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厲衍看到了從看守所出來的高顥天。被關了兩天，他看起來精神不錯。那個狀態不像是被關了兩天，倒像是去度了兩天假。
“我已經審過江興懷了。”這個名字，高顥天會比較熟一點：“你關了這兩天，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補充？”高顥天笑了笑，眼神滿是嘲諷：“江興懷說我是主謀？說我是共犯？你們現在是一定要把我跟他的罪惡扯到一起，是嗎？既然如此，我沒什麼好說的。”
“我是想問你，對於他做的事，你知道多少？”厲衍其實知道，現在問高顥天並沒有什麼進展。他知道，應該不多。
“我已經說過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高顥天說到這裡時，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憤恨：“當初那酒吧，是我想開的不假。因爲不想佔他便宜。我說過了，開酒吧的錢，算是他給我投資，我會還給他。他非要給我。還有那間別墅。雖然掛在我名下。可是我接受得心安理得。因爲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了，他就是害死我爸媽的兇手。我有什麼不好意思接受的？”
“還有，我恨他是恨他。可是我也知道他勢力大。他身邊那些個保鏢都是訓練有素的。我不是沒想過報仇。我還想把jiāng shì奪過來呢。可是那不解恨。你們懂嗎？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報復他，你們就把他抓了。我就想問，我能知道什麼？”
高顥天的神情沒有多少激動。從頭到尾，眼中都是諷刺之意。他知道，他這個姑父，一向心狠手黑。既然把他推出來了，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有這麼大的帽子在這裡等着給他扣上。他早死晚死都是死。他也不怕自己的心思暴露。他之前的打算可以說，可是真正的黑鍋他絕對不背。
他沒犯法，想報復也只是想着從jiāng shì着手。可是現在他還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江興懷就出事了。
厲衍微微蹙眉，想了想，把一份資料放到了高顥天的面前。那是剛纔姜懷生的口袋。
高顥天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拿起那份資料看了看，還沒翻到最後，就已經是臉色大變了。
“怎麼可能？”
“是真的。”厲衍點頭：“你要不信，高翔的妹妹，也就是真正的高羽已經回國。我可以安排你們做一個 dna 對比。你如果是高翔的孩子，你跟高羽是可以鑑定出來的。但是我很遺憾的告訴你，你並不高翔的孩子。也就是說，姜懷生對你，或許有利用欺騙的成分。但是他並不算是殺你父母的仇人。”
高顥天看着厲衍，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突然而來的，空洞茫然之中。
“如果我不是高翔的孩子，那我是誰？”
“很明顯，你是孤兒。我們現在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誰。”厲衍看着高顥天。按着一般的可能性，他十有七八是被拐賣的。
高顥天還沒有回過神來，當年被帶到江家的時候，他太小了。就現在的他，根本沒有以前的記憶。
“我們會盡量追查，你的親生父母是誰。只是按着時間點來算，當年的失蹤人口太多。並沒有辦法那麼容易找到。”
每年全國被拐賣的孩子成千上萬。可是真正能找到親生父母的，不足百分之一。
而且他看了資料，再結合姜懷生的口供。高顥天真實的出生年齡也不確定。姜懷生只是看着他跟高顥天差不多大，就把高顥天的出生年月日給了他。
事實上，眼前的高顥天年齡是假的，父母的身份也是假的。甚至連仇恨都是假的。
“……”高顥天嘴脣動了動，他擡頭看着厲衍，眼中終於有了幾分情緒。
“所以，我恨江興懷是沒有意義的？”
“恨當然是沒有意義。”厲衍把這個事告訴高顥天，也只是希望他能知道真木目而已：“我把這事告訴你，不是讓你去告江興懷。而是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後，我覺得，你的親生父母，有可能也在找你。你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去找他們。”
高顥天根本沒有動彈，他就呆呆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厲衍站了起來，作爲一個知道十幾年後發生什麼事的人。他大概能猜出來，若是沒有他們這次干預，高顥天說不定就會被姜懷生或者是那個幕後人害死。
相信這輩子，他應該會沒事了。
………………
穆影笙坐在厲家的客廳裡。對面是厲永德跟陳鳳瀾。兩位老人已經聽厲修平說過了。可是真的看到穆影笙跟楚學民夫妻一起出現時，還是十分感慨。
“誰會知道呢？”陳鳳瀾笑着將一杯茶遞到邵亦仙手上：“我第一次見阿笙，就說面善，沒想到啊。她竟然是你家阿柯的孩子。這真的是太巧了。”
“是啊。”邵亦仙看着穆影笙，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我也是第一次見着她就覺得親切。只是聽說她有父母，沒往那個方向去想。”
“我倒是想起件事來。”陳鳳瀾想到穆影笙之前上門的情形：“阿笙上次來家裡時，剛好遇到過敏。還是對杏仁過敏。我年紀大了，一下子沒想起來，現在想想，阿柯可不就是對杏仁過敏？”
“阿笙對杏仁過敏？”邵亦仙這倒不知道：“你上次過敏是因爲吃了杏仁？”
“是啊。”穆影笙點了點頭：“我媽媽也對杏仁過敏？”
“可不是。阿柯從小身體就好。只是一條，她不能吃杏仁，任何不沾了杏仁的東西都不行。”
穆影笙沒說話，想着上次自己的臉那樣。要是當時跟邵亦仙說了，是不是當時外婆就把她認出來了？
厲永德很認真的看了穆影笙一眼：“像，確實是像。越看越像的。”
“是阿柯的女兒。當然像了。”陳鳳瀾瞪了老伴一眼：“會不會說話？”
“我這不是高興的嘛？說明我們跟……”厲永德話沒說完，就聽到外面的車聲，幾個長輩對視一眼，厲永德想着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看了穆影笙一眼。
很快的，厲衍進了門。他一身風塵僕僕，卻不減身上的氣勢。幾天不見，穆影笙再看到他只覺得眼睛一亮，騰的站了起來。眼中不自覺就染上了幾分柔和。
“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