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喪屍遊:返程•龐恪的心聲】
聶胡瑩飛走了,閃電成了癡呆,剛纔發生的一切仍然像放電影似的縈繞在所有人眼前。
尤其是和聶胡瑩交手的時候,龐恪猜想過,她既然是喪屍的操縱者,會不會像喪屍一樣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升級?
龐恪轉身看了看正把煤一鏟子一鏟子往麻袋裡裝的崔鐵全和暴雨,無奈地繼續幹自己的活。
說起來,龐恪真算是個把自己當成勞工的老大,即使是裝煤這種苦力活。也正是龐恪這種親力親爲的品質,才讓更多手下死心塌地,真正願意替他賣命。
颱風的死去,閃電的“癡呆”,天氣團折了兩員大將,最心灰意冷的當屬剩下的暴雨和晴空。剛纔晴空癱倒在暴雨懷裡,被暴雨安慰了好一陣以後才漸漸平靜。
其他人都選擇默不作聲,誰都知道天氣團哥兒四個感情好,這一晚上損失了一個半,哪怕不熟颱風和閃電的其他人心裡都不是滋味。
好在裝煤這兩個小時比較順利,沒什麼破事發生,最多就是把喬雪傲從車裡第二次喊下來的時候,她還是不能容忍別人逼她乾重活,一個勁兒的又罵又躲。不過在熊斬拓的威逼利誘之下,她還是屈服了。
比來時少一輛車(有一輛車的兩邊車門被2級喪屍錘爛,導致他們進不去車,所以那輛倒黴的車直接被棄在公路中央),煤已經都裝好了。四輛車九個人,即將準備返程。
大家這回沒明確劃分誰坐那輛車,反正也都一樣。熊斬拓帶着幾乎馬上就要睡過去的程雷鏈和怨氣十足的喬雪傲,三個人一輛車;晴空和暴雨默契地上了同一輛車;龐恪抱起已然熟睡的閃電,把他放在自己的副座上;崔鐵全和鄭棕邪沒什麼可說的,就剩一輛車給他們。
晴空上車以後還一直唸唸有詞,一會兒嘟噥關於颱風的事,一會兒又叫喚閃電的名字。旁邊的暴雨聽了心裡也不是滋味,就跟晴空聊天轉移他的注意力。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悲痛。這一次的煤場之旅,從頭到腳可以說是一場失敗的局——先是被弄進那棟廢棄的大樓裡,歷經千難萬險終於逃出,到了煤場又遭遇了一場驚險的圍追堵截。
他們的朋友臺風,徹底葬在了這冰天雪地裡,與荒野共生;而閃電雖無性命之憂,卻成了只會哈哈笑和玩泥巴的傻子。
這場末世再這樣玩下去,肯定還會有更多兄弟離去。
自從坐上返程的車龐恪就一直在想,要是萬一哪天,不幸降臨到了自己頭上,或是降臨到了貝兒和彥辰頭上,他該怎麼辦。
煤場裡聶胡瑩偷襲閃電那一下,他龐恪同樣沒反應過來。要是當時聶胡瑩瞄準的是他,估計他的下場跟閃電差不多少。
龐恪暗歎。縱然自己一副鋼鐵身軀,他終究還是人,人吶,實在是太脆弱了。
想到這兒,又看了看旁邊睡得正香的閃電,龐恪把頭轉回去:看多了傷心,還是看路吧。
經歷了這場有驚無險的短旅,龐恪發現自己心裡的什麼東西,似乎已經開始鬆動。他忽然覺得投奔省基地也沒有什麼不好,哪怕會暫時失去自由,會陷入十分被動的境地,但至少,他的愛人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即是龐恪經歷過無數生離死別,他也做不到跟時貝兒和彥辰分別。他突然少有地害怕了起來,不知爲何,突然間就沒什麼安全感了。
他稍微一低頭,看了看自己結實到甚至能把2級喪屍提起來的手臂,又嘆了口氣。
“其實吧,我覺得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也挺好的。”龐恪依舊在看路,眼睛的餘光卻還是忍不住瞥了閃電一眼。
閃電輕輕地打起鼾,加上他那凌亂的頭髮,以及映在他臉上的點點星光,一時間居然有點可愛;他身上還蓋着龐恪的那件黑色外套,差不多十天沒洗了,不過這外套裡龐恪的體溫尚在。
閃電舒舒服服地翻了個身,又下意識地扯了扯外套,把外套更多地蓋上自己的肩膀。
“原來人傻了也知道怕冷。”
龐恪欣慰地看着閃電,又看看自己脫下外套後僅剩一件秋衣的上身,感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閃電,有些話,我也就能跟現在的你說了。不知你知否有興趣,聽聽你龐老大的過往。”
有些話都快爛在他龐恪肚子裡了,他一直也不好意思跟彥辰他們講。閃電就在旁邊,雖然已經不能作出迴應了,他龐恪還是想念叨唸叨。
閃電毫無反應,龐恪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知怎的就收不住了,眼前浮現出往歲的一朝一暮。
龐恪是個混血兒,母親米國人,父親來自華夏。
他父親不姓龐,早年混跡各個幫派,後來被白道一鍋端了之後,陰差陽錯逃往米國,並很快利用一口流利的英語以及滴水不漏的心計,沒多久就成爲了米國“割喉者”的老大。
“割喉者”,一個早在上世紀二十年代就存在的古老幫派,有着屬於自己的極大一片勢力,在米國黑道上佔據一席之地。之所以被稱作“割喉者”,是因爲這裡的人不像混混倒像刺客,平時手裡拿的東西不是棍棒而是匕首,像是隨時能抹了敵人脖子的樣子。
說實話龐恪的父親的確有本事,天生就是混黑的奇才。龐恪現在這樣全是遺傳的他父親。
做了話事人之後的龐父,很快愛上了龐恪的母親,達卡倫•牧歌,一名出色的金屬搖滾樂手。
兩人結了婚,達卡倫順理成章成了整個“割喉者”最具權勢的女人。
但是,要知道一個偌大的幫派內部,明爭暗鬥永遠都少不了。龐父這老大的椅子還沒坐熱乎,意外就降臨了。
就在龐恪出生的那個夜晚,本來說好處理完幫派事務就趕來醫院照顧達卡倫的丈夫,卻遲遲沒有來。
生下龐恪之後的達卡倫最擔心的不是孩子也不是自己,而是缺席的丈夫。達卡倫知道割喉者內部不服他的有很多,雖然大家明面上都笑盈盈的,但暗地裡的心思,她女人也看得出一二。
她知道丈夫很可能遭遇不測了。果不其然,這個設想在生下龐恪後的第二天下午就應驗了——丈夫的屍體在離城區二十多公里遠的人工湖裡被發現。
所幸丈夫在幫派裡還有不少親信。雖然之後“割喉者”的老大順理成章地給了老二——寸頭愛抽雪茄的一箇中年胖子,但始終有不少人暗中打算把龐恪培養一番,指着龐恪能替死去的老大報仇。誰都知道這現任的老大早就對龐父那個位置虎視眈眈了,“割喉者”這邊一共就兩個邊派,要說龐父的死不是他乾的,鬼都不會信的吧。
而就在這段時候,失去丈夫的達卡倫並沒有沉淪於悲痛,但她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她深知混黑是一條無底洞,遲早都要中刀子。若是能借着丈夫的死脫身,徹底和“割喉者”揮手說再見,這也算是件好事。
於是達卡倫便試着阻止龐恪往黑道的方向走。
她的初心沒有錯,奈何龐恪這人完完全全就是繼承他爸衣鉢的黑道苗子,不管打架、智謀,還是領導力、威懾力,龐恪甚至比他父親還要完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龐恪是個相當獨立的人,他對他爸留的這爛攤子不感興趣。他根本沒想在這“割喉者”裡重樹威信。
反觀達卡倫,這個女人又過於保守還管東管西,她的一切所作所爲幾乎都踩了龐恪的雷,龐恪打心裡不喜歡這個母親。
龐恪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都已經把身子交給泥潭了,她達卡倫還指望全身而退?幸虧他小時候這段時間那現任的老大忙着樹立威望,不好對達卡倫和龐恪下手,要不然他龐恪恐怕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兒吧。
要知道龐恪的領導力是從小就顯現出來了的。他七歲的時候就能讓附近一羣桀驁不馴的少年乖乖服從,孩童年齡的龐恪便已是遠近聞名的孩子王。達卡倫卻不希望龐恪沾染打架或者任何可能和混混扯上關係的行爲,於是經常拼命地阻止他出去玩,並時常向他灌輸一些陳年的保守主義思想。
年少叛逆,又有完美戰鬥力和智謀作伴,外加“割喉者”中一部分支持自己的親信,龐恪毅然決定脫離母親的管控,也擺脫“割喉者”這個爛攤子,帶着支持自己的一衆兄弟,來到父親的故鄉——華夏。
父子倆果真是父子倆。來華夏這邊的時候龐恪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不到一年時間,他便摸清楚了絕大部分的地下關係網,並同各處打通關係。同時龐恪繼承了父親的基因,漢語學得也是飛快。
甚至於,將時間線拉回現在。在建立了朋克接待處之後,六班的同學們竟對他龐恪的混血身份毫無察覺,他說話和其他人並無不同,即便絕大多數老外都有點蹩腳晦澀的口音,但他龐恪說話真的完全不會讓人聽出什麼異樣。
包括現在。
在他將自己的歷史,用深沉迷人的語調娓娓道來時,閃電摸着腦袋醒來,再次朝龐恪露出傻呵呵的笑。
“閃電,雖然我不喜歡錶達這些矯情的東西,但我還是想說,來到你們國家,認識了你們這幫兄弟,也認識了貝兒,認識了彥辰,我不爲自己當初的決定後悔。”
閃電有氣無力地轉動着眼珠,嗓子裡嘶啞的低聲變成了淺淺的呻.吟,最後徹底消失。即便他是個傻子,他也早就累了吧。
“閃電,乖乖睡覺。老大說什麼都要帶你們熬過這場遊戲。”
雖然他明白更大的挑戰永遠在前面,規則者不可能讓他一路平坦地走下去,但現在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了。毋庸置疑,這裡能力最大的一定是他龐恪。
一邊開車,龐恪的腦海裡不禁浮現出那兩個揮之不去的面孔。
貝兒、彥辰……
老大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