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戰局已危,夷男爲轉乾坤,命莫羅率可汗狼騎入陣,務求能一舉擒拿李恪。
誰人都知,李恪乃幷州大都督,北伐大軍主帥,更是唐廷楚王,皇帝李世民的愛子,若是能將李恪擒拿,不止能使唐軍投鼠忌器,逼使其退軍,甚至可以以此和唐廷和談,得到唐廷的扶持,重複其漠北霸主的位置。
薛延陀陣中,一陣聲音奇特,似有些像狼嚎的角號聲在薛延陀軍中響起,戰陣中的薛延陀士卒頓時精神爲之一振,他們都知道這聲奇特的號角聲意味着什麼,薛延陀最精銳的可汗狼騎來了。
可汗狼騎可以說是薛延陀士卒的信仰,每一個薛延陀兒郎都以能入可汗狼騎爲榮耀,只是可汗狼騎擇選甚嚴,尋常人根本難及門檻,故而入可汗狼騎也是無從談起,隨着可汗狼騎下場,薛延陀人的士氣頓時暴漲。
“大都督,當是夷男的可汗狼騎動了。”蘇定方聽着耳邊的號角聲,又看着眼前薛延陀士卒的變化,對李恪道。
李恪笑了笑道:“很好,本王等的便是可汗狼騎,如此一來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薛延陀人太多,強攻不易,要想速敗之,殺其人不如破其膽,而夷男的可汗狼騎便是薛延陀人的膽,只要李恪破了可汗狼騎,薛延陀人不殺自敗。
“席君買何在!”李恪一聲高喝,喚道。
席君買在軍中已經待了許久,早就等地急了,一直在等着李恪點他的將,可是李恪卻遲遲沒有動靜,一直等到了現在,席君買包括他的陌刀營,心中的一股氣早已經憋了許久。
“末將在。”席君買聞言,策馬到李恪的身邊,朗聲回道。
李恪道:“磨礪三載,陌刀營名揚天下便在今日,可汗狼騎的人,本王不要活的。”
“諾,末將必不負殿下期許。”席君買得令,翻身下馬,傳令陌刀營近前。
席君買將令達下,原本佈於唐軍大部之後的陌刀營聞令上前,擋在李恪的身前。
陌刀營中每人俱是壯力之士,手持闊刃陌刀,身披精鐵重甲,彷彿在李恪的身前澆築起了一座鋼鐵城牆。陌刀軍的士卒個個身形高大,衣甲兵刃泛着寒光,叫人望之不寒而慄。
而這,就是李恪敢親自提兵東進,孤軍空懸的最大底氣!
隨着薛延陀陣中一陣如狼嚎似的號角聲斷,薛延陀陣中闢開了一條路,一衆三千人,身披皮甲,手持馬刀的輕騎破陣而來,這正是夷男寄託以厚望的可汗狼騎。
與此同時,前部的唐軍也得了將令,也不去死命抵擋,而是邊打邊散,慢慢地往兩側散開,給迎面而來的可汗狼騎讓開了條路,把身後中軍的位置半送了出來。
唐軍的舉動着實也叫可汗狼騎的統帥莫羅詫異,莫羅奉可汗夷男之命破軍擒拿李恪,直取大唐中軍。如此一來,若是能生擒李恪固然最好,就算不能,也能威脅到大唐軍中軍,攪亂唐軍陣型,乘勢破了唐軍。
可莫羅萬萬沒有想到,唐軍的陣型非但沒有因此而混亂,反倒慢慢地將中軍的位置讓了出來,甚至可汗狼騎不費力便衝殺到了相距大唐中軍兩百步的位置。
事情進展地太過順利,但騎兵一出,就已經沒了退路,就當莫羅有些慶幸也有些疑惑的時候,卻愕然發現,不知何時唐軍中軍陣前竟多了一隊重甲步卒。
不過騎兵居高臨下而攻,縱是尋常的重甲步卒在精銳的可汗狼騎面前也不足爲懼,而這對重甲步卒只不過是他們的武器怪異的些,此前也從未見過罷了。
可汗狼騎縱橫漠北,莫羅的目標是這隊重甲步卒身後的李恪,反倒對這隊重甲步卒不甚在意。
兩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莫羅相距這些重甲步卒越來越近,莫羅的嘴角已經不自覺地揚起了一陣微笑,五十步內,他自信這天底下已經沒有任何一支步卒能夠擋得住他和他的可汗狼騎了,李恪成擒似乎也只在片刻之內。
可莫羅想的固好,可他卻不知眼前這支重甲步卒的玄機,就在他們相距五十步內的時候,這支重甲步卒突然動了,他們舉着手中的陌刀,竟然主動迎了上去。
白刃如雪,排次如鱗,陌刀軍兩百人成一排,揮動着手中的陌刀,緩緩前進。
莫羅看着唐軍的舉動,一下子竟有些呆住了,他從沒想過,竟還有敢面對精騎主動出擊的步卒,不過很快他便真正見識到了何爲陌刀軍。
剎那之後,兩軍相遇,薛延陀人手持馬刀,做勢欲斬,可唐軍士卒個個身披重甲,刀斧不入,狼騎的馬刀砍在唐軍的身上,除了幾道尚算顯眼刀痕之外,再沒有絲毫的動靜,更談不上殺傷了。
可薛延陀的可汗狼騎向來自負慣了,他們既已出陣,又豈是衝着這幾處刀痕來的,狼騎士卒頓時大怒。
只是現在大怒的狼騎士卒還不知,就是這幾道無關痛癢的刀痕已經是他們能留下的全部了,因爲就在他們一刀之後,唐軍動了。
陌刀軍手中八尺多長的陌刀揮動着斬下,直奔薛延陀人的面門而去,五十斤重的陌刀,再加之麾下的力道,凡有躲閃不急的薛延陀狼騎頓時被斬作了兩斷,斃命當場。
眼前的場景一下子便超出了狼騎士卒的預料,他們看着陌刀軍士卒手中沾染了同袍獻血的闊大刀刃,心中竟有些畏懼了。
但對他們而言,這僅僅還只是開始。
面對騎兵,陌刀軍士卒不退反進,上下揮動着手中的陌刀,緩緩推進,薛延陀士卒彷彿置身刀山,稍有不慎便會丟掉性命,淪爲刀下亡魂。
如牆而進,人馬俱碎。凡陌刀所及之處,陌刀軍士卒無情地收割者可汗狼騎的性命,竟彷彿割麥般容易。
一時間戰陣之中白刃霜飛,紅血星流,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有數百人倒在了陌刀之下,在如此兇惡的殺人兇器之下,縱是睥睨漠北的可汗狼騎也沒有聲音,斷了攻勢,只顧自保,更有甚者有些人已經轉馬欲逃了。
可汗狼騎進的進,退的退,亂做了一團,在眼前這些手持陌刀的死神面前,所謂的漠北精銳反倒成了無足輕重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