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想了想,覺得有些意思,這人既然能出現在這裡想來祖母和母親是知道的,只是不知爲何沒有告訴自己。
不過,定然不是啥重要的人。
薛寧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那人臉上有些不悅,似乎並不滿意薛寧的態度,但又想起什麼似地並沒有發火,只是問道:“你見過你們姑娘了嗎?傷得重不重?還好嗎?我看那個馬車都撞得不成樣子了,你姑娘莫不是……”
那人突然壓低聲音。
薛寧微微有些惱了。
“還好,沒什麼大礙了。我要先回去綴錦閣收拾收拾,就不打擾了。”
薛寧轉身就走,也不理後面的人大呼小叫。
婆子們快步跟上。
“真是沒教養的下人……”那人小聲嘀咕道。
綴錦閣雖然這幾日主子們都不在,但還是井井有條地,該打掃地打掃。薛寧雖然是臨時決定的,等回到院子之後發現被褥這些都是乾淨新換的。
只聽婆子媳婦道:“這是太太的吩咐,說是每日那着被褥出去曬。”
桃嬌沒一會兒就拎着個小包袱進來:“姑娘身邊的丫鬟硬是不肯我多拿,生怕我搶了她們的活計。只好拎着幾件換洗衣衫過來了。”
薛寧皺眉:“等一會兒我讓人傳了話去讓她們多休息幾日再說。”
桃嬌放下包袱很是熟稔地找了茶葉泡茶:“來的時候丁香拉着我說話,要不然這找茶葉也要找個半天。姑娘如今傷口還沒有全好,還是不要喝炒過的茶。”
薛寧笑着啜了幾口,又聽桃嬌道:“月季的臉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每日換藥,丁香都會看着。姑娘身邊總是不能離開人的,她們兩個在。姑娘也能放心一些不是。”
薛寧聽出幾分不對勁,只拿眼看着桃嬌。
桃嬌想了想道:“聽春杏說月季的傷口以後肯定會留了疤痕在的,月季也知道了雖面上笑嘻嘻地,但是每日去打掃的小丫鬟都說那枕頭都是溼的。”
薛寧一聽想起祖母給自己的藥。
桃嬌想也不想地道:“我的好姑娘,這想法可不能要。就是你肯給,月季也不會要的。我看啊,姑娘若是真想爲她好還是找點把她帶回來。”見薛寧還是有些不解,桃嬌嘆了一口氣,想着既然幫了月季,就好人幫到底。
桃嬌隱晦地道:“月季是姑娘身邊的丫鬟。原本就沒有丁香穩重。但卻是個性格開朗的人,雖然有些冒冒失失地,但看着她的笑容心情也是能好幾分的。只是以後……怕是要看得少了吧。”
是怕破相了以後不能留在自己身邊才日日哭得吧。
她們那些丫鬟的命運大抵如此。離了自己身邊,雖然可能還念着從前的感情,但總會有顧及不到或忘記的時候。
薛寧聞言笑道:“桃嬌你愛偷懶,我可不管。若是丁香和月季二人不介意,就回來吧。我身邊也是離不得人的。“青英和桂花二人如今可是真的不能操勞。
桃嬌抿着嘴:“我也就在姑娘身邊偷會懶。在太太身邊可不敢。”
薛寧但笑不語,桃嬌是祖母親自給母親挑的丫鬟,一點都不偷懶,最難得的是對母親很是忠心,祖母和自己都只能排在下面。
桃嬌那麼說不過是順着自己的話罷了。
雖是應了丁香和月季回來,但真等祖母放人的時候。已經是幾日後了。薛寧早就拆了紗布,頭髮梳的高高的,露出飽滿光亮的額頭。若是少了那一道傷疤就是更好了。
說來那藥的確不錯。李管事也找了不少好藥回來,效果卻都是不及的,只是薛寧卻是一次沒有用過那盒子裡的藥,反而是月季和丁香回來的時候,丁老夫人又神神秘秘地派人送來了一隻大匣子。匣子大開裡面蓋了一塊帕子,裡面同樣有上次見過的兩隻瓷瓶。但又有幾隻沒見過的。送來的人只說都是傷藥,又說了用藥的順序,還特地帶來丁老夫人的話,就用這裡面的藥。
薛寧雖不解,但想到那日祖母的表情,許是問題出來送藥的人身上。老人家吃的鹽多,薛寧很乾脆的把之前的木盒給了月季,又囑咐丁香看着等月季拆了紗布就用這個,若是沒了的話,就再找自己要。
薛寧連哄帶嚇,還說出若是月季不好以後許是不能在綴錦閣的話。
丁香才堅定了決心,以後不管月季多麼不願意,還是等藥用完後找薛寧去要。畢竟那藥的效果是非常實在的呈現在衆人面前。不過那個時候,薛寧身邊已經是不缺藥了,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
桃嬌也是能幹的,但那有自己身邊的丫鬟使喚的舒服。
月季自從回來之後,就只在屋子裡坐着老老實實的養傷,而已不隨意出來,許是有人和她說了什麼吧,雖然日子枯燥,人卻是越發精神起來。丁香回來之後就接手了大半薛寧身邊伺候的事情。
而那日在青石小徑上遇見的人也知道了是誰。
薛寧回了院子之後,就把那人給忘記了。倒是後來桃嬌一臉忿忿地說起,又半是抱怨地說薛寧怎麼可以忍下來呢。
薛寧不是忍,是真的看不上那人的手段,有點幼稚,而且同以前的自己有那麼一點相似。不過這個人的出現也在薛寧的意料之外,畢竟上一世從來沒有在老宅看見過此人。
問了緣由。
桃嬌說起的時候,若真的那當天事故找個遷怒的對象,那個人實在是非常適合的。而且的確,現在那一家人都被遷怒已經送到了長房那裡。
這要說起薛寧一家去諸府的時候,這一家人來了老宅。陳氏聽說是哪裡不知道冒來的窮親戚就不樂意見了,只讓門房的人把她們趕了出去。但那一家子卻是個厚臉皮的竟然就躺在大門口鬧了起來。雖說薛府老宅那一代行人甚少,但不代表沒有人,而且那裡行人少不代表附近宅子裡住的人地位不高,看笑話的人多了去了。
這事情本來不關四房的事情,畢竟那是陳氏的親戚,要說也是長房的事情,可如今四房同上一輩子是不一樣了。四房的人被拘束地很嚴,不能惹事,而爲了不讓別人惹事害到四房。丁老夫人和趙氏沒少在老宅裡安排眼線。
那一家人一鬧,眼線知道了,就派人去通知李管事了。
李管事好言相勸想送些銀子讓那一家人離開,沒想到那些人胃口很大,見了銀子奪過去不說,還賴着不肯走,又聽門房的人喊他李管事,口裡叫嚷着話就又把李管事帶了進去。李管事惱了,但爲了主家的名聲,還是讓人去請了陳氏。
若是李管事之前直接去找了陳氏,陳氏興許會出面,雖說不一定收留這一家子人,但她有其他手段。可是眼線不是隻有四房纔有,陳氏也有,李管事給銀子的經過陳氏也聽說了,更覺得這些人不可理喻,就不樂意了。
只說愛咋咋地。
陳氏也不怎麼在乎,何況胡老夫人又不在,丁老夫人又不是多嘴的,到時候她怎麼瞎掰都行。且陳氏也明白鬍老夫人在了,聽這一家子的作爲定然也是不喜的。
無奈,李管事纔派人去諸府,又怕小廝進不去內院,就讓桂花一起跟了過去。
這纔有了後面四房急匆匆地離開。
這個時間偏偏就趕巧了。
按照原定的想法,大概會在晚膳前纔回老宅,興許就不會遇見那驚馬的事情。
但一切就這麼發生了。
薛寧的馬車出了事情。
丁老夫人她們把受傷的幾個人送去了醫館,又送回府裡,緩緩亂亂地誰想到那一家子的人。
只是不要臉皮已經是到了什麼境界,直接攔在送薛寧回來的馬車前。
丁老夫人正煩心着,只好讓人先把她們安頓下來。
這麼一安頓,就忘記這幾個人的事情了。
李管事安排的還算好,只讓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旁的卻是不准她們多說。沒想到,薛寧剛一離開壽華院就撞見這一家子裡的女兒。
這一家子五口人,夫妻二人帶着兒子兒媳和女兒。那夫妻是三老爺生母的親弟弟的兒子媳婦,只是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三老爺的事情,就尋了過來。
許是四房的態度太好了。
這女兒過了幾天大家小姐的生活,就開始趾高氣昂了起來。
只可惜她的對象搞錯了。
那日跟在薛寧身邊的婆子媳婦雖然當場沒說什麼,事後沒少去趙氏那裡告狀。
如此,當日她們一家子就被送到陳氏那裡。
送去的人扔下一句話:“一切等胡老夫人回來。”
陳氏這下子才覺得後悔,早知道當日寧可見一見她們,然後早點打發掉。如今……既然四房這樣說,卻是必須把人留下來。
陳氏心裡不悅,對那些人的態度也不算頂好。
但好在知道丁老夫人的底線,也沒有做過,也安排了院子給她們住,又擔心她們繼續惹禍,又在身邊配了小丫鬟。
只是桃嬌笑着說那家的姑娘以爲三太太有多重視她們,更加趾高氣昂了。
薛寧聽了也是樂了好一會兒,祖母明顯是遷怒三伯母的行爲,纔不準送那家人離開,留下膈應她。
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果真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