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議論紛紛,不爲別的,只因他們的新皇要納後了,而這後位還是鄰國的刁蠻公主,自小在民間長大,在西國帝都乃是和陶王錦世子一樣的反面教材人物,偏偏他們的年輕皇上貌似還對這刁蠻公主深情不悔,一顆君心捧上前,任你蹂躡千百回。
蔣太師昨夜被季亦送拉下去後,便被遣送回府,今日來上朝的時候,氣都還沒有踹過來。
新皇真是太任性了!
蔣太師如是想到,身板一挺,長腿一邁,看着風華正茂的季亦淞,想當年,他也乃是這南城帝都京城的儒雅公子一個,各種才名傍身,也沒有新皇這般率性而爲!
想着想着便覺得應該好好去去新皇的銳氣,挫挫他的威風,看他還敢將國家安危當兒戲玩於手中,只爲了那狗屁的深情不悔!
“皇上,老臣有本要奏!”他站了出來,滄桑的嗓子高聲道。
季亦淞聽着聲音看過去,這老頭清高可是出了名,昨夜強行將他送出宮去,想必也是惱了,望着他眸中帶笑,溫和道:“不知太師有何事情要奏?”
“回皇上,老臣認爲迎娶西國元冗公主的禮儀應當一切從簡。”他沉聲道,面目嚴肅,看起來十分認真:“皇室直系成員仙逝,比之先皇先皇后一起駕崩更是來的隆重,按民間白事習俗,皇上應當守孝三年,六年,一年……許多年,由於您是皇上,不得按照這習俗來算,但是也不應該爲了迎娶皇后而忘了這宮裡曾發生過的哀事,而且皇后乃是我南國的皇后,尊敬先皇先皇后亦是應當的事情。”
“太師也說了,朕是皇上,不需要按照習俗,而迎娶皇后更是國家大事,三國來賀,應當是辦得隆重一些。”季亦淞輕笑了一聲,反駁道,顯得他今日心情極好,可是心裡卻是抽了一大片,這忠心耿耿的老頭,還真是一點都吃不得虧啊。
皇上是他的皇上,而且皇上都金口一開了,他自然是不能讓皇上實言的,但是這一切之所以發生都是因爲西國公主,那麼長的不算十分貌美的女子,因着她勾引了皇上的魂,皇上纔會做出如此不尊老的混蛋事情,這還是沒進門,若是將來進了門,豈不是要參政了?自然是好好的給個下馬威一番的!
“隆重是隆重的問題,華麗是華麗的問題,老臣沒有說不辦得隆重,只是想要辦得莊嚴一些而已,三國會理解我南國對先皇先皇后的敬畏之情的,未來的皇后娘娘想必也是會理解的。”蔣太師一臉真誠道。
若不是鬍子下看見他一翹一翹的嘴角,季亦淞怕是要認爲太師是爲了國庫着想呢。
“可是……元冗畢竟是西國的公主,若是怠慢了,西國也是不會滿意!到時
候兩國交惡,可是不好。”季亦淞猶豫道。
蔣太師立即頭一擡,壯志雄音道:“皇上,請將事情交給老臣,也好讓老臣爲皇上的婚禮盡一份力!”
“太師乃是三朝元老,身子也是不怎麼利索,若是磕着碰着了,蔣傑怕是要找朕拼命了,太師,您可不能陷朕於不義中啊。”季亦淞的臉跨了下來,有些頹廢道。
江老將軍也是立即出來附和道:“是啊蔣太師,您沒事摻和進這些後輩該做的事情做什麼?若是折了身子,心疼又是皇上。”
禮部侍郎也肖零也是站了出來,道:“太師,我一定會將皇上的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不落了南國的面子,您放心在家歇着吧啊!”
一時間,大殿之上,回聲着各種勸解太師不要勞累毀了身子的聲音。
而始作俑者之一的季亦淞正悠閒的靠在黃金打造的金燦燦的龍椅上,看着自己的大臣爭吵,等着火候差不多了,一語定乾坤:“好了,這事就交給肖世子辦去了,可一定要給朕辦得妥妥的啊,免得讓朕失了顏面。”
“皇上放心,臣定會按照太師所吩咐的辦一個莊嚴的婚禮,太師您若是不放心我,得了空便儘管來指點本世子。”肖零說的十分客氣委婉,讓蔣太師死了這條心。
蔣太師也不是一個吃素的,活了這麼多年,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捊了捊鬍子,笑眯眯道:“老臣得了空一定會往宮裡跑的,來看看肖世子準備的是否符合老臣的意思,皇上,您可準了老臣?”
季亦淞原本是想將這些扔給肖零,讓蔣太師不必參加的,雖然他也想省點銀子到時候好做軍餉,可是蔣太師不喜歡元冗,若是半路找了元冗一些茬,這成親怕是也成不了,反倒毀了他的計劃,誰知太師又來了這麼一句。
準也不是,不準也不是。
最後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朕,準了。”
早朝便這麼不痛不癢的結束了,習慣性的回到養心殿,進了室內,便見着伊然走了出來,才恍然這屋子他是讓給那個和朧月有些相似的女人住了,想着便要離開,伊然卻已經喊住了他。
“伊然見過南皇。”
“免禮。”季亦淞揮了揮袖子,道:“你們家公主還沒醒?”
他這麼問是由理由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們,在他下了朝這個時辰差不多也是該起牀去敬茶請安了,只是這公主睡的,也太明目張膽的點吧。
他不禁想到,若是真的娶了這位公主,這皇宮怕也是要多一點樂趣。
“公主這幾天傷重,多睡一點有助於身體早些恢復,還望南皇海涵,等着公主醒了奴婢立即便替她收拾了離開皇宮。”伊然默默的給慕容悅找了一個貪睡的藉口。
“不必了,好生歇着吧,朕已經發了國書去了西國,若是快些,西國的人半個月就可以感動了,她的傷若是沒好,到時候成親的時間怕是也要推遲了。”季亦淞輕聲解釋道。
“伊然。”清脆的聲音傳來,懶懶的。
季亦淞隨着伊然一起進去,便見着慕容悅慵懶的靠在牀上,眼睛四處掃着,似乎在尋找一些什麼東西。
“公主,你要什麼?”伊然很自然的走過去問道。
“拿套衣服給我。”慕容悅擡頭看着季亦淞,道:“我今日就出宮,你不必來催我,這恃寵而驕我是不會做的。”
季亦淞只是看着她,她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便是自顧自的穿衣洗漱,也沒當季亦淞是個外人,倒是看得幾亦淞有些尷尬,咳嗽了幾聲。
慕容悅在伊然的扶持下靠在牀邊,讓伊然給她梳頭髮,回頭去看季亦淞,淡淡道:“你還沒走啊……”
“你剛剛不是說你要走嗎?”季亦淞原本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的,聽着她的話感覺心裡份外不舒服,想要嗆她一下。
“等髮髻梳好就走了。”她淡道,伊然也正好收了尾,扶着她起來。
走了兩步,傷口有些疼,伊然急道:“公主,您坐下來歇着吧,等着錦世子來了再動。”
“他來了也得走出去。”慕容悅很是不在意道。
季亦淞看着她那個明明疼卻咬牙忍着的樣子,內心深處似乎被觸動了,不由自主的上前扶着她的手,聲音不由得軟了幾分,道:“你就在這裡住着,行宮與皇宮也差不多,反正你也遲早是朕的皇后。”
“南皇盛情,元冗心領,只是元冗在這南國的名聲想必也是差極了,作爲南皇未來的皇后,元冗不想還未上位便被百姓給拉了下來,不然這臉面丟光了不要緊,壞了南皇的大計可是要緊了。”慕容悅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拂了季亦淞的手,再仔細擦了擦袖子,彷彿是由多髒似的。
季亦淞一看,心中那一絲絲因爲利用而起的愧疚與不自覺產生的心動給徹底抹殺了,反手背在身後,冷笑道:“元冗公主作爲朕未來的皇后,可還真是盡職呢,朕昨日八百里加急將國書遞過去,怕是半個月西國就會來人,朕也將成親之日定在一月之後,不知道元冗公主可否滿意?”
“滿意,本宮當然滿意,南皇這般急切的迎本宮進門,本宮怎能不滿意?”她笑妃歡快,言語中盡是解脫的豪放,回頭仔細的看了眼室內,入眼是一片明黃,早已不是當年那粉紅的夢幻,不是他們之間那似真似假的夢,而是真真實實的諷刺,明明白白的算計。
除了你死我活,便再無其他結局。
她的笑,她的眉,她的眼,雖然與朧月一點都不相同,季亦淞卻總是覺得有點點相似,她看着她那冰冷的微笑,像是朧月跳崖時的笑容,冰冷、無情、還有解脫。
他突然有些後悔,這江山要一個女子的血來祭奠,是不是太無恥了些?只是聽着她那張揚的話這後悔已經消失無蹤,只有那被挑起又平復的心境,沒有任何漣漪。
“這養心殿,本宮遲早會住進來,正正當當的,堵住你南國百姓的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