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有人騎着馬突然停在馬車後頭,馬車上套着的馬竟然被嚇了一跳,四肢不安地動了起來。幸而子那一次出事之後,丁老夫人和趙氏給薛寧安排的馬車伕都是有着許多年的經驗,很快就把馬車穩了下來。
“妹妹,你怎麼了?”薛嘉看薛寧臉色很是奇怪,忙伸了手觸碰薛寧的額頭。
薛寧勉強笑了笑,忽而想到什麼似地掀開簾子朝外看去。
顧文柏剛同人告別往,轉過頭一看,就發現面前馬車裡面有人掀開了簾子。顧文柏被唬了一大跳,等看清對方還戴着幃帽才鬆了一口氣,隨即惡狠狠地說道:“哪家小姐,偷看漢子啊,快把幃帽摘了,讓爺看看,若是姿色尚可,收回府去……”
話還未說完,旁邊伸了一隻手出來直接把簾子放了襲來。
“八妹妹,你沒事吧。”薛嘉很是擔心薛寧,又因着方纔她又戴上幃帽了也看不清神色。
薛寧無意識地搖搖頭。
“那個聲音?”
沒錯的。
薛寧猛地睜開眼睛,是那個人沒錯。
那年民亂的時候,那個絡腮鬍子男。
等日子安定下來之後,薛寧沒少人李管事派人出去偷偷尋找,可是一直沒有消息,可以說就好像武寧府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一樣。
當年和這絡腮鬍子男一起出現的人,不是沒有找到,威逼利誘之下,他們依然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能看出對這個男子很是信任。
沒想到今日會聽到……但是……人呢。
薛寧撩開料子,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往外面尋找了起來。青英隨之挑了下去。
除了方纔調戲的登徒浪子,不見別人。
薛寧滿臉失望。父親的事情,自己一直沒有頭緒,當年在家裡池塘尋找過的東西也沒有找到。那絡腮鬍子男似乎認識自己的父親,薛寧就是爲了自己原因,才這些年來一直沒有讓人斷了去尋找。
只是沒想到來到了陶安會聽見這個人的聲音。
薛寧不希望是聽錯了,也不願意自己是認錯了。
“你……”
顧文柏嚇了一跳,他正準備進了酒樓,就從身後突然被人抓住胳膊,扭頭一看見是在馬車裡被自己調戲的那一位。
顧文柏挑了挑眉頭,總不至於真的看上自己了吧。
只是看這人來勢洶洶的樣子。後面跟着的丫鬟模樣的人似乎不敢拉開主子的手,只兇狠狠地瞪着自己看,顧文柏不留痕跡地往後退了幾步。只是那人一直跟着自己往後退。顧文柏的眉頭幾乎快打成結了。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孔媽媽稍稍沒有注意,方纔田七說酒樓裡還有位置,又怕田七不熟悉陶安沒問清楚,自己才進了酒樓再問一次。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自己家的姑娘抓着一個男子。
孔媽媽瞪看清那人的長相,臉色一變,忙上前飛快地拉過薛寧。
薛寧哪裡願意,她還沒有問清楚呢。
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觸到父親的消息,她確定以及肯定當年的那個絡腮鬍子男肯定是認識父親的。不然怎麼會突然救了自己一家人呢。
若是今天放走了眼前這個人,薛寧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在找到絡腮鬍子男。
“八妹妹。”薛嘉爲自己方纔被嚇住了,沒有及時拉開薛寧正覺得內疚呢。看薛寧又要往前忙和孔媽媽合力抱住薛寧。
青英和白冰更是擋在了顧文柏和薛寧的中間。
顧文柏見狀,忙跑了開去,心裡還直唸叨怎麼碰上一個瘋女人,今日是否出門不利。
不過……顧文柏搖搖頭。
哪裡似乎見過似地,有些眼熟。
……
等顧文柏見了酒樓。消失在視野中,薛寧才鎮定下來。
孔媽媽皺了皺眉頭:“我們還是回去吧。”今日的薛寧實在是有些不正常。以孔媽媽的瞭解。薛寧是不會做出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
薛嘉也是面帶驚恐,連連點頭:“不如就回去吧,我看家裡也挺好的。叔祖母那院子裡有一個廚娘做的糕點就很是好吃。”
薛寧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剛纔那人也不知道去哪裡了,自己想問也總不能親自過去一個個找着吧。
只是這酒樓……
薛寧難得出來一次,也知道薛嘉心裡還是不想回去的,只是自己方纔的失態,才做了那個決定。
“孔媽媽,方纔我是看到一個熟人,沒想到是認錯了。既然出來了,就這麼回去,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機會了,不如就去坐一坐吧。”薛寧邊說邊看向薛嘉。
孔媽媽微一猶豫,半晌後同薛寧道:“姑娘,等一下切不可再魯莽行事。”
可以想象若是自己搖頭或猶豫一下,孔媽媽會立刻毫不猶豫地帶着自己走人。
顧而等她話音一摞,薛寧忙不迭地拼命點頭,就怕慢一些或者點頭點少了,孔媽媽就改變了主意。
田七問了小二哥,引着幾個人去了三樓。
這座酒樓叫迎客來,統共有四層樓高。
只是聽說四層那裡甚少開放,只有少許的人能上去,其他人縱使錢銀再多也只能站在樓梯下昂着頭。
薛寧到底有心思,爬着樓梯,人不自覺地就開始想了別的東西。
薛嘉不放心索性拉着薛寧走。
“姑娘,這迎客來人多,平日誰要過來都是提早定了位置的,咱們今日也是趕巧了,正好還有個空位,不過那個地方有兩張桌子,還要用一個屏風隔開,到時候外人也會看不見。”田七把打聽到的事情小聲說了起來,不確定薛寧是否願意。
薛寧根本沒心思在聽,只是點了點頭。
孔媽媽和薛嘉見狀以爲她是願意了,也只好陪着上去。
“是他……”
“是你們……”
兩道聲音一起響了起來。
薛寧一怔,擡起頭來一看。
方纔那跑開的人正站在前面。
薛寧打量了一下,並明白只怕這一塊地方要和對方拼一拼。
孔媽媽一看就不願意了,在她看來眼前這個男人品性不好。方纔已經和自己家的姑娘糾纏,如今最好能避就避。
薛寧走上前:”屏風呢擺起來。“
小二哎了一聲,忙從一旁拖出一扇十二屏的屏風,正好可以把一張桌子整一個圍了起來。外人想看也是看不見裡面的動靜,屏風後面想要放下幃帽也是可以的。
那小二做得很是熟練,又聯想起這個地理位置,不由得有些明白了。
想必像今日這種事情沒少碰到。
薛寧坐在位置上,屏風隔開了那個男人和薛寧。
孔媽媽看事已至此,只好暫時歇了心思,叫過小二點了幾樣招牌的茶點。隨即也進了屏風後面。
顧文柏摸了摸鼻子,再一次覺得自己今日諸事不順,心裡琢磨着今日要不要就不見了。乾脆先回了府裡去來得好。
屏風後面,薛寧放下幃帽,端着一杯清茶。
“姑娘日後碰到此人還是遠一些纔好。”孔媽媽斟酌一番,想起自己過來就是教導薛寧的,還是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薛寧目光一閃。狀是不在意地問道:“那人是?”
孔媽媽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薛寧更是好奇了,那人似乎看着同絡腮鬍子男有關係,怎麼孔媽媽似乎很是厭煩這個人。
孔媽媽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附耳說道:“這人叫顧文柏,是顧家裡面的異類,名聲並不怎麼好。似乎在女色上面……比較喜歡。”
孔媽媽斟字酌句,薛寧直接理解爲顧文柏人品不好,看方纔在馬車上的樣子。是個喜愛調戲勾搭女人的人,只怕也許還會更難聽一些。只是孔媽媽素來的教養,又在自己和四姐姐兩個未出閣女子的面前,不好說得太過於直白了。
“噓……”薛寧食指碰了碰嘴脣。
幾個人面面相覷,但還是閉上了嘴巴。
屏風內安靜了下來。屏風外的聲音就響起了。
“這是……”
“噓……快走吧,要不是和你約好我早走了。碰到一個瘋女人。”說話的似乎就是那個男子。
陌生的聲音哈哈大笑:“竟然也有你顧大少爺害怕女人的時候,不行我可一定要看一看纔是。”
腳步聲似乎往屏風這邊走來。
孔媽媽站了起來,青英和白冰紛紛擋在面前。
顧文柏看着損友往前走,搖搖頭終於上前拉住:“你沒搞錯吧,小心被你母親知道……要知道你可不是我。“
“走吧走吧。”顧文柏邊拉開人,邊回頭往屏風後面看了看,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有一股熟悉感。
不然這種事情自己並不會去阻止。
就算是爲了自己拿聲名狼藉的名聲。
顧文柏下樓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終究想不起來哪裡見過,搖了搖頭帶着人離去,這裡不方便,只好換一處地方去。
等人走了只好。
衆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薛寧起身靠近窗戶,怔怔地往外看去。
“果真有戲院。”
孔媽媽聽了臉上浮起了笑意:“就是這家戲院,哎……今日的似乎是一出《珍珠塔》。”孔媽媽在陶安沒少跟着其他姑娘們陪着那些老太太、太太宴客看戲。
只遠遠看了一眼,就知道對面在唱得是什麼曲目。
薛嘉同青英幾個人紛紛望對面看去。
薛寧低着頭,看着那人從酒樓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