大鍋裡撒了幾顆紅棗罷了,一行人因早就給樂袖請過安,便在儲秀宮裡坐下說話。
析秋打量了眼莊皇后,心裡笑了起來,莊皇后的心思她太清楚了,雖有點直白小孩子的把戲,但卻覺得可愛,至少她在努力走近敏哥兒,以她的單純在努力,沒有端着皇后和大家閨秀的架子,放下了矜持……這是她願意的看到的,所以她願意給她當一次棋子。
心思轉過,她和莊皇后言要去更衣,莊皇后立刻讓洪嬤嬤帶她去後殿,析秋洗了手出了殿在外頭轉了轉,和洪嬤嬤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洪嬤嬤就見拐角處蘇公公的身影一閃而過,洪嬤嬤目光一頓,心就落在了實處。
析秋看洪嬤嬤一眼,勾脣一笑。
過了一刻,聖上果然來了,笑盈盈的進了門,和並肩坐着和幾位夫人寒暄,目光卻時不時落在四夫人身上,洪嬤嬤看在眼裡,越發肯定聖上對四夫人的態度,只怕以後私下裡對四夫人,比對太后娘娘還要敬重些纔是。
瞧聖上的樣子,分明是惦記着急着過來看一眼。
洪嬤嬤想着,對析秋的態度越發的恭敬,她一帶頭整個儲秀宮都是畢恭畢敬的,待幾位夫人告辭,就有小廝在門口喊住了析秋:“四夫人,皇后娘娘說有方帕子丟在殿中了,娘娘說像是您的,也不確定,說請您回去看看。”
如果只是丟了帕子,送過來就是,何必讓析秋回去。
莊夫人和阮夫人對視一眼,心中明瞭,打了招呼只說在宮外等析秋。
析秋隨着宮人又回了儲秀宮。
莊皇后一個人在殿中等着她,見她進來忙迎了過來:“就是有幾句心裡話,想和您說說,您不怪我吧?”用的敬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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