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百里淢收回大荒,拔出隨身佩劍,很是意氣風發。
“戲塵和尚,你們出家人殺生嗎?”
“出家人不殺生啊!”戲塵狡黠一笑,“所以,小僧負責去抓蝙蝠精,這些吸血蝙蝠便留給你了!”
白色袈裟大袖一揮,戲塵越過面前的吸血蝙蝠,直直飛向蝙蝠精。
“戲塵和尚,你可以再無恥一點嗎?”百里淢忍住噁心,揮劍斬殺吸血蝙蝠,一隻接着一隻。
蝙蝠精長相醜陋不堪,卻時時刻刻帶着梳子,每隔一柱香時間就要打理自己的毛髮。他在意自身的整潔程度,更勝於在意被吸血蝙蝠包圍着的百里淢和戲塵。
戲塵瞅準時機,他暗中轉動手指,結成佛門獨有的菩提金剛印。
金色光芒撲面而來,蝙蝠精本就視力絕佳,這光芒突然離他如此之近,他第一反應是伸手擋住耀眼的光線。
“晚了。”戲塵一記菩提金剛印打下去,蝙蝠精不敵,一口鮮血吐在戲塵的白色袈裟上。血染袈裟,宛如開出黃泉之花。
蝙蝠精靈巧地滑動身體,從戲塵的腋下翻身而過,兩隻利爪抓向戲塵的脖子。戲塵一個不察,着了蝙蝠精的道。待戲塵正要反擊,蝙蝠精已伸展翅膀,飛出了老遠。
蝙蝠包圍圈內,百里淢大殺特殺,招招見血,很快,吸血蝙蝠的屍體堆積成山。
百里淢遠遠見戲塵受了傷,大手一揮朝吸血蝙蝠撒了一包藥粉。他飛到戲塵身邊,單手拉起他,“走!”
紅郡崖還是處在黑暗之中,羅盤早已不會轉了!百里淢帶着戲塵飛了很久很久,他換了很多個方向,最後還是回到了那棵枯樹下。
出不去了 這裡不知何時被人佈下了陣法!
戲塵被蝙蝠精抓到了脖子,毒液從脖子一路蔓延到心臟。他此時非常虛弱,整個人癱在百里淢身上,百里淢給戲塵餵了一顆祛毒丹藥。
“戲塵和尚,醒醒!”
“蝙蝠精呢?”戲塵氣若游絲。
“逃了!”百里淢眸子晶亮,“我想到一個辦法,既可以解決這樹上的蔭屍,也可以解決吸血蝙蝠!”他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嘴角的笑十分瘮人。
“百里淢,你瘋了,就這麼幾隻破蝙蝠,沒必要傷害自己!”戲塵伸手去搶。
“嘶……”戲塵的手掌瞬間多了一道口子。他看着鮮紅的血痕,神志恢復清醒。“百里淢,你真不是人!”
吸血蝙蝠被戲塵的鮮血氣味吸引,黑壓壓一片朝百里淢他們飛來。百里淢道了一個“收”字,收回定住蔭屍的符籙,那羣蔭屍也朝他們這裡趕來。
百里淢用靈力在地上畫出一個圓,他拿出先前用來照明的珠子,緩緩往裡面注入靈力,然後把珠子交給戲塵。
“這顆珠子……”百里淢笑道:“這顆珠子營造出的小結界,能夠暫時保護你不受到吸血蝙蝠和蔭屍的傷害。”他拍拍戲塵的肩膀,“小爺我夠意思了吧,待會兒可要記得把珠子還給我啊!”
戲塵不想搭理百里淢,只默默收下珠子不回話。
手指一揮,百里淢御劍劃破了枯樹上綁着的那些蔭屍的皮膚,黑沉沉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下,滴在地面上,像極了紅色花瓣。
成千上萬只蝙蝠密密麻麻地飛來,它們用最尖利的牙齒撕咬着蔭屍的血肉。
“戲塵和尚,看小爺給你變個戲法!”百里淢燃起了火把,一雙狐狸眼在火光之中更顯精明。
大火從枯樹根部燃起,周圍的一切也被困在烈火之中。吸血蝙蝠、蔭屍,全被這場大火搭燃成灰燼。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陣法,也跟着這場大火消失了!
百里淢伸手扶起戲塵,“戲塵和尚,還撐得住嗎?咱們去找屍王!”
“屍王?”戲塵顯然不知道屍王的存在。
百里淢輕笑,“你不覺得這些蔭屍的出現,很蹊蹺嗎?”
“是有些蹊蹺。昨日小僧來到這裡,原是要爲師父報仇的,可小僧踏遍了紅巖村,也沒有發現那具咬了師父的蔭屍。”戲塵的眉頭皺在一處。
百里淢:“咬了你師父的那具蔭屍,極有可能就是屍王!”
戲塵起身,“那我們馬上去找。”
黑夜在火光中撤離,晨曦來臨。紅郡崖出沒的蔭屍是處理完了,但百里淢與戲塵在紅郡崖崖底摸索了好半天,也沒有發現屍王的足跡。
戲塵回頭,“百里淢,你對蔭屍和屍王到底瞭解多少?”
“不多。”百里淢瞅見一塊平整的石頭,躬身坐了下去。“也就是書上寫的一點點。”
戲塵:“什麼書?”
百里淢:“《千千度》[1],靈劍宗的法寶之一。”
戲塵:“這個書名,倒是與你的風格有幾分相似!”
百里淢裝作謙遜的模樣,拱手道:“在下不才,正是此書的命名者!”
戲塵:“……你還是先說說蔭屍與屍王的記載吧!”
百里淢凝聲道:“據《千千度》記載:人死後若葬於陰山、陰地、陰向,則屍體會吸取日月精華,毛髮與指甲照常生長,屍身可長達百餘年腐而不化,甚至會在夜間坐起來或跑出棺外抓人、咬人。
蔭屍分爲兩種。一種稱爲乾屍,埋在地下時嘴巴是張開的,全身的水分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全部流失。另一種稱爲溼屍,全身的血肉保存完好,衣物也不易腐爛。
乾屍爲恨性八煞,溼屍爲惡性八煞。”
戲塵歪頭問:“什麼是八煞?”
百里淢從懷裡取出羅盤,沉聲道:“羅盤上每個卦位都代表着一個五行,每一個五行都有一個相剋的稱爲煞。羅盤上有八個方位,共有八個煞,統稱八煞。”
百里淢見戲塵還在等他說,他只好繼續。“坎龍坤兔震三猴, 巽雞乾馬兌蛇頭; 艮虎離豬爲煞曜,宅墓逢之一時休。總之,不論陰宅、陽宅,若犯八煞,便容易發生意外。”
戲塵陷入沉思,“書上所言,真實可靠嗎?”
“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百里淢撥弄了一下羅盤的磁針,磁針逆時針旋轉了三圈。“我們昨晚親眼見到了蔭屍的存在,所以書中所言,至少有一半爲真。”
戲塵:“你覺得‘人在死後屍體會吸收日月精華’的說法,是真是假?”
百里淢略微細想,“人死如燈滅,肉身不過是人的外殼,即便久存不腐,也不至於突然爬出棺木來撕咬活人。”
戲塵:“所以,你懷疑蔭屍咬人,跟屍王有關?”
百里淢:“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聯繫,還要等找到屍王才知道!”
戲塵:“與屍王有關的記載,書上有嗎?”
百里淢搖搖頭,“暫時沒有!”
戲塵又問:“那你這個羅盤,可以定位到屍王嗎?”
百里淢搖頭,“本來是可以的!可惜昨晚我用它來找你,枯樹下陰氣太重,磁針受到強大的干擾,已經壞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屍王就埋在那棵大樹底下呢?”戲塵颳了刮自己的下巴。
百里淢轉頭看戲塵,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於是百里淢與戲塵又回去了。枯樹下,所有的一切都燒成了灰燼,濃煙嗆人。他們施法用鏟子刨了個大坑,依然沒有找到屍王的影子。
坑裡有一些樹根,盤根錯節地潛藏在土壤裡吸取其他植物的養分,這棵枯樹的樹根竟然沒有全部枯死,
戲塵:“小僧有一事不解。”
百里淢不以爲意,“請說!”
戲塵單手撐起下巴,“爲什麼你出門在外還隨身帶着鏟子?”
“死亡是生命的盡頭,墳墓是軀殼的歸宿。”百里淢笑得詭異,“戲塵,你覺得這個坑夠不夠你躺?”
戲塵眉頭一皺,“夠是夠,但是小僧覺得這個坑跟你的體型比較般配。”
“屍王不在這裡,現在怎麼辦?”百里淢蹲在地上,仰頭望天。
戲塵:“嗯......先把坑填平吧!”
“救命啊......救命啊.......”村姑打扮的女子一路大喊救命,她行色匆匆,髮絲凌亂,身上的汗水混着塵土,疲憊不堪之下是難以掩飾的姿容秀美。
女子跑到百里淢的身後,慌亂地搖動百里淢的袖子,“公子,救救我爺爺!求求你,救救我爺爺吧!”
百里淢微笑着緩緩抽出自己的衣袖,將女子轉向戲塵。“出家人慈悲爲懷,你應該求這位小師父!”
“可他是個和尚呀!”女子看了戲塵一眼,有些爲難。
百里淢撇嘴,“和尚怎麼了,難道姑娘你看不起和尚嗎?”
女子喃喃自語:“出家人不是不管紅塵俗事嗎?”
百里淢不嫌事大,“那是別的出家人,這位小師父專管紅塵俗事。你跟他說說,什麼事啊?”
“百里淢,小僧收回剛纔的話,這個坑不適合你。”戲塵蓋上最後一鏟泥土,“只有你們靈霄山腳下的葬生湖,纔夠你躺!”
被百里淢這麼一打岔,女子都快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要不兩位一起吧,去晚了我爺爺可就危險了!”女子邊說邊拽着百里淢與戲塵的衣袖往來的方向趕,她現在心急如焚,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
注:《千千度》其實就是百度,此處爲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