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舌戰羣儒】

裴越一句輕描淡寫的“如今不是了”瞬間點燃文士們的怒火。

“狂妄!”

“不知廉恥!”

“爾身爲北樑正使,焉能出此顛倒黑白之語?”

“自古以來,江陵三城便是我朝的國土,如今被你國強行侵佔,不僅沒有半點愧疚之意,竟然還敢在此信口開河!”

“果真欺我大周無人乎?”

“奉勸中山侯收回此言,莫要破壞周樑兩國之間的關係!”

如是種種,紛至沓來,偌大的明堂竟然在極短的時間裡變得無比吵鬧。南周文人們無論有沒有官身,也不管他們內心真實想法爲何,這一刻都站起來大聲指責裴越,彷彿那短短的五個字是天大的恥辱,勢必要逼着裴越吞回去。

連徐初容都被這等陣勢唬了一跳,很顯然她沒有經歷過這種千夫所指的局面,一時間不由得無比擔心,萬一身邊這位年輕權貴狂性大發,出手毆打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後果誰能承擔?然而當她滿面憂色地轉過頭去,卻發現裴越竟然在笑。

不是那種狂妄自大的大笑,也不是那種虛張聲勢的假笑,更不是那種陰冷狡詐的奸笑。徐初容忽然覺得自己還不夠了解裴越,因爲這一刻對方臉上的笑容分外平靜從容,似乎壓根沒有將那些圍攻他的人放在眼裡。

但她沒有被這份笑容迷惑雙眼,因爲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雙方的立場。

無論如何,江陵三城都是所有周人心中的一道傷疤。

故此,她冷聲問道:“你笑甚麼?”

喧囂的聲浪之中,她的聲音略微有些輕,但是因爲裴越五感極其敏銳的原因,所以聽得一清二楚。他依舊望着周圍那些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文人,平靜地說道:“我覺得你們周人不講道理。”

“道理?”徐初容蹙起眉頭,她不明白這和道理有什麼關係。

裴越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諸位,我剛纔所言確實不太妥當。”

衆人面面相覷,雖說本就只是爭一爭口頭上的氣勢,

他們也沒有想過裴越會真的當衆服軟。他要是敢這麼做,難道北樑皇帝能夠容許?即便那位君王對裴越格外看重,北樑朝野上下也不會放過他。所以當裴越此時突然轉變口風,很多人都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趁着堂內突然安靜下來的機會,裴越不慌不忙地說道:“江陵三城不能說如今纔是我朝國土,應該說一直以來都是,只不過先前被貴國無端侵佔,如今被我朝收回而已。”

張既不待其他人再次喧鬧,厲聲駁斥道:“荒謬!七十六年前,我朝太祖皇帝定都建安,當時天滄江南岸皆爲我朝國土,此皆有據可查,焉能容你巧言相辯?”

裴越飲下半盞酒,淡然道:“既然老先生要講道理,那麼本侯便同你講一講。三十六年前,我朝叛將冼春秋渡江南逃,被貴國先帝重用掛帥,倚仗他對我朝南境邊軍的熟悉和了解,一度侵佔我朝國土至如今的欽州南端。”…

張既面色微變,他目光冷峻地望着裴越,已經意識到這個年輕人要說什麼。

裴越環視衆人,略帶兩分戾氣地說道:“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三十多年,可是我朝南境仍然有許多親歷者。你國軍卒北上之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蒼茫大地幾近於血流漂杵。那時候我朝中宗皇帝多次派遣使臣南下交涉,希望貴國能退兵至天滄江南岸,歸還我朝國土。”

“砰!”

裴越猛然拍桌,沉聲道:“貴國先帝如何說的?天下之大,能者佔之!”

張既皺眉道:“過往恩怨絕非一方之錯,如今貴國陛下既然同意兩朝聯姻,理應拿出誠意,如此才能讓世人信服。”

裴越冷笑道:“笑話!你們佔據優勢的時候就理所當然,現今處於下風便要求別人寬仁謙和,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張老先生,諸位文士,今日本侯來此只是觀瞻文壇盛事,並不欲攀扯那些陳年舊事。可若是爾等咄咄相逼,就請你們先將貴國先帝的話好生批判,然後再來同我論個是非對錯!”

張既默然不語,他在南周文壇德高望重,但是終究做不到死纏爛打無理強爭。

其他人暗自思索對策,然而裴越的說辭太過陰險,直接就佔據大義的制高點,讓他們根本不敢隨意開口。

想要批駁他的話,必須先否定本朝先帝的話,哪有這樣無賴的爭論手段?

短暫的平靜過後,另一位中年文人開口說道:“裴侯先前所言,在下頗爲認同,兩國之間的戰事很難理清對錯,攻守之勢時常變換,是是非非難以論斷。不過,歸根溯源的話,天滄江南岸爲我朝國土乃是不爭的事實。”

“歸根溯源?”

裴越笑意淺淡地望着此人,從容地說道:“好,本侯就跟你說說這源頭。”

中年文人拱手道:“願聞其詳。”

裴越緩緩道:“既然說到源頭,那麼當然要從前魏覆滅說起。諸位皆是當世大儒,對於史書記載一清二楚,本侯就不囉嗦了,只說一點,前魏覆滅罪有應得,但我大梁纔是正統所在。”

此言一出,連旁邊的徐初容都變了臉色。

裴越繼續說道:“前魏覆滅之時,京都遭遇大火,皇族中人幾近於死傷殆盡,是我朝高祖皇帝挽狂瀾於既倒,率領京都軍民撲滅大火修繕宮城。後四年,前魏靈帝禪皇帝位於我朝高祖,大梁與前魏便是一脈相承。在前魏覆滅之前,無論西吳還是貴國領土皆爲前魏疆域。”

縱然中年文人修養極好,此刻也忍不住駁斥道:“裴侯此言未免強詞奪理。”

所謂的禪讓是怎麼回事誰不清楚?你們那位高祖皇帝仗着兵強馬壯,挾天子以令諸侯,欺負人家前魏皇室孤兒寡母,有什麼臉面這般誇誇其談?

裴越微笑道:“這位先生,當年前魏靈帝曾經明發聖旨,要求貴國太祖皇帝獻城撤兵,後來還是我朝高祖皇帝屢次勸諫,這才封貴國太祖爲周王,難道你連這些事都不記得?當然,後來有人自立稱帝,僭越立國,這也是世人皆知的故事。”

一席話說得滿堂無言。

裴越確實沒有研究過詩詞文章,可是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只要有機會就會研讀史書,在綠柳莊的時候更是每日都不會放鬆懈怠。他沒有想過會有今日這個局面,但他知道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並且崛起,必須要清楚這個世界的歷史。

眼見他將一衆文士駁斥得啞口無言,徐熙心中輕輕一嘆,開口說道:“請恕在下唐突,竊以爲裴侯所言關乎正統與否有失偏頗,不足爲論。”

裴越轉頭看着他, 淡然道:“徐公子有何高見?”

徐熙沉聲道:“若論正統,首在民心。”

很多人眼神一亮,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可謂恰如其分,畢竟清河徐氏乃是當年那些南渡世族中的代表,更代表着這方水土濃郁鼎盛的文華氣息。

得民心者得天下,從古至今都是世間正道。

裴越微微頷首道:“言之有理。只不過徐公子未免想左了,耕讀傳家雖然是一樁美德,可是區區上百個家族加起來數萬人可代表不了民心。”

忽有一人高聲道:“清河徐氏代表不了,那麼多文華世族代表不了,難道閣下沽名釣譽抄兩首詞作就能代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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