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所在的小島是水底監聽網的管制中心之一,又設立了一個小規模的沒有水面部分的潛艇基地,安靜是這個小島最大的特點。除了一天一班的接送人員的直升機,聲響最大的就是那些海鳥了。在陳寧懷孕之後,爲了不影響在家裡修養的陳寧,連直升機的起降也從半山腰的直升機停機坪轉移到了山腳下監聽中心邊上的那片空地上。所有人都要乘車爬到岬角才能造訪呂家。
和北大西洋相比,東海實在是個溫暖的地方,雖然都興奮地等待着孩子誕生,但呂璇和呂蒔肆無忌憚地跑到潛艇基地借了深藍飛行者出去玩的舉動則充分顯示了他們對於母親的安全是毫不擔心的。
呂家聚集了太多人,兩個孩子實在是不想呆下去了。這些人裡,固然有大家玩鬧多年,熟悉得如同一家人的紀容,央宗,蘇宛,任盈盈之類的人,同樣也有來自軍隊和政治方面來表示友好順便混個臉熟的代表。而史達臨這個在秘密基地裡呆了快一年,隨新型潛艇第一次試航來到島上的傢伙,莫名其妙就來到了這裡。當年和呂振羽合作弄數據鏈和其他海軍裝備的他現在仍然在鼓搗同樣的東西,只是他已經扛着中將軍銜了。
史達臨既然來到了呂家,自然也不會放過蹭一頓好飯,順便和呂振羽聊聊對印作戰問題。
史達臨雖然分管的是技術裝備這塊,但由於現在地作戰越來越專業化和極限化。總參謀部已經電召三軍的技術主官參與作戰指揮事宜,提供對於裝備運用等方面的專業意見。這些年,數字圖騰對海軍方面提供的幫助實在是非常大,如果不是有深藍飛行者,那就不可能有水下母艦,而深藍飛行者說起來只是呂振羽一時衝動搞出來的東西,最初的設想是用於水下施工的觀察和指揮協調。順便兼顧一下迅速往返水面基地地強力交通功能。而就是這個概念,在逐步拓展、延伸、完善之後。成爲了中國海軍的代表,成爲了配合潛艇進行隱蔽突擊地強大力量。
史達臨也是比較少的幾個知道數字圖騰研究的核心技術和發展水平的人,雖然他並不知道羽族名單(只有國家主席,和情報部門首腦才掌握這個名單),但的確知道有這樣一批進入了人類社會的智能生命的存在。雖然他並不知道數字圖騰地計算技術發展到了什麼地步,但是他能夠從當年和呂振羽合作弄的數據鏈和艦船綜合指揮系統幾十年來只是小修小補,只是添加了一些和新型武器的交換接口就能夠應付幾乎所有類型艦船使用這個聽上去不可思議的現實裡明瞭。呂振羽手裡的技術領先這個世界不是一點半點。
“捏着印度不放就是了,不斷施加壓力最後一擊而已。怎麼打有什麼區別嗎?”手裡捂着滾熱的咖啡的呂振羽對於史達臨對戰爭的熱情有些不解。
“打仗自然要打贏,而且要贏得漂亮才行嘛。”史達臨說。
“我倒是覺得無所謂啊,我看了內參了,現在國際上會出頭地國家恐怕沒幾個了,印度這些年也太不得人心。印度根本沒經濟實力開打全面戰爭,即使有,以他們的組織能力和保障水平也做不到全國性的有效率的動員。要說技術。核武器不管,印度不可能有膽子用,我們也不會給他們機會用,其他哪個方面能和我們比?原先有個方案我很喜歡,就是動員全部4個智能師,就靠4個智能師加上空軍海軍來打。稍微配屬一些地面部隊用於保障後勤,回收破損機件以防技術泄密就行了。這個方案就很好啊。可惜被否決了,地面部隊的規模實際上只是一個政治意義而已。而且,無論怎麼打,無論打成什麼樣子。只要戰爭持續兩個半月以上,印度政府30年的經濟發展成果就沒了。其他地根本無所謂。”
“我說的是海上,地面那套我也懂。不過嘛……”史達臨在手裡的地圖冊上敲了敲,看到那個位置,呂振羽心裡一動。原來海軍準備下狠手了。中央定下的海上策略只是削弱印度在印度洋和南太平洋的存在,但史達臨敲的這個地方恰是印度主力艦隊的錨地。史達臨傳達了一個信息。海軍準備將印度主力艦隊敲掉。一旦從開打到停火談判這點時間裡做不到這點。那以後就很難有機會了。中國海軍需要一個機會顯示自己的力量,戰爭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這個嘛……”呂振羽打了打哈哈。海軍顯然是知道數字圖騰在開發的新型裝備了,準備讓呂振羽鬆口讓還在測試中地東西能夠提前進入使用。
這種秘密武器被稱爲“極光”。原本,數字圖騰研究這個武器地初衷是用於面對越來越多的無人化兵器,針對那些相對比較低級別地電子與電腦,瞬間摧毀電子元器件的功能。開始研究這種武器的前提是這種武器無法威脅到羽族。在羽族已經全面換用第七代機體之後,內部的計算全部是新型硅光芯片,數據儲存也採用了硅光混合介質。按照實驗室的測試結果,即使羽族在爆炸中心,強大的離子擾流也只能破壞羽族的觸覺系統……觸覺系統和多年前沒什麼大的區別,仍然是片晶結構的壓電陶瓷組連結複雜的感知元件。壓電陶瓷組可以耐受離子擾流衝擊,而只有那些感知元件不行。
自然,這種東西如果在艦隊中間或者是港口裡扔下一個,瞬間對方就失去反制能力了。這種裝置已經被國家認可成爲新一代的戰略武器儲備,只要通過一到兩年的穩定性測試之後就準備批量生產。成爲一部分戰略武器地彈頭。更重要的是,這種東西無毒無污染,不受到任何國際公約限制。
“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有這種東西。除非你們有合理的計劃讓我能夠給你們這種東西而全世界都不知道,不然別想。”呂振羽想了一想之後說。這種裝備一旦暴露,大家就能夠從武器的組成和特點反向推測呂振羽手裡的智能生命技術水平。這也是相當危險的。“另外,用來抵抗這種東西效應的材料現在產量有限,我也沒辦法保證對相關單位進行防護改建。至少現在沒這個時間。”
對軍方地日程表。在座的這些人多多少少接觸過一下,大致知道時間安排。自然。呂振羽這時候所說地時間不夠,不會是推脫。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有方案能夠保證不泄密,不影響其他裝備的使用,你就同意使用極光彈?”史達臨問。
“那當然,武器試驗放在戰場上纔有真實效果。到羅布泊扔這東西有什麼用。”呂振羽爽快地回答。
史達臨低着頭想着,但思考顯然沒有妨礙他擱下咖啡杯子。從堆滿了各種飲料的茶几上給自己弄了一杯上好的威士忌。
過了一會,呂璇和呂蒔玩夠了回到房間,其他人也陸續安靜了下來,而呂振羽和紀容則離開了客廳,去陪伴正在經歷又一次痛苦的分娩過程的陳寧。
分娩地痛苦是這個世界上少數幾種用任何止痛藥劑都無法壓制的痛苦。有時候陳寧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願意再次承受這樣的痛苦。
由於陳寧執意在家裡生產而不願意去醫院,呂振羽幾乎把家裡佈置成了半個醫院,連帶着家裡人人有充足的設備練習操作。呂璇呂蒔都變成了侍弄ct,心電圖之類設備的好手。反正。錢這個東西,這一家人都不在乎。用完了把不要的東西往山腳下的基地一扔,潛艇基地的醫療站用地上。
陳寧的產房設立在距離客廳最遠的一塊地方。這裡原先是設計用來當作畫室的。不管是小資請調作祟還是別的什麼,這間空曠明亮的大房間稍稍遠離別墅主體,由一條長廊連接。只是由於這一家人總是太忙,畫室很少有用。以前曾經被用作呂璇和呂蒔下雨天室內嬉戲地場地,而現在,則被隔成幾個相對獨立的區域,變成了一個只爲一個人服務的婦科醫院。
呂振羽緊緊握住陳寧的手,而紀容則幫着把陳寧額上不斷滲出的冷汗擦去。陳寧居然硬是頂住了巨大的痛苦,一邊遵照醫生吩咐調整,一邊咬着牙不吭一聲。
對陳寧太過於瞭解的呂振羽知道,家裡來的人有點多了。讓外人聽見自己大呼小叫,很沒面子。虛榮啊,呂振羽輕聲安慰着。不知怎麼的。呂振羽嘴裡冒出了句話:“你真是……真是的……真是個**員啊。”
紀容當即就笑了出來,將產房裡嚴峻肅穆地氣氛一掃而光。而陳寧忍痛也是極限了。實在騰不出精神反駁,只是非常明瞭地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她狠狠一口咬在呂振羽地手上。
呂振羽沒有那麼好面子,於是……一聲慘叫響遏行雲。
10分鐘後,客廳裡大家得到消息,呂家誕生了一個奇妙的傳統:龍鳳胎。
呂璇和呂蒔關於到底是弟弟還是妹妹比較好的爭論有了完美的答案……
隔着玻璃罩子沉沉睡去的一對現在顯然還說不上漂亮的孩子正在接受大家的參觀,呂璇和呂蒔得意洋洋地看着必將受到他們寵愛的弟弟妹妹,一邊還在開心地從那些平時很難敲竹槓的大佬門那裡收穫一個又一個賀禮紅包。而在這個時候,陳寧則被安置在隔着一張簾子的病牀上。陳寧的手,則在一隻包了幾層紗布的手的掌握裡。
“……我是不是很笨?”陳寧又一次問。直到生下了孩子,她才如釋重負,一不小心把爲啥堅持再生一次孩子的原因給透露了出來。
陳寧其實只是覺得呂璇和呂蒔的成長讓她很沒成就感而已。每個母親都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聰明漂亮……問題是,孩子太聰明漂亮了。呂璇和呂蒔的智商不容懷疑,從小到大幾乎教任何東西都沒超過三遍的。如果教的是簡單的東西倒也算了,可是從學說話,學基礎的一加一開始一直到學習高等數學,學習經濟學和管理學,學習各種各樣的體育運動都是如此,就有點讓人鬱悶了。實際上,自從掌握了基本的自學方法之後,陳寧就再也沒有能力教兩個孩子什麼了。於是,已經用選擇了呂振羽證明自己眼光,已經用參與建立、發展數字圖騰證明了自己的工作能力,已經用建立了一個完善的保密機制和情報運作體系來保證羽族的機密證明了自己同樣是個優秀的情報官,用養育了兩個聰明漂亮的孩子證明了自己是個幸福富裕的女人之後,她仍然想享受一下教養孩子的幸福。
“呵呵,”呂振羽笑着不知道該說什麼,陳寧是個很特殊的女性,有時候,這種特殊會有些超常。“有了6口人,也算是個大家庭了,”呂振羽悠然說道,“你自己說要教養孩子的哦,萬一這個批次比較笨,不要找我訴苦哦”。
“什麼批次?”陳寧不滿道,啊嗚一口又輕輕咬住了呂振羽的手。
“別咬了哦,好疼的。”呂振羽溫柔地拍了拍陳寧,說:“還害的我要打針,消炎的破傷風的,狂犬病的……”
隨後,大家就聽到呂振羽又是一聲慘叫。
在地球的另一邊,鄭時文這個時候正在手機上翻來覆去地看着發來的照片,兩個熟睡的孩子是這麼有趣。對於他們這些有着極高智慧的羽族來說,這些小小的孩子是最讓他們羨慕的,因爲他們有着羽族無法體會的從小到大,慢慢在親人的關注下長大的樂趣,有着羽族所無法擁有的完整的人生——從出生到死亡。
看夠了照片,鄭時文愉快地將手機揣回西裝口袋裡。他決定要將手裡地事情做完,然後回去參加兩個小孩子的滿月儀式。順便帶上自己的禮物。
鄭時文從咖啡館的角落裡站了起來,一邊收拾自己故意攤開在桌面上的各種文件一邊悄悄注意着不遠處觀察着自己的人。觀察自己的人一共有兩撥,其中一撥是美國政府的特工,他們有着相當純屬的跟蹤和監聽技巧,設備也相當不錯。可能是因爲鄭時文還不是一個太重要的角色,只不過是和數字圖騰沾邊而已,似乎也沒有安排多個小組替換跟蹤。而另一撥,則是很業餘的人,一幫想要了解呂蒔下一步動態的體育記者……
都是敬業的人啊,鄭時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時間表,開始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