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破掉的結界
騎着戚文曰的自行車回到家, 皇昶旻纔剛剛進門，就看到小黑走出來，一臉嚴肅的看着皇昶旻：“你又去見那個人類了？”
皇昶旻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 於是點頭：“有什麼不妥麼？她可是我的青梅竹馬。”
“與那無關, ”小黑回答完, 然後開口：“我已經向主人反應了這個情況, 相信他很快就會採取措施。”
皇昶旻一驚：“你瞞着我通知了老頭子？！我們不是說好, 讓我處理這件事嗎？！”昨天回來，兩個人才商量好的啊，他也點頭了, 怎麼現在……
“因爲我覺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直以來你都沒有猶豫過, 這次卻因爲那個人類一拖再拖, 身爲天河道長的後人, 你已經很失職了。”小黑回答完進屋：“如果你在職責和那個人類之間猶豫不決，還是交給主人解決比較好。何況, 那也不是你能應付的了的事情。”
“那裡也沒什麼大事啊，幾隻小妖怪，我一個人就能搞定了。”皇昶旻說完就看到小黑沉着臉看向了這邊。
“幾隻？”如果自己沒記錯，他昨天可是說一隻的。
“呃，”皇昶旻望望天, 吹個口哨扯謊, 直接忽視他們的性別：“萬一那妖怪以後懷孕, 那不就是幾隻麼？”
“又打馬虎眼？”小黑進屋, 不忘提醒：“我比你多活了幾百年, 你那點小花花腸子還是收一收比較好。”
看着他的背影，皇昶旻撇撇嘴, 死老頭子，怎麼偏偏派他跟着自己呢，想騙他都不容易。
皇昶旻也進屋，跟在小黑後面：“你再跟老頭子聯繫一下，就說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讓他不要管了。”
“僕人是無法對主人下命令的，我們能做的只是服從和如實彙報，沒有其他的權利，”小黑機械的回答完，坐到沙發上：“就算我想，我也找不到好藉口幫你，主人交代你的兩件事情，你可一件都沒辦成。”
皇昶旻吃癟，更加鄙視那個老頭子，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太死板了：“那你就直說啊，就說我已經在解決了，要是他敢派人來，我就不幹了！！”
……
一羣烏鴉從兩個人的頭頂飛過，一會兒排成個一字，一會兒排成個人字，然後在一串省略號出現後消失。
他從未說過這種氣話，小黑看向皇昶旻，“你認真的？”
“比真金還真。”皇昶旻迴應。
小黑沉默。
看小黑有些猶豫，皇昶旻輕輕鬆口氣，總算還有事情能壓住他啊。
“既然這樣……”小黑垂下頭，打開電視，冷冰冰的回答：“那就更不能隨你的意了。”
“！！！”皇昶旻無語：“你什麼意思？！”
“做你這一行是不能感情用事的，你卻因爲那個人類感情用事，別說那裡的事情會回報，連那個人類的事情也必須告訴主人，”小黑迴應。
“！！”這人絕對是個死心眼。皇昶旻氣急，走到電視跟前，憤憤的拔下電源：“電費很貴！”
看着皇昶旻離開，小黑無奈，“人不能太貪心，有得必有失才能達到平衡，你總不能在想保護那個人類之後還隱瞞那個古宅的事情，這兩件事，遲早是要告訴主人的。保護那個人類，還是告知主人那個古宅的事情，你自己選，我會等你的結果出來之後再跟主人聯絡。”
回房間的腳步一頓，隨即皇昶旻回了自己的房間。
如果可以，自己是不希望文曰走和自己一樣的道路的，因爲這絕對是一條兇險重重的不歸路。可是，老頭子交代的事情，身邊還有小黑盯着，自己要怎麼辦？
自己想是無法想出答案的，皇昶旻閉上眼睛，只有等明天見到文曰聽到他們的答案之後再做決定了。
戚文曰一家六口再一次在一片打鬧中吃完了晚飯，等大家都吃完後，戚文曰沒有急着收拾東西，告知了大家皇昶旻的意思。
四隻妖怪沉默，互相對望，有人類要住進來，已經讓他們難以接受了，偏偏這人還是個除妖師，那就等於天天和威脅作伴，於是，果然如火狼說言，大家一致的搖了搖頭。
如此一致，戚文曰也不好再說什麼，站起身收拾東西：“那就這樣吧，明天我告訴昶旻哥。”
戚文曰去收拾東西，小辰回房間學習，四隻妖怪聚在餐桌前，互相對望，被打回原形的戚文星已經恢復人形，端坐在一邊，看着廚房裡面的身影輕輕感慨：“文曰會不會有點不正常？”
“哪裡不正常？”火狼狐疑的味道。
“讓她拒絕以前的青梅竹馬，她能正常纔不是不正常。”樂兒支着腦袋迴應。
“那個人類除妖師，我們拒絕他進來，不知道他又會搞什麼鬼。”夜汐也輕輕的嘆息：“上次他只是來探探就毫髮無損的離開，如果他下次有備而來，恐怕……”
戚文星的視線從戚文曰的身上收回來，慢慢的提醒：“我不是指這個，我是指，她對我們會不會太好了？那麼長的歲月裡，有哪個無親無故的人類對我們好過？”
“你是說，不能相信文曰？”樂兒悟出戚文星心中拿點心思後問道。
火狼聽到這話，立馬開口：“我們要是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
夜汐沉默了一會兒，想想這短短時間裡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她的行爲的確有點匪夷所思，但是……不知爲什麼，看到她，就覺得安心，想一直留在這裡。”
從最初一心想要離開結界，現在反而真的想在這裡安家了。她做的很多事情都很離譜，起碼在迄今自己知道的字典裡是沒有這樣的人的，放在以前，自己肯定會這樣一個人類充滿了懷疑，滿心的提防，可是，現在的自己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她，還想要留在這裡。
從知道她無處可去的時候？
從親眼看到她真的很努力的和大家相處的時候？
從她能大大方方的和大家說話，教給大家很多現在人類的東西時？
還是從她對待咬傷了她卻沒有被抱怨的火狼身上？
從小辰不時的驕傲的說：“姐姐說……”的時候？
或許是更早之前，自己被封印的時候，皇天河的那句“幫你們解開封印的人，一定會給你們想要的答案”？
面前的人類怎麼看都普通的不得了，可是，她的心卻如此強大，在無意間，給了大家最想要的東西。
來自人類的友好與信任，來自人類的安全感。
“我……”
“我……”
“我……”
“我……”
竟然是在同時，四隻妖怪同時開口，互相對望了了幾眼，從彼此的眼神與表情裡面，四隻妖怪知道，大家有了一樣的想法。
沒有讓誰先開口，而是大家一起開口道：“我想留在這裡。”
四隻妖怪的話說完，都笑出聲，而在他們說出這話的同時，罩住整個古宅的結界從頂部裂開，慢慢的變成碎片飄落到，如冬天的雪花一般，慢慢的落到地上。
在廚房裡面洗着碗，打開的窗戶外面隱隱有白色的東西飄進來，如柳絮，又如白雪，戚文曰接住一片，隨即跑出廚房：“外面下雪了，一起去看啊！”
“下雪？”大家都一愣，現在可才8月份，怎麼可能這個時間下雪？然而大家望出去，真的看到白色的雪片慢慢飄落：“真的……是雪？”
“難得下雪，一起去看啊，你們先出去，我去叫小辰。”說完，戚文曰擦擦溼漉漉的手，跑去喊房間裡面的小辰了。
四隻妖怪從房間出來，站到院子裡，看着寸草不生的院子裡面的變化，一時驚訝不已。
這是個土壤貧瘠的土地，起碼以前，大家一直是那麼想的，因爲結界裡面連根像樣點的植物都長不起來，雜草長出來，也活不久，草兒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趨勢，可也抵不過這土壤的無限貧瘠。
雪片零零星星的掉在院子裡，已經乾枯的草兒竟然開始恢復綠色，而已經變成圓形的火狼也在頃刻間恢復了人形。
身體恢復人形幾乎是在瞬間的事情，然而雪片飄落到他們身上，就化成妖力被身體吸收，原本所剩不多的妖力在頃刻間快速的恢復起來。
“我的妖力……”火狼看向大家：“好像正在快速的恢復。”
“我也是。”戚文星迴答。
“你們快看。”樂兒指指天空：“結界好像破掉了，而這些好像是結界的碎片！”
“真的！”大家看向天空，不明白結界怎麼會突然破掉。
“結界的碎片凝聚了太多的法力和日月精華，現在它破掉，好像都被地面還有我們吸收了。”夜汐提醒。
“結界破掉，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火狼看着大門的方向，剛出來那會兒，明明很嚮往外面的世界的，可是現在，忽然不想出去了。
“是哦……可以出去了……”其他人也看向門口。
出去之後，大家可以活的更好，妖力恢復了，也能自由行動了，能敵得過恢復幾千前妖力妖怪的滅妖師幾乎等於沒有，離開這裡，就是完全自由的生活，可是，比起那種自由，竟然更想離開這裡。
領着小辰站在門口，本意是一起看雪的，現在站在門口，聽着院子裡面的幾個人的對話，戚文曰怔怔的牽着小辰的手不由得用力……
他們能離開這裡了……
“姐，”小辰擡起頭看向戚文曰：“樂兒他們要走了嗎？”
戚文曰一愣低下頭看向小辰，牽着小辰的手鬆開，轉而摸了摸小辰的頭：“他們想要的生活不是囚禁在這裡，如果，自由誰都喜歡，小辰不要擺出這種表情。”
“可是姐姐也不高興啊……”小辰望着戚文曰臉上的落寞輕聲開口。
“我……心裡是高興的。”書上說過，一旦他們有了想要適應這個時代的想法，結界自己就會破掉，他們有了這個想法，自己是高興的。真的是爲他們高興的。
只是——
回頭看看這間大大的房子，以後如果只有自己還有小辰住在這裡，會很空蕩，很冷清，夜晚也會靜的很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