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十分鐘之後,當市人民醫院的救護車趕來時,莫一凡已經幫寧菲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睡衣,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就在衛生間裡被淋透了,卻沒時間換下,就這麼全身溼漉漉的跟着上了救護車。
隨車來接診的醫生是一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女人,由於她臉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口罩,令人無法看清她的相貌,但是隻看她那雙大而有神的眼睛、潔白晶瑩的膚色,以及肥大的白大褂都無法遮住的曼妙身材,就知道她一定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大。只是她的眼神卻顯得過於冰冷和生硬了些,冰冷得讓人不敢接近。
女醫生見莫一凡全身的爬上車來,並且很“識趣“地遞上了一個小小的紅包,她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輕輕哼了一聲,眼神變得更加冰冷,冷得好象冬天裡的湖水。
女醫生沒有伸手去接那個紅包,也沒有去推拒,根本就懶得理莫一凡這一套,輕哼了一聲,說:“病人應該是老病根了吧?她的病歷帶上了沒有?”
“哦,在這裡了……”
莫一凡忙將剛纔找出來的病歷遞了過去。
女醫生接過病歷本,就不再理會莫一凡,先是快速翻看了一下病歷本,然後就立刻在車中動手爲寧菲做起初步的檢查來。
當她掀開了寧菲的衣襟,看到了寧菲左乳上那塊青紫色的淤痕時,不由輕“咦“了一聲,轉回頭看了看樣子狼狽,一臉緊張的莫一凡,問道:“這病人已經做過心肺復甦了!是誰做的?”
“心肺復甦?”
莫一凡對這些醫學名詞比較陌生,但從字面上看也不難理解,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答道:“哦……是我做的,怎麼……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不……你做得很好!”
女醫生一邊繼續爲寧菲做着檢查,一邊淡淡地回答說:“如果不是你搶救及時的話,這時候病人可能早就已經去逝了……嗯,而且你的手法也十分的漂亮,尤其是這個心臟起搏的撞擊法,力量掌握得十分準確,簡直比電擊的效果還要好!哦……你應該是心臟外科的專家吧,請問你是哪家醫院的?”
“我……您搞錯了!”
莫一凡汗顏地說:“我不是醫生,只不過是一個保險經濟人而已。哦……對了,如果您要想買保險的話,可以找我,我可以把提成的錢返還給你的……”
莫一凡想起前些天保險公司的業務主管已經給他敲過了警鐘,說他如果這兩個月再拿不出一點兒業績的話,公司就要取消他保險經濟的資格了。
他還要用這個保險經濟人的身份去糊弄姐姐呢,暫時還不可以丟掉這個掛名的職務,說不得只好厚着臉皮找人推銷上一兩份保險,哪怕不掙錢的也行。
女醫生見這位在救護車上都不忘了推銷保險,立刻連寒毛都豎了起來。
如今人們已普遍把搞傳銷的、賣保險的和拉廣告的列爲了二十一世紀最令人頭疼的三大人羣。女醫生知道要是一個不小心和這些人提起了他們專業的話題,保證他們和你講上三天三夜都不會嫌煩。
因此女醫生很明智地直接把莫一凡後面的那句話過濾掉了,繼續着原來的話題,說:“你真的不是醫生嗎?那這些急救的手法你又是和誰學的?你以前經常這樣子爲病人進行急救嗎?”
“沒有人教我呀!”
莫一凡茫然地搖搖頭,說:“而且她以前也從來沒有昏迷過,平時最多就是會感覺心悸胸悶,吃點兒藥休息一會兒也就好了。”
“真的沒有人教過你?”
女醫生顯然不相信莫一凡的話,冷笑了一聲,說:“那你可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呀!第一次給病人做心肺復甦的急救,居然就可以做得比擁有多年經驗的專科醫師還好……唔,那我建議你乾脆還是改行從醫得了!”
莫一凡沒有在意女醫生語氣中嘲諷的意味,聞言卻心中一動,暗想:是呀!從來都沒有人教過我這些急救的手法,而我……而我當時怎麼心中一急,就好象馬上知道怎樣做才能救活姐姐了呢?這可真的見了鬼啦!
女醫生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而隨行的那兩個小護士卻在不住地納悶着,心想石醫生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會和病人的家屬說這麼多話!這還是那個人民醫院出了名的冰山嗎?
說話的功夫,救護車就已經停在了市人民醫院的門前,莫一凡隨着護士把寧菲擡下車,直向急診室的方向推去。然而此時急診室的門前卻好象菜市場一樣,擠了好幾十人,亂七八糟、吵吵嚷嚷的,單架車根本就推不過去。
圍在急診室門前的那些人大多是十七八歲、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各個打扮得古里古怪,l露的胳膊上大多都有紋身,頭髮則染得五顏六色,嘴裡叼着香菸,神態囂張,大吵大嚷着。而少數幾個女孩子則衣着xg暴露,發形更是千奇百怪,臉上抹着厚厚的濃妝,嘴裡嚼着口香糖,走起路來一搖三擺,張開嘴來各種花樣的粗口層出不窮。
見到這烏煙瘴氣的場面,莫一凡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家醫院怎麼這麼亂,早知道就不來這裡了!
然而儘管心中不滿,但他姐姐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他可不敢再把姐姐折騰到別的醫院去。無奈之下只得先忍着,看看醫院方面怎麼處理再說。
“讓一讓……讓一讓……”
兩個小護士見前面的人堵住了路,只得大聲叫道:“病人的家屬都請讓一讓,這裡有急救患者……”
“叫什麼叫!”
兩個小護士剛一開口,就有七八個小流氓樣子的人圍了上來,橫眉怒目地說:“我們老大在裡面急救,別的病號都給我靠邊站,什麼時候我們老大平平安安地走出來,別人才能進去……”
那兩個小護士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都被嚇得不敢再吱聲了,那女醫生也知道和這些小流氓沒有道理可講,無奈之下只得對莫一凡說:“其實你姐姐的病情已經比較穩定了,目前只是短暫性休克,要不我給你開個單子,你直接給病人辦理住院手續得了。住院部那裡的專業設施比較齊全,而病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儀器監控,怎麼樣都要住院治療的。”
莫一凡知道她說的是實情,於是便點頭答應了。女醫生讓莫一凡在這裡稍等片刻,接着就拿着寧菲的病歷本從那些小流氓身邊擠了進去,那幫傢伙見她是個醫生,到也沒人攔阻。
女醫生剛剛進去,就聽得醫院門口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十幾個西裝革履的壯漢促擁着一對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夫婦步履匆匆地向這邊走了過來。
那中年男人長得儀表堂堂、相貌威嚴,只是眉心間一道疤痕卻令他的臉上憑添了一絲肅殺之氣。
這對中年夫婦一出現,堵在走廊中的那些小流氓、小太妹便立刻如同耗子見了貓似的,慌忙規規矩矩地閃在兩旁,齊聲說:“三爺好。”
“三爺!”
莫一凡聽到這個稱呼心頭一震,已猜出了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份。
在株州,你可以不知道市長是誰,但絕對不可以不知道三爺是誰。
株州陳三爺,大名陳三環,可以算得上是株州地下世界的土皇帝,甚至在港澳等地也有不小的威名。
據說這位三爺雖然是道上絕對的權威,但是本人卻不沾手的生意,因此這麼多年來幾次的嚴打反黑也都沒能反到他的頭上。
傳說中陳三爺仗義仁俠,道上的人沒有一個不服他的,只要他說出的話,還沒幾個人有膽子陽奉陰違。
最近幾年東南沿海城市盛行起冰毒和搖頭丸來,但是在株州這塊地面上卻愣是沒被這股風潮襲捲,那就是因爲陳三爺曾經說過一句話“我不喜歡毒品。”即使有一些人爲了利益的驅使,敢揹着陳三爺小打小鬧地倒騰點兒毒品,一般也都折騰不了幾天,只要走露了一點兒風聲,不等陳三爺發話,就自然有人出手收拾他們了。一個人能在中豎立起如此強大的威信,那絕對是一個神話中的神話了!
陳三爺最初也曾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但在積累了一定的資本後就立刻轉做正行。現在他一手創建的三環國際金融投資公司註冊資金就有十幾億,而旗下更有十餘家子公司,生意一直做到海外,算得上是株州市的龍頭企業了。
就連莫一凡現在簽約的那家娛樂公司也有三環國際投入的一部分股份,因此算起來陳三爺也算是莫一凡的老闆,只是他們之間的地位相差太過懸殊,若非今天在這裡偶遇,莫一凡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這位老闆的面。
陳三環見到幾十名小混混擁堵在走廊中的場面,頓時皺起了眉毛,轉頭對緊跟在身後的一個年輕人說:“阿豪,這些人都是平時跟着佳良一起胡鬧的吧?你讓他們快點兒散了吧……這麼多人擠在這裡算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家醫院工作了!”
阿豪神態恭謹地應了聲“是”,隨後就走到前面大聲說:“都聽到沒有?三爺讓你們趕緊散了,不要在這裡影響醫院的正常工作。”
那幫小混混哪敢有半點兒怠慢,聞言立刻作鳥獸散,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得乾乾淨淨。
陳三環在衆人的促擁下繼續憂心忡忡地向急診室走去,待經過莫一凡身邊時微微愣了愣,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寧菲,然後對莫一凡說:“你們是來看病的吧?”
莫一凡連忙回答說:“是。”
陳三環搖了搖頭,說:“一定是剛纔那幫人擋住了路不讓你們進去是吧……唉,那些人都是我兒子的狐朋狗友,我代我兒子向你們道歉,希望沒有因些耽誤你家人的病情,我這就讓醫院安排醫生給你的家人看病。”
“謝謝三爺,不過還是不勞三爺費心了!”
莫一凡答道:“醫生正在給我姐姐辦住院手續,等一下我們就直接轉去住院部了。”
“哦,是這樣……”
陳三環點了點頭,隨後微微一愣,說:“怎麼,你認識我?”
“不不不……我只是聽說過三爺的威名而已。”
陳三環聞言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便擁着身旁那個中年美婦,急匆匆地鑽入急診室去了。
望着陳三環的背影,莫一凡心中充滿敬佩,心想難怪人家能獲得那麼高的威望,單是他這份氣度和胸襟就沒幾個人能做到的!一位教父級別的大人物居然會向一個素不相識的小人物開口道歉,這事說出來恐怕沒人會相信,可是人家陳三環就做到了,這又怎能不令人心服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