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邀狼共行
騎着車出門, 戚文曰想着等下去姜明家遇到皇昶旻之後該怎麼說服他，然而，自行車一路前行, 到了該拐彎的時候, 街口卻站着一個人, 不時的往這邊張望, 顯然是在等人, 戚文曰看過去，那人赫然正是皇昶旻。
騎到皇昶旻身邊，戚文曰停下車：“昶旻哥……”
那麼心虛的聲音？皇昶旻挑眉, 走到自行車旁邊，讓戚文曰坐到後座, 自己騎上自行車, 載着戚文曰離開。
上次皇昶旻騎車載戚文曰已經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現在想起來，竟然有種前世的感覺, 手抓着皇昶旻腰間的衣服，戚文曰一路沉默，等到戚文曰發覺到開口：“我們這是去哪裡？”
“去見戚叔叔還有李阿姨。”皇昶旻回答。
戚文曰又沉默，他會知道爸爸和媽媽葬在哪裡一點都不奇怪，這個小城鎮, 像戚文曰這種普通家庭, 家屬能葬的地方只有一個, 那就是給普通人下葬的凌守山。
“文曰, ”皇昶旻開口, “你是不是不希望那四隻妖怪出事？”
“嗯。”戚文曰點頭。
“把他們交給我，我保證他們安然無恙, 好不好？”皇昶旻騎着車問道。
“……”抓着皇昶旻衣服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信不過我？”皇昶旻有些無言的失望。，一直以爲，不管隔多久，不管距離多遠，兩個人的距離永遠都是最近的，可是……皇昶旻輕輕嘆口氣。
“不是信得過信不過的問題，是我根本沒權利替他們做主，他們有自己的想法，何況，他們根本離不開那個房子。”戚文曰輕聲回答。這真的和信不信任無關，而是他們不是自己養的毫無自主權的小動物，自己說送人了就送人，他們比人類還敏感，比人類更注重自由，自己無權干涉。
“離不開房子？”皇昶旻蹙眉，是因爲那層結界？昨天小黑進不去裡面，也看不到裡面的四隻妖怪，都是因爲那層結界？“既然他們離不開結界，那你就搬出來，和他們住在一起太危險了。”
“我……想留在那裡。”戚文曰輕聲開口。
車子一下子剎住，皇昶旻回頭，看着好像中邪一樣的戚文曰：“你是不是被他們迷惑了？怎麼淨說些迷糊話？他們能傷你第一次，就能傷你第二次，就算你自己不怕，難道也不怕小辰出事嗎？”
“我纔沒被迷惑，”戚文曰擡起頭，直視着皇昶旻，“如果說我直視普通的人類，容易被施法迷惑，那皇天河也會被迷惑嗎？他都說火狼他們的本性不壞！”
“皇天河？！你剛纔說皇天河？”皇昶旻愕然，自己沒跟她說過這個名字，可是她竟然知道？“是他們跟你說的，我祖輩的事情？”
“！！”這次輪到戚文曰驚訝，雖然他們都姓皇，可是，太巧的事情往往讓人不太相信，戚文曰覺得自己有些蠢，居然沒有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聯想到昶旻哥，“是他們說的。”
“他們說，天河道長稱讚他們本性不壞？”皇昶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天河道長是迄今滅妖史上道行最高，滅妖最多的道士，他不可能誇讚妖怪！”
“……”難道自己想錯了，留下那本書的人不是皇天河？“既然他主張滅妖，當初卻只是把他們四個封印，不也說明他們四個並不壞嗎？”
“文曰，你的想法真的太過單純了，”皇昶旻嘆口氣：“你知不知道，有些妖怪，就算是我們想滅都滅不了，只能選擇封印的？殺不死，留着又爲禍人間，只能選擇封印一定的時間，再另尋他法？我想，就算是天河道長，也有他滅不了卻足以封印的妖怪存在。”
“不是不殺，而是殺不了……”這個說法讓戚文曰一驚，那那本書算怎麼回事？
“文曰你說天河道長說他們本性不壞，可是，文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如果真的不壞，真的對人類無害，那當初怎麼還會被封印？有誰會在知道他們明明不壞的時候，還封印他們？據我所知，至今的滅妖史上，只有殺不了才被封印的妖怪，從來沒有因爲所謂不壞還被封印的妖怪。”皇昶旻說完，伸手抓住戚文曰的肩膀：“文曰，他們騙你的，不要再那麼傻了。”
所有的想法似乎一下子都被推翻，戚文曰的腦袋在這幾年的時間裡第一次變成一團漿糊，是啊，如果那本書是皇天河留下來的，如果他也說他們不壞，爲什麼還要把他們封印到畫中呢？
是相信那本書，還是相信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皇昶旻？！
“人類，你動搖了……”身後忽然響起火狼的聲音，聲音裡透着些失望。
“火狼……”戚文曰回頭，就看到狼形的火狼在不遠處站着，眼神裡帶着無言的失望。戚文曰驚訝，他是怎麼出來的？！
按照火狼的性子，遇到不壞一定會大罵出聲大打出手，然而這一次，只說了一句“人類，你動搖了”之後就再也沒說話，失望的看着戚文曰，火狼轉身，獨自離開。
這不是自己認識的火狼，自己認識的火狼不會那麼隱忍，他永遠都是最直接的。
腦海中閃現出這幾天和他們一起生活的畫面，火狼的爽朗，直接自己是親眼見到的，見他吃癟會揮舞爪子，見他被自己用‘您是大妖怪，這點事情都辦不到’給呼來喝去，見他說話有時候一臉天真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人無語皺眉。
他總能在一句話的功夫間，讓所有的人做出相同的反應。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什麼是真的？！
快速的從自行車上下來，戚文曰去追火狼，“火狼，等等我！火狼！！”
連續喊了好幾遍，火狼都沒有反應，戚文曰一急，想起火狼的真名：“敖澄，你給我站住！！”
身上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火狼一下子僵在原地，戚文曰見他停下，趕忙跑了上來，微喘着蹲下身，戚文曰抱歉的看着面前的火狼，摸摸火狼的頭，戚文曰道歉：“對不起啊，火狼。”
她眼裡的歉意臉上的笑意讓火狼愣愣神，彆扭的瞥開視線，火狼開口：“我叫敖澄！重新道歉。”
戚文曰從善如流：“對不起啊，敖澄。”
戚文曰剛剛道完歉，剛纔還一臉沉默的火狼立馬就跳腳了，指着戚文曰的鼻子開始大吼：“我就知道人類蠢，可是也沒見你那麼蠢的，你有什麼問題不會自己問啊，你以爲你腦袋多聰明呢？有問題不問，現在好，隨隨便便就被別人的話給帶到溝裡去了，你知道你這叫什麼？你這叫叛徒懂不懂，叛徒是要被千刀萬剮的！！”
聽着火狼一邊跳腳一邊掐腰大吼，戚文曰也不惱，只是稍稍堵住耳朵，免得耳膜被震破，看他這個樣子，戚文曰就知道，自己認識的那個火狼又回來了，“罵完了？”
“還沒……”火狼喘口氣，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勁，立馬糾正：“我這是罵你嗎？我這叫教育你，誰讓你那麼蠢了？！”
站在遠處，愕然的看着戚文曰和火狼的對話，不得不說，看着這樣的畫面，連皇昶旻都覺得有些意外，那不是妖怪對人類真的厭惡纔出言辱罵，而是因爲真的在意才說出這些話，他們之間的關係，根本不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兩種種族，而是同等的朋友，因爲真的是朋友，所以纔可以那麼大聲的說話，那麼不高興的訓示，而被訓示的人也才那麼虛心的接受。
“說起來，你怎麼可以出來了？”戚文曰狐疑。
“你出來的時候我有問道那個滅妖師身上的味道，所以就想出來看看，結果，真的出來了。”火狼擡起爪子看看，“就能是因爲昨晚幫你療傷，用盡了身上的妖力，現在就是一隻普通的狼，所以，結界約束不了我了。”
“現在能出結界了……”戚文曰看着火狼，然後又看向皇昶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既然出來了，帶你一起玩？”
“帶我一起？”火狼眼前一亮，隨即又看向皇昶旻，火狼的表情立即變得一臉嫌惡：“我去，恐怕有人會不開心吧？擔心我在路上吃人啊襲擊人啊之類的。”
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壞，是不是真的能讓人放心，皇昶旻也想親自確認一番，皇昶旻開口：“只要你在路上不要說話，不要嚇到或者傷害人類，我保證什麼都不會做。”
“對啊，狼和狗本是一家，只要你不說話，大家會把你當成一直普通的狗狗，不會有事的。”戚文曰開口‘安慰。’
只是這一安慰，火狼立刻炸毛了：“狗？你居然把我和那麼低賤的生物比較？我可是有着數千年道行的……”
“你是有着幾千年道行的尊貴的大妖怪，好吧？”戚文曰開口替他回答，“總之，你就不要說話就對了。”
原本，戚文曰買自行車時專門挑的那種小筐子很結實的那種，因爲經常買東西的話，結實的小筐子用的久一點，裝的東西分量也足一些，但是戚文曰可沒想過，有一天，前面還能用來裝一隻狼，筐是小了一點，但是，好在火狼有靈性，知道怎麼坐纔不會掉下去。
如前面所說，這附近少有人家，所以剛上自行車，看着自行車一下子就往前奔的火狼很興奮，一直在說話：“人類，這個東西能引起好大的風，夜汐肯定喜歡。”
坐在後面，戚文曰往前探探頭，看着火狼窩在筐裡面伸出兩隻爪子迎風張開，大有呼喊：“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的趨勢，忍不住一汗，火狼當初被封印，總不至於是因爲圖謀天下吧？
騎着車，看着火狼大驚小怪的模樣，皇昶旻也不阻止，等到快要到達主線大街的時候，皇昶旻纔開口：“前面會有很多人出現，你暫時不要說話。”
火狼撇嘴，卻還是依言沉默了下來，只是兩隻眼睛一直褶褶發光，因爲火狼那極佳的嗅覺貌似聞到了很多很美味的食物的氣息啊。
= = 他先注意到的就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