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深處
39. 深處
葉山玄回到了日本。這個消息傳到被那位駐美的外交官傳來的信息弄得風聲鶴唳的自衛隊情報部門的時候,“掌控”葉山玄的直屬上級森山千里同時接到了來自葉山玄的一份郵件。郵件裡是一些相當“勁暴”的資料……
首先是一份軍方給數字圖騰的軍事訂單的大致內容。誰都知道現在中國和印度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而中國在世界範圍內的不干涉斡旋也已經到了尾聲,一旦國際上的問題解決,戰爭就開始了。中印邊境,在高原雪線上,已經集結了雙方總計70多萬的兵力。而中國陸軍的王牌中的王牌,智能一師,智能二師剛剛完成新一輪的換裝和整備,正在躍躍欲試。這個時候,原本並不是數字圖騰獲得軍事訂單的好時機,因爲數字圖騰生產線上的武器精密和昂貴,任何一個將軍都不會將它們當作消耗品來使用,一個國家保持兩個智能師,是絕對足夠了。但是,這份正在逐步生效的軍事訂單則充分顯示了中國正在用智能化武器裝備普通的機械化師和山地師,正在使用電腦精密控制的穩定炮架來改裝大口徑火炮,而中國的數字化炮兵,二炮部隊的現代化水平也將大幅度提高。顯然,對印度這樣在技術上如此落後的國家,是用不到這些東西的。而這些東西都毫無疑問地指向了中國在印度之後的敵人。——或許就是日本。
其次是一份讓日本海上自衛隊全面吐血的資料,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據庫,而數據庫的內容則是日本領海和近海水文資料情況。中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調查的這些資料,詳盡程度居然比日本海上自衛隊掌握的資料還要高。可想而知,中國對日本的情報滲透已經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更讓自衛隊方面吐血的則是,這份資料將合成在一個民用產品裡對全世界發售。從此,日本的海岸線將千瘡百孔。
第三份,則是那個將要包含日本近海水文資料的產品的使用手冊的電子文檔。這個產品居然是深藍飛行者的民用版——“海馬”。“海馬”的外形相比於深藍飛行者更爲圓潤,流線型做得非常漂亮,由於不需要武器艙,動力和操作部分也做了簡化,海馬可以搭乘3個人。不過,海馬自然沒有可以空中水面和水下可以和深藍飛行者匹敵的運動能力。在水面上,它可以以70節左右的速度滑行,它不能真正飛行,充其量只是個地面效應飛行器而已,無法離開地面超過50米,在水下,潛航能力也不超過400米。但是,擁有這樣水平的海馬的預定售價只有16萬美元或者120萬人民幣而已,比起一輛豪華跑車也貴不到哪裡去。這廣闊的海洋,似乎還是第一次距離普通人那麼近。
雖說是這樣,但是當這樣的接近將和日本的國家安全緊緊聯繫在一起的時候,那事情就相當好笑了。水下的活動不同於其他,各種水文信息都有可能影響活動的安全性。雖然海馬預留了用戶自己輸入水文數據的接口,但水文數據調查哪裡是那麼簡單的?可想而知,爲了能夠體會一下水下的生活,海馬一旦發售,在用戶自己的水文資料包形成之前,日本海岸全線都將成爲冒險家們娛樂的地方。雖然日本可以禁止海馬之類的產品入境,但水下滲透本來就未必要入境。那些買的起海馬的人,又喜歡體驗各種冒險的人裡,不乏買的起各種遊艇的人……
還沒決定到底是自己國家的全部海岸水文資料被調查研究了個透徹還是自己的海岸線從此不設防哪一個更讓人憂慮,森山千里打開了郵件的最後一個附件——這一次倒不是數字圖騰方面的資料,而僅僅是一份呂振羽作爲國家的科研方面的領軍人物之一,應國家要求所做的一份諮議稿的大綱。大綱的主要內容是關於世界各國在生物科技方面的發展動態和應對策略。森山千里看到這樣一個擡頭,眼皮就是一跳。日本自知在數字技術方面現在落後中國,美國乃至落後於德國爲首的歐洲國家已經相當遙遠,一方面堅持建立一個穩定安全的內部小範圍的自給自足的技術體系,而另一方面則大肆引進各種先進技術武裝自己。但是在生物領域他們倒的確是走得很遠。呂振羽的大段的技術說明他看不懂,但是“日本和美國在生物技術上的走向不同,很有互補性,而在倫理方面不忌藩籬更是讓他們的研究具有相當的前瞻性”這樣的話是看得懂的,諮議稿的提綱並沒有許多關於中國方面的策略的內容,大概是尚未完成吧,這樣一份厚重的諮議稿通常要幾個月才能完成,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屬於正常。
森山千里有些茫然。如果葉山玄扔出來的這幾份東西的確是真的,那葉山玄無心之間完成的諜報工作要比日本針對中國的整個部門2000多人一年的成果都要大上許多。當然,他不會輕易對這些內容表態。對情報的判讀和核實要由一些更爲專業的人員來進行,其中不乏技術領域的專家,相對的,真正從事諜報工作的人員在這方面要退居次席。在此同時,森山千里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問一下葉山玄爲什麼會在自己從來沒有開口要求,也沒有人去招募的情況下自覺地成爲了一個高級間諜……
葉山玄的這一大棒子,立刻將日本政府的各級各種情報部門的水攪渾了。
自然,這些資料都是數字圖騰研究中心裡的專家配合着高等事務局,國家安全局和中南海的一些高級幕僚弄出來的。雖然這幾份東西中除了呂振羽的諮議稿之外都是真的,但機密程度並不是別人想象得那樣高。而且,根據從潛伏在日本政府和情報部門的內線提供的消息,即使用着葉山玄身份的呂璇不將這些東西拋出去,從各種渠道,日本方面的諜報人員也多少有些眉目可以獲得部分內容。於是,用這些東西來爭取最大限度的利益,利用好葉山玄的這個身份,就是最重要的了。
呂璇這時候並不是很想來日本,但是最近這段時間的離開讓他的生活節奏變得相當亂。他需要乘着實驗室方面進入穩定階段的這些時候來將自己在東京的爛攤子收拾好,將葉山學會的年度安排落實,讓馮敘開始執掌起葉山學會的日常講座等等。還需要回到學校,稍稍和學校打個招呼,順便把年初兩場友誼賽打完……
所有的日程一共只有9天。隨後他就將回到上海,整理他離開之後的實驗室工作,然後繼續主持起安排實驗室資源的事務……直到他們全家回到島上一起恭候又一個家庭成員的誕生。
這個時候,呂璇並沒有準備過森山千里居然會親自上門。這個現在日本情報界的紅人,從權限上來說已經是擁有最高等級的知情權了。他知道的情況甚至要比那些站在前臺的“政治家”們都要多。情報界的高官都是相當具有保持神秘性的天賦的,平時不要說登門拜訪,實際上,除了回家和去某些場所進行生理活動,這個高官幾乎不離開情報本部大樓……由於一肚子的秘密不能對妻子和孩子說,森山千里去某些場合的頻率遠高於回家。於是,森山千里的登門拜訪就顯得尤爲詭異。
“森山先生,您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又開始扮演葉山玄了,呂璇彬彬有禮地問道。既然森山千里很有情報人員本色地穿了一點都不起眼的便裝,那無論如何不方便稱呼軍銜了。
“我是想來問問,你爲什麼會把那些東西交給我?”森山千里直截了當地問道。
葉山玄掃了一眼陽光明媚地客廳,看了一眼遠處的高樓和房間裡的各種陳設,然後說:“這裡是接待各種客人的房間,很久沒有打掃了。我們去書房談吧。”
森山千里臉色一沉,對葉山玄的監視一直是比較表面的,他還從來沒想到,葉山玄居然有一間定期打掃的“書房”。葉山玄所說的打掃自然不是清理灰塵之類的,而是定期由專業人員檢查有沒有安置竊聽,有沒有被遠處的高倍望遠鏡,激光測距,激光監聽之類的東西盯着。無論是誰,要有這樣一個密室,付出的代價都不會小。
沒有人知道森山千里在葉山玄那裡聽到了什麼說法和解釋,但是,當一個小時之後森山千里從書房出來的時候,他顯然是滿意的。而且,他對葉山玄的態度更爲認真了。認真得有一種尊敬在裡面。
之後的幾天,關於葉山玄的身份問題的爭吵在進行,關於葉山玄拿出來的情報的真實性和相關影響的調研也在進行。當基本確認了葉山玄提供的所有情報都是真實可靠,價值極高之後,關於他的身份問題的爭吵自然而然也停下了。而日本政府內某部大臣更是通過自己的相關影響力,在內部下達了全面封口令。
葉山玄也是這次才知道,自己這個身份固然是假的,但是數字圖騰和國家安全局在這個假身份上下的功夫有多大。從出生證明一直到在麒麟學院北美分校畢業的成績單,論文之類的東西一應俱全,各種各樣的付費單據,帳戶,乃至於電子郵件,照片,甚至於學校內關於葉山玄這個人的緋聞和其他傳聞。無論誰去核實,這些東西都足夠他們確認這個身份的真實性了,實際上,這個身份每年還真的有一個人會實際扮演上一段日子,以便讓房東,同學,老師能有印象,而這個人,在呂璇接管了這個身份之後,又回到了安全局某個特殊部門繼續接受訓練,並等待時機……
而葉山玄提供的情報,則讓日本方面開始認真檢視自己的海岸防線,防滲透能力和生物方面的研究進展,也開始調動更多的力量用於國內的安全工作。至於對外,情報工作的主要對象則從中國方面轉向了美國方面。自然,策動這些工作的並不僅僅是情報,還有更多在情報這個圈子裡潛得很深很深的人。呂璇即使領了葉山玄這個無比重要和關鍵的身份,也無法得知埋在日本政府深處的到底是什麼人。那個人想必在中國的情報領域,會是一個神一般的存在吧。
彼德森開始採取針對數字圖騰方面的抑制策略很快就讓數字圖騰方面的人得知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數字圖騰內部有過要開始注意波士頓醫療服務集團動向和在技術服務,交流和諮詢方面開始留手,注意保持核心技術機密穩定的內部通報。
彼德森要打擊數字圖騰首先就要降低自己的集團在業務方面對於數字圖騰和振羽慈善醫院所掌握的技術的依賴程度。比如智能義肢項目,雖然數字圖騰方面的產品技術極爲先進和優秀,定製類產品的反饋速度也高,但畢竟還是有一些其他廠商在數字圖騰的技術的啓發下研製出了可能並不那麼好,但也具備商業價值的產品了。大部分產品都要比數字圖騰的智能義肢便宜。於是,爲了豐富產品線,提供多種價格層次的產品,波士頓醫療服務集團首先在旗下4家核心醫院開始進行使用和推廣。數字圖騰的全電掃描儀的使用頻率也要降低,而用於取代的,則是日本一個醫療廠商的全電計量儀。日本方面的產品在電流檢測和計量方面的精度的確比數字圖騰的產品要高,但是,缺少了後臺強大的計算機處理能力,掃描結果的判讀速度大幅度下降。集團的決策是一回事,但醫院執行又是一回事了。事實上,那些已經擁有了數字圖騰出品的全電掃描儀的醫院的那些相關部門的醫生除了試機和檢修,就不怎麼搭理日產的設備。自然,這些也都是後話了。
呂振羽在看相關報告的時候都懶得發表什麼意見。彼德森的這些佈置隱含着威懾數字圖騰的意思,並沒有要保密的意思。可是,醫療服務領域本來就只是數字圖騰的一個分支而已,這部分的盈利可有可無。再說,波士頓醫療服務集團就算再強大,和美國政府的關係再密切,他們旗下和他們參股的醫療服務機構佔據的也只是整個美國17%的醫療服務市場而已。
不過,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呂振羽摸了摸鼻子,召來了最近在外面瘋玩的他最信賴的助理——任盈盈。這個當年的小姑娘現在也算是相當不得了的人物了。
“盈盈啊,你去一次南美。叫上那幫老朋友,給你點錢,你去美國幫我弄些花樣出來怎麼樣?”呂振羽問。
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的任盈盈眼睛一亮,反問:“要弄多大?”
“比對手的反應升一級就好。一點一點來,沒上限。”呂振羽非常和藹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