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轅門之上,武義遠遠眺望着冀州軍的大營,一邊對照着地圖觀察,張郃的大營建在朝歌以西十里處,大營橫向足有五里,張郃抵達後便不斷加固,如今這大營,已不比一座小城差多少,而且跟朝歌互爲犄角,對方兵力有多少暫時還不知道,但光是這座大營,想要攻克都不易,更別說還有朝歌在側,使武義沒辦法全力攻營。
初次交鋒,武義勝出,但這只是小勝,冀州軍雖不及關中軍精銳,但也不是烏合之衆,武義收起圖紙,看向身旁的王彪,指着大營西方道:“在此處設一座副營,便由王叔坐鎮。”
“喏!”王彪答應一聲,便帶人去設新營。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武義整點兵馬,命成方前去敵營外搦戰,張郃雖經昨日一戰,摸清了一些對方的底細,卻也不願弱了自家氣勢,當即派一部將率精銳兵馬出營迎戰,兩支人馬在營外殺得血肉橫飛,這次冀州軍派精銳出陣,倒是沒有如昨日那般不堪,但也未能討得便宜,最終兩家算是以平局收兵。
雙方剛剛碰面,相互間打的還都算剋制或者說謹慎,畢竟武義這兩年一直休兵,未曾打過打仗,作爲陳默心腹武將,他心中有不少壓力,陳默麾下人才濟濟,他這個心腹武將若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戰績便是能居高位也難以服衆,會讓陳默難做,而張郃這邊,自然更不能輸,這朝歌一但失守,鄴城以南,將再無可守之處。
雙方各自收兵,武義思索破敵之策,張郃卻是繼續鞏固防禦,他要做的,便是守住武義。
雙方相持兩日,張郃這邊的援軍卻是先到了,而且來的還是冀州老將韓瓊。
“見過老將軍!”張郃親自出營相迎,韓瓊號稱北地老槍王,包括已死的顏良、文丑在內,都受過韓瓊指點,都算是韓瓊晚輩,如今韓瓊趕來,還帶來大批援軍,張郃自然高興。
“聽聞賊兵已至,老夫催兵連夜趕路,總算趕來,如今戰事如何?”韓瓊伸手扶起張郃,示意他不必多禮,一邊與張郃回營,一邊詢問道。
“不太順利,那武義用兵相當謹慎,而且關中兵馬驍勇,若單以兵力來算,我軍還吃虧些。”張郃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武義我也聽過其名,乃陳默同鄉,雖多歷戰陣,卻也算不得良將,不過憑藉陳默名聲纔有今日地位。”韓瓊對武義顯然不怎麼看得起,一邊搖頭一邊笑道:“儁乂太過謹慎了些,明日待我領兵出戰,必破那武義!”
張郃連忙勸道:“老將軍一路奔波勞苦,方纔至此,不如先歇息一日,改日再戰如何?”
韓瓊如此輕敵,張郃擔心他吃虧,想要明日讓韓瓊見過武義軍陣,再做計較。
“哈哈,儁乂無需擔心,老夫戎馬一生,區區無名小兒,何足掛齒,待我明日破他軍營,讓那陳默知曉我冀州將士的厲害。”韓瓊哈哈一笑,豪邁道。
“老將軍不知敵軍深淺,莫要大意!”張郃勸道。
“你啊,謹慎有餘,卻少了軍人氣概,這般畏首畏尾,如何能打勝仗,莫非以爲我年邁,打不得勝仗?明日你且督戰,看我斬那小兒首級!”韓瓊有些不悅,只當張郃看自己年邁。
“郃並無此意。”張郃見苦勸無果,只得答應,有自己在側,這邊兵力雄厚,料想無甚大事。
另一邊,武義也得知這邊來了援軍。
“張郃已是頗爲難纏,如今又來了一個韓瓊,這仗不好打。”王彪得了斥候通報之後,搖頭嘆道。
“王叔,這韓瓊很厲害?”武義聽過韓瓊之名,在代郡與太史慈打過一仗,太史慈竟然沒能討得便宜,不過也未必就有多強吧?
“將軍年少了一些,不知這韓瓊之名,早年在燕趙之地,這韓瓊之名可不小,曾單槍匹馬破胡營,不但武藝精湛,而且兵法精通,可惜後來朝堂昏暗,便棄官回鄉,再然後被袁紹請出,這些年來,爲袁紹南征北戰,着實立下不少戰功,鮮有敗績。”王彪笑道。
武義點點頭,心頭有些沉重,見衆將都有些沉重,微笑道:“諸位不必如此,那韓瓊縱然厲害,也不過一老卒爾,他身經百戰,我等隨主公征戰至今,也未見得比他差!”
衆將默默點頭,但畢竟是人的名樹的影,韓瓊這種老一輩名將作爲敵人,心中都有些犯怵。
武義示意衆人各自回去,心中有些壓抑,這尚未開戰,士氣便先弱了三分仗還怎麼打?必須想個法子重振士氣才行。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武義見敵人來了強援,本沒打算出戰,但韓瓊卻是一大早便點齊兵馬前來搦戰。
“將軍,敵將韓瓊正在營外搦戰。”一名將領進來,對着武義一禮道。
“諸位且隨我上轅門觀戰。”武義皺眉,起身道。
敵人都打到門外了,若龜縮不前,恐怕士氣會更加低落,就算不能破敵,也不能先挫了自家銳氣。
當下,一衆人出了大帳,一路趕到轅門。
轅門之外,但見對方隊列齊整,軍容整肅,氣度森然,上萬人氣勢連接,令人有股壓抑之感。
“冀州竟然也有這般兵馬?”武義有些詫異道,只看這軍容,比之關中精銳也不差多少。
“這些當是跟隨韓瓊征戰南北的將士。”王彪沉聲道。
韓瓊一生南征北戰,其麾下將士也是浴血沙場的老兵,非尋常軍隊可比。
正觀望間,便見對面一將出陣而來,朗聲道:“寨中逆軍,可敢出營一戰?”
武義神色一動,看向身邊衆將道:“稍後我拿話去誆那韓瓊後撤,諸位各領兵馬,只待其退兵,便自各門殺出,殺他個措手不及!”
衆將聞言點點頭,各自離去,只剩武義來到轅門之上,朗聲道:“我乃營中主將武義,韓將軍若是敢戰,我自求之不得,但韓將軍將兵馬壓至此處,我若出營,必然趁勢來攻,義久聞韓將軍之威名,卻不想還以此微末伎倆誘我出營,實在辱沒了其威名。”
那將領當即策馬回到陣中將武義之言告知韓瓊。
韓瓊聞言冷笑一聲:“區區小兒,也配讓某用計,你且去與他說,我願退兵百步,讓他列陣,只看他敢不敢出來。”
那將領答應一聲,調轉馬頭飛奔至營下,大聲道:“我家將軍問你,我軍願退兵百步,你可敢出戰?”
“只要韓瓊敢退兵百步,我便出兵,告訴他,他老了,他的那一套帶兵經驗,已經過時了!”武義不想這韓瓊竟如此輕易中計,心中大喜,臉上卻是做出狂傲之色,朗聲道。
那將領也不多言,調轉馬頭回營去傳話。
武義回頭,見營中軍隊已經集結向各門,告訴兩邊親衛道:“傳令各軍,一會兒號聲一起,便通通殺出營去,莫管其他,只管追殺敵軍,鼓號之聲不止,便一直殺下去!”
“喏!”
另一邊,韓瓊聽到將領傳話之後,勃然大怒,厲聲道:“無知小兒,安敢辱我,告訴他,我這便退兵,讓他快快出兵,看他有何本事敢出此狂言!”
“喏!”
將領再來傳話,武義傲然笑道:“好,我便應了此戰,爾等儘管退兵!”
當下,韓瓊指揮兵馬退兵,準備退出百步之後,再跟武義交手。
只是大軍剛剛開始退,武義這邊卻是轅門大開,王彪、鄭屠、韓凱、白驃四支人馬伴隨着鼓號之聲洶涌而出,也不列陣,一邊高喝賊軍休走,一邊望着對方殺奔而去。
這邊冀州軍有些懵了,雖說韓瓊退兵是爲了讓開地方讓對方出來再打,但不可能一個個去告知,在尋常將士眼中,退兵就是退兵,哪有什麼百步之說,此刻見對方從後方殺來,只當是敗了,尚未開戰,便開始逃了。
韓瓊此刻也反應過來被武義給耍了,當即喝令停止退兵,準備調轉馬頭與關中軍大戰,但此刻已經開始退兵,倉促之間,哪裡容得臨時變陣,但見關中軍在各自的將領帶領下,一個個如同虎入羊羣一般嗷嗷殺來,不過片刻功夫,冀州軍便被殺得丟盔棄甲,血流成河,此刻任韓瓊有天大的本事,也難掩頹勢。
只見韓瓊在陣中怒吼連連,想要止住敗勢,但到了此刻,敗勢已成,兵敗如山倒,哪裡還有扭轉的餘地,韓瓊本人被敗軍裹挾着,眼看着自己親手帶出來的精銳因爲自己一時大意,一個個倒在血泊裡,心痛的想要吐血,幾次怒吼着帶着親兵殺回,想要力挽狂瀾,但敗勢已成,再想扭轉哪有這般容易。
另一邊,張郃本來只是掠陣,韓瓊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就算狂了一些,料想那武義也是閉門不出,誰想韓瓊竟然自己主動後撤,被武義殺得丟盔棄甲,連忙帶着人馬從側翼殺到,逼得武義不得不鳴金收兵,這才避免韓瓊全軍覆沒,即便如此,一場廝殺下來,韓瓊手下精銳死傷近半,整支軍隊都被打得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