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伺候丁老夫人歇下,就回到屋子。
左想右想讓人去把孔媽媽叫了過來。
“有些禮數二妹妹是不是也該學一學了。”
孔媽媽大驚。
薛寧就笑着說道:“二妹妹住在府裡,我就是有了管教之責。可眼下這身子,孔媽媽是知曉的,就是我有心也是無力。”
別管有心還是無心,丁老夫人還在看着呢。
即是她回去了,需知道還有個顧文柏在。
若不是薛寧強烈抗議,顧文柏都打算找人餵飯了。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把薛寧氣得瞪了她好幾眼。
有這麼一個人在。
孔媽媽心裡明白這事情還真得交給自己,丁老夫人雖輩分高,但不是顧家的親戚,若是她出面,顧家那邊就要有話說了。
其他人身份不夠,反而是她,佔了一個薛寧的教養媽媽的位置,又是宮中出來的,有她出馬,等於是薛寧一樣。
只是這事情如此突然,孔媽媽還是忍不住多想。
等回去之後,找了人問得知薛瑤來的時候,顧惠去見了丁老夫人,很快就知道了發生何事。孔媽媽忍不住搖頭。
這人呢是有個底線的。
二姑娘雖有些可憐,但這世界上誰不可憐。起碼她還當着個主子的身份,這府裡上下那麼多人還要伺候她呢。
孔媽媽跟着薛寧幾年,別看丁老夫人和趙氏把她寵愛得如珠如寶。薛寧也把她們看得重重的。顧文柏正是很早就看清了這一點,纔在一開始就走着祖母和岳母路線。也因爲如此,對於這門婚事,薛寧並不怎麼排斥。
關於顧惠的事情,薛寧沒有和顧文柏提起。
顧文柏就是聽了之後,也只道了一聲:“知道了,按着夫人的意思就是了。”顧文柏很忙。今上不知怎麼得突然想着元宵微服出巡。
雖說只是在陶安城裡面,轉一轉博一個與名同樂的意思。可卻不巧挑了南城,這事情對於顧文柏來說既是機遇,又是禍事。
離過年越來越近,越是忙得不着家。
薛寧讓他喝口熱水在走。
顧文柏愧疚地看着她,張了張嘴巴,卻只是說道:“我走了。”
薛寧笑着點頭:“沒事,你去吧。”其實對於這個日子已經是很好了,就是因着他的不着家,丁老夫人才更合理的留了下來。
只不過……薛寧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知這個男人這幾日是日日焦心,夜不能寐,好幾個晚上都是自己睡着了之後。就悄悄離去了。
那一次因着口渴醒過來,發現牀邊早就涼了。薛寧不是沒有多想,只是最後查到的結果是書房點着燈,而在快天亮的時候,顧文柏纔回來躺在身邊。只是不過半個多時辰就要出門去。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朝堂上的一些事情,顧文柏本來就很少講起,特別是懷孕之後,基本就只會說些生活趣事。
薛寧不是不知事。
正是他的心意,自己也纔不去管。
想着自己這樣愚笨的人,不過是憑着曾經的精力勉強有了幾分小聰明。外頭的那些大事。自己可不能因着小聰明反而害了人家。
不懂的時候,就不要插手。
倘若因此反而幫了個倒忙可是不好,薛寧想着輕笑出聲。
桂花進了屋。
“夫人。小少爺來了。”
安哥兒?
薛寧算了算時間,有些不捨地去了丁老夫人那裡。
“母親說我可以陪着祖母在這住一日。”薛和安愉快地說道。
接着就響起丁老夫人的聲音:“功課都是做完了?陪祖母?怕是想找你姐夫玩吧?不過祖母可要告訴你,你姐夫他最近又忙又累,可不許去纏着他。”
薛和安失望地睜着眼睛,對了對手指才說道:“那我找姐姐玩。”
丁老夫人有些猶豫。
薛和安雖乖巧懂事。可也只是個小孩子,若是不小心撞到人了……
“好啊。你總算是還記得姐姐了。”薛寧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薛和安眼睛一亮,小跑着衝了過來。
衆人嚇了一跳。
薛寧也是始料不及。
“安……”
薛和安在離薛寧一步路之前猛地停了下來,雙手叉腰洋洋得意地說道:“姐姐有小寶寶了,不能抱。”
薛和安朝圍上來的桂花等人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退下去。
雖說的確方纔也是嚇了一跳,但……薛寧微微彎着身子,笑着拉住薛和安的手:“這話是誰和你說的?”
“嗯……母親還有趙先生。”薛和安歪着腦袋說道。
薛寧點點頭。
趙氏會說是自然的,倒沒有想到趙先生也這般說。
薛寧帶着安哥兒坐到丁老夫人身邊,朝着她一笑。
丁老夫人幾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隨即嗔怪道:“也不小心一些。”
薛寧抿着嘴微笑。
倒是不在意祖母說自己。
今天的事情也給她提了一個醒。
薛寧問了薛和安的功課後,讓人帶了他下去吃東西,又哄着晚上顧文柏回來的話一定跟他說,這才讓他乖乖地被帶走。
“祖母要回去了。”雖是問話,卻是肯定的語氣。
丁老夫人微微頷首,難捨地望着薛寧道:“看着你好,我也就放心了。總是要回去的,住了這麼久了。不應該了……”
薛寧心裡發酸。
要不是自己,丁老夫人絕技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在她心裡,其實她的行爲也是不合適的。薛寧一直知道,丁老夫人住着的這陣子一直找孔媽媽和樂伯說話,沒少打聽顧文柏對她好不好。雖是看見了,卻還是想多問上幾句。過幾天就是除夕了。
丁老夫人必須回去的。
等過了幾日,一起離開的人還有顧惠。
雪梅被叫了過去。
薛寧看着她道:“這段時間,你伺候二姑娘挺好的。”
雪梅不解地看着她。
薛寧笑着問:“若是以後就讓你跟了二姑娘呢?你有什麼看法?”
雪梅怔愣在原地。
她沒想到會突然有這麼一問。
從一開始。青英就告訴過她,只是暫時去伺候二姑娘。
雪梅當時不清楚薛寧對於顧惠是個什麼想法,只是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當時青英只是笑着讓她好好伺候就是,說她總是薛寧的丫鬟。
就是這麼一句話,讓她吃了定心藥一般。
可……
跟了顧惠?
雪梅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難道不是暫時地嗎?
雪梅嘴脣微微蠕動,很想問一問。
“一切聽夫人的吩咐。”說出口之後,雪梅心一沉,卻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可不是嗎?她是薛寧的丫鬟,主子有話自是要聽從。
孔媽媽一直教導過的。
薛寧微微笑着說道:“二姑娘要去顧府住幾天。你到時候也跟了過去。至於到時候如何,你自己看着辦。”
到底是這一批學孔媽媽最爲看好的一個人。
顧惠一等雪梅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嫂子找你去說什麼了?”
雪梅回來的路上已經調節好心態了。聞言只是說道:“夫人讓我跟着回去伺候二姑娘,別被……”頓了頓說道:“姑娘放心,就是去了顧府,我也會伺候好你的。”
顧惠心裡一跳。
不太確定薛寧是什麼想法。
突然找了孔媽媽來叫她規矩和禮儀,本來就抓不着頭腦了。又來了這麼一處。顧惠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雪梅就勸道:“姑娘,顧夫人還在,這大過年的,一家人總是要吃個飯的。”
顧文柏和薛寧是搬出來住了。
可顧惠不是,她只是暫時來玩個幾天。
雖說這幾天的時間延長了,可明目還在那裡。
顧惠聽了也只好作罷。
顧文柏原本說是趕回來送丁老夫人回去。
被丁老夫人勸住了。
這幾日一下瘦了一大圈的人。她也是看在眼裡。不過是一段路,也就捨不得小輩在辛苦。薛寧也跟着勸了。
但心裡還是擔心,讓田七親自送了他們回棗子衚衕。
田七在薛寧的嫁妝產業上繞了一大圈之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丁老夫人看了還讚了一句。
而顧惠就讓顧成去送了。
顧成倒是抽空回來了。
問起來的時候,知道顧文柏身邊全是穿着官服的人出入,他這個貼身小廝有時候也只能站在外面。
索性就被派回來,聽候薛寧的吩咐。
顧惠一回到顧府,就被顧夫人叫了過去。
薛瑤晚了一步。隨後也去了正院那邊。
“嫂子對我挺好的,衣食住行上也不曾虧待過。我每日在府裡就跟着孔媽媽學習規矩。剩餘的時間就在自己屋子裡做針線了。”顧惠認真地回話。
顧夫人朝隨後過來的薛瑤看了一眼。
薛瑤就問:“怎麼讓你做針線活了?難道榆錢衚衕那邊還缺做針線的人?你平日多做些什麼的?”
大多是嫁妝上的物是。
可顧惠自然沒辦法說出口。
一是出於待嫁姑娘的羞赧,二是怕讓顧夫人惱羞成怒,畢竟她年歲不小,可顧夫人卻是不聞不問,如今薛寧卻是來了這麼一出。可顧夫人生氣了,這受苦的人只會是她。
雪梅被攔在門外,要不然也能幫着她。
顧惠左手用力握着右手,嘴裡小聲說道:“我就做了一些小衣。”
小衣是給誰的?
顧夫人和薛瑤不約而同地皺眉,兩人對於薛寧懷孕的事情着實不喜,實在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當然也有別的原因在。
索性,顧夫人就問起了柳含煙:“可是見了你柳表姐?她好不好?有沒有被薛寧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