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119

【末日喪屍遊:死而復生】

只聽冷風颳過耳邊,跟刀似的,不僅耳朵被颳得難受,還聽着心煩。崔鐵全伏在雪地裡,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他絕望地瞄了一眼手錶,指針卻是隻比上次後推了五分鐘。

“棕邪……”擡起頭,鄭棕邪的“屍體”剛好又落入他的視線。他看着鄭棕邪一副猙獰痛苦的面容,忍不住心如刀割地咬着牙。

他崔鐵全,也算個重情義的人。雖然四個遊戲只才半個月,他和龐恪、彥辰、鄭棕邪他們,卻是結下了極爲深厚的感情。(雖說曾經他“背叛”過龐恪,不過那是在他父親的強迫下,並且他後來有所悔過)

“暴雨,咱倆出點力,把棕邪埋了吧。放他在這冰天雪地裡受凍,我真不忍心。”說着說着,崔鐵全又獨自傷感起來。暴雨過去拍拍他的後背,用少有的溫柔語氣安慰道:“棕邪是咱一輩子的好兄弟,我們大家都不會忘了他的。你也別傷感了,擦乾眼淚,被風吹就感冒了。”

暴雨振作起精神,打算想辦法給鄭棕邪挖個坑。就在這時,一陣風夾帶着梅花花瓣襲向衆人,掠過橫躺着的鄭棕邪,又給這幕生離死別添上半分哀痛。

這梅花比往日聞過的都要香。不過這附近,似乎也沒有梅樹啊?

“這香味……暴雨……我,我怎麼,有點暈了。”低頭暗傷的崔鐵全嗅了嗅空氣中梅花淡淡的香氣,頓時一陣麻痹感涌上腦殼。他發現自己的力氣一點點地被剝離開來,他想抓着暴雨的手站起來,卻發現對方早在不知何時暈倒在地。

下一秒,意識,彷彿跟着這梅花味的空氣一同飄散,離他的身體越來越遠……

梅子散盡,餘香尚還嫋嫋迴響。世界彷彿又陷入了無邊黑暗,就像睡着了一般。

早就忘了時間,崔鐵全他們睡在這雪地裡,陪着鄭棕邪,四人一“屍”,躺得橫七豎八。

一片,死寂……

……

梅香過後,兩個黑影一前一後,飛似的從遠處奔來。

“別跟着我,惡鬼。”隱約間,好像只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崔鐵全試圖捕捉到這微弱的聲音,努力用盡全身解數調動聽覺器官。可他無論再怎麼努力,都沒再聽到更多了。

他的眼皮已經重到如同掛了槓鈴。他再作何掙扎,都逃不開昏睡的命運。

惡,惡鬼……

睡夢中的崔鐵全,不停重複着剛剛聽到的兩個字,似是在回味什麼關鍵信息,又像是……夢中人常有的囈語。

醒來時已經距龐恪他們進樓有兩個小時,剛好是龐恪跟他約定的時間。崔鐵全正準備爬起來,視線一偏,發現有熟悉的傢伙正背朝自己,坐在不遠處看雪。

“哎?老崔,你們醒啦。”那個聽見身後有異動,一個轉臉,瞧見崔鐵全。兩人就這麼對視上,反應了一會兒,崔鐵全這才明白自己這是看到了啥,臉上露出震驚得不能再震驚的表情。

“棕邪!你小子沒死?”

……

“廢話,我怎麼可能會死。”鄭棕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說,你們該不會以爲我死了吧。”

“棕邪,你醒了就好。”剛睡醒的天氣團們瞧見鄭棕邪沒事,也放心了許多。剛纔的一系列誤會,就當是颱風和老崔把脈的時候誤診了。

其他人都紛紛吐槽他們庸醫誤事,唯有崔鐵全,心裡咯噔一下:

奇怪,要說把脈的時候弄錯了,倒還勉強說得過去。畢竟給棕邪把脈的時候手冷,知覺不敏銳;可是剛纔,他把手塞到棕邪腦後,發現棕邪整個脖子以及腦後部分全都涼了。他還試着摸過自己的,發現熱乎。

只有死人的腦袋是冷的。

他想。

“好啦老崔,我活過來了,你不開心嗎。”鄭棕邪發現崔鐵全還沒從悲傷中跳出來,於是就開個玩笑逗逗他。

“開心,當然開心!”說罷,崔鐵全瞄準鄭棕邪猛撲上去,兩個大男人一前一後坐在雪地裡,奮力地擁抱——準確點說,是一個被另一個緊緊地摟住。

“啊,要斷氣了,再這麼摟下去我可真死了!”鄭棕邪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老崔勁兒實在太大。不過聽到這傢伙語氣裡夾雜着的驚喜,鄭棕邪明白,老崔是真心替自己高興。

【末日喪屍遊:再探大樓】

說起來……龐恪他們進去多久了?

鄭棕邪瞄了一眼手錶:“哇,都後半夜一點了!我竟然睡了整整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崔鐵全這才反應過來,龐恪他們都進去倆鐘頭了,到現在樓裡頭連點聲都沒有。

老大臨走時囑咐過,要是兩小時以後他們還不出來,就讓剩下所有人立刻原路折返逃命。

崔鐵全把這個事和大家一商量,天氣團三人一個比一個不願意。暴雨站在最前頭,撩起嗓子第一個說:“折返?不可能的!老大待咱都有恩,剛纔還救了咱!咱這回就算冒死也得進這座詭異的樓裡看看!”

“老大他們或許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咱不能就這麼走了。”颱風和晴空在旁附和。

崔鐵全手勢提醒大家稍安勿躁:“我當然也想救龐恪,大家別這麼激動。”現在,作爲灰裘公認的副首腦,崔鐵全此時此刻必須挑起領頭的重擔。也許是一下子擔當了更多,崔鐵全作爲被標籤爲“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武者,現在也得開始考慮謀略問題。

而一旁的天氣團三人,卻是冷靜不了。他們和龐恪之間情誼很深,就連一向沉着的颱風,都吵着要進樓裡。

“你們覺得自己誰比龐老大強?”鄭棕邪看了看仍然爭着喊着要進去找人的暴雨和晴空,替崔鐵全說道:“連龐老大都沒能出來,足以證明對手的強勁。如果就這麼冒然前往,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天氣團三人相視良久,認爲鄭棕邪的話有理。

“那怎麼辦?”暴雨看向鄭棕邪和崔鐵全。

崔鐵全想了想:“我覺得,得先搞清楚裡面的情況,首先摸清楚這棟樓有幾個出口。到時候要是被喪屍追了,開溜保命是首要的。其次咱得先設定好一個時間,時間到了以後必須到樓外集合,交流情況……”

“兄弟,你先停停。”颱風一聽就覺得不靠譜,“你的意思是,咱幾個分開行動?不妥吧,萬一被偷襲了怎麼辦?一夥人在一塊有照應。”

“嗯……”崔鐵全承認自己有些急於求成。他想着分開找龐恪他們,能更有效率,卻忽視了最重要的安全問題。

“其實說到底,咱還是得小心爲妙。與其在這空談,不如先繞着樓走一圈,有窗就往裡看一眼,儘量先在外面多掌握這個樓的信息,如何?”颱風支了一招。

“當然,順便如老崔所言,摸清這棟樓的出口有幾個。”晴空贊成道。

五人不磨嘰了,迅速拍成一豎排,隊首崔鐵全、隊尾暴雨。繞着這幢樓走了一圈,本想着從窗戶處往裡頭瞧瞧,誰曾想這樓每個窗戶的窗簾都拉了下來,窗戶又被鎖死,根本沒法打開窗掀開窗簾往裡看。

“這樓特別大,有倆出口,一個前門一個後樓道;這棟樓的樣子有點像公寓,要是大體按照公寓每間房子的大小來看,這幢三層大樓大概得有三十多個房間。”鄭棕邪如是說,“不過奇怪的是,竟然所有窗戶都拉了窗簾,就像故意不讓咱往裡看似的。”

“也許是被聶胡瑩故意佈置成這樣的。”崔鐵全兩手握拳,提到聶胡瑩,他現在十分想抓住她問個明白:明明都是挑戰者,卻爲何不站在自己人這邊,甚至還與自己人爲敵。

明明應該同仇敵愾找圓珠,她卻處心積慮想搞掉自己人!崔鐵全越想越來氣,倒是忘了曾經自己也爲了父親,同樣在地下迷宮裡陷害過龐恪。若不是龐恪武力值max,換做別人恐怕已經出局了。

親情……或許末世中的親情,本就是一座蠱惑人心的海市蜃樓?

又或許,大家都只是失心的人罷了,誰都無權指責誰……

“好了,既然如此,咱們必須進去看看了。”暴雨有些迫不及待,剛纔被力喪屍嚇傻的畫面早就被他選擇性忘記了,“越拖我越沒底,快進去吧,走前門還是後門……”

雖說這棟樓從脫落的牆皮來看,應該已年久失修且沒怎麼有人住。但,窗戶內側還掛着窗簾,這說明裡面的傢俱、擺設想必也還在。

所以說不準這棟樓裡還有幸存者,或者……更大可能,是有幸存者變成的喪屍。

由於龐恪他們是從前門進的,思酌片刻,崔鐵全決定也走前門,這樣的話如果龐恪他們沿途留下過記號,他們還能看得到。

推開大門,迎接他們的是一條無比昏暗的走廊。走廊的牆皮也掉得差不多了,看來這公寓樓確實好久沒裝修。崔鐵全最先邁出勇敢的一步,整條腿伸進了樓裡,就像被黑暗的深淵吞噬。

走廊黑極了,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也差不太多了。鄭棕邪找到了走廊的燈的開關,一碰發現燈仍然沒亮,也不知是開關壞了還是沒電了。

“咱們小心點。”不知是誰提醒道。

這走廊跟走不完似的,也許是五人走得太慢,鄭棕邪總提醒大家肩並上肩,避免每個人掉隊。

晴空和颱風手上都拿着灰裘發的槍,崔鐵全則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開打。

沿途經過好幾個房間,五人都推開門進去看了一下:每個房間都放着類似的擺設,就連被褥都似乎是公司或團隊集體分配的。

有人在房間裡找了個手電,大喜過望,結果剛想打開發現裡頭沒電池。

櫃子裡放置的大都是私人物品,沒什麼好看的。倒是有些衣服和藥品類的東西,都被他們搜刮了來。

鄭棕邪隨便從櫃子裡找出一盒久置的感冒藥,掀開一個房間的窗簾,藉助月亮光看清了藥盒上的字。

“這些藥都沒過期,看來這裡最近果真有人住。”

“想不到,出來找煤還能有意外收穫,不錯不錯,正好灰裘缺藥。”崔鐵全說着便招呼大家繼續走,他大概覺得前面的房間還能有更多。

“……可咱也不是來打劫的,還是適可而止吧,正事要緊。”颱風提醒他倆道。

……

直到五人小心謹慎地把一樓的房間走了個遍,都沒發現喪屍或是龐恪他們的身影。

鄭棕邪擡手一看熒光表,他們在這一樓已經呆了一個鐘頭。

“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天亮都回不去。”暴雨煩躁極了,在這黑漆麻烏的地方保持警惕,還是在睏意席捲全身的後半夜,這簡直是對精神的摧殘。

“嗯,看來咱們得加速了。”鄭棕邪提議道,“咱們現在上二樓,這回咱別翻屋裡的東西,除了必要的謹慎之外,儘量不過多停留。”

“可……你們剛纔,有誰看到去二樓的樓梯了?”晴空問。

說到樓梯,好像還真沒啥印象。雖說整個一樓都被他們翻了個底朝天,但五人各自對視一番下來,每個人臉上都是疑惑的模樣。

“或許是咱漏了什麼地方?”暴雨不以爲意,“咱再好好走一遍不就行了。”

一樓目前沒發現喪屍,這讓他們也放鬆了一些警惕。不過能讓龐恪莫名其妙“消失”的樓,肯定沒這麼簡單。

“哎,我說,老大會不會是在這樓裡迷路了?”找樓梯的時候,暴雨隨口問了一句。

“迷路?開玩笑吧。”晴空和颱風也隨口附和,倆人話音剛落,就聽見暴雨在一旁驚喜地說:“你們看,我撿到了什麼!”

“地上居然有一節電池。”晴空湊上去看了看,“好運氣,快試試這電池能不能裝進手電筒裡。”

崔鐵全試着把電池給剛找到的手電筒裝上,手電筒果然亮了,“好使!”他邊用手電四處亂照邊說。

“就是光小了點,不過聊勝於無嘛!”五人繼續尋找樓梯,崔鐵全仍然走在最前。已知一樓沒危險的他們,走起來更是比剛進來的時候要大方得多。

不過,這棟樓,貌似遠遠不止眼前這般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