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天變得可真是快,一會兒便是烏雲密佈了,黑壓壓佈滿整個天空,着實讓人覺得壓抑。”
“天氣而已,南國的冬日本就是多雨,若是每日都是陽光高照,纔是令人驚奇了。”
“是嗎?”
“我像騙人的嗎?”
“像。”慕容悅端詳着東方從那完美無暇精緻的臉龐,半響才說了一個字。
東方從那勾的儒雅的笑容瞬間收了回去。
兩人站在行宮的最高屋頂上,任風吹,任雨打都是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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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蔣太師喊出那句妖女之後,慕容悅便摔了聖旨走了,甚至都沒有去問東方從爲何那暖玉爲何還沒送來。
蠱惑皇上,究竟是季亦凇被她蠱惑還是被自己蠱惑?
她站在這裡,看着那帝都中整齊的房子,在烏雲下壓的有些像一副水墨畫。
“真美,難怪都要這江山,果真是美不勝收啊。”慕容悅淡淡讚歎道。
妖女,妖女又如何?
她若是真的能覆了這天下,即便是冠上妖女之名,她也在所不惜。
她神情淡薄,嘴角輕挑,似嘲諷一般。
東方從就這麼看着她,腦中的思緒變化萬千,猶豫着要不要問出口。
在宴會上,他便覺得有股不好的預感。
過了許久,被派出去的風七、風八、風九、風十四人遲遲不歸,他就覺得四人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事情,果真,派風二出去尋人,卻只看到四具屍體。
暖玉棋早已不見,只有那雜亂無章的凌亂。
風七等人乃是他的貼身護衛,雖然不是一流身手,二流卻還是算得上的。
四人一起,卻連信號都沒有傳出來,對方來的肯定是和他身手差不多的高手。
而據他所知,慕容悅身邊便有一個高手被她趕出去了,蹤影至今都是成迷,他不想懷疑她,不想懷疑蘇年錦,可是卻不得不懷疑。
那四個人都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比一般奴僕要深厚的多。
他張了張口,慕容悅突然轉了過來,狐疑的看着他,笑道:“我站在這上面,你也走過來,是想跟我說,那暖玉棋不想給了嗎?”
她突然話音一轉,使得東方從也是一陣愕然。
“不是……”他嚅囁着。
“那是?”慕容悅挑了挑眉,表情很是生動。
東方從也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這張臉,就是問不
出那麼殘忍的話來,腦中靈光一閃,他笑道:“聽說你找過我?”
“嗯……”慕容悅點頭,或者說從沒打算過否認,只不過這一切上天跟她開了一點點玩笑,那個俏皮深情的辛翼成了東國太子而已。
因着她從未對他隱瞞身份,所以一直到他瞞着她的事情,她便會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然而,現在,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她自然會從那個牛角尖裡面鑽出來,畢竟她現在只是慕容悅!
“朧月無聲罩心間,樓蘭輕許一流年。”東方從望着天空,望着北方,仿若是望見了那個堅韌的女子,那個才華橫溢的女子,無論是爲了什麼事,她都會堅強的站起來,令他佩服。
或許過剛則彎,或許是這個世界讓她太過孤獨。
他輕聲笑道:“我很好奇,你爲什麼會吟這句詩。”
他的神色淡然,這一刻,他所有的塵華就像是都洗去了一般。
他的眉宇間,有着那一抹淡淡的愁,也有着那一抹淺淺的哀傷。
他想她了。
“因爲她告訴我啊,或許你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遺憾的人吧。”慕容悅亦是輕聲笑,淡淡道:“如果人生再讓她來一次,或許,她便不會苦苦的鐘情於季亦淞,或許她會活的更加堅強,活的更加精彩。”
“可是,人生沒有重來一次。”東方從接了她的話,蒼涼的笑了。
人生若是能再重來一次,他定會率先將無果山移平,不讓她與他做約定,也不讓她等待他七年。
可是,人生無法重來,他失去了她,便是永遠的失去了。
“本宮死了四個暗衛,正是去拿暖玉棋子的那四位,你認真回答本宮,這件事情是你做的嗎?”東方從話音一轉,聲線清淡且鋒利,這纔是天下第一閣的閣主的氣勢,那個睿智如神的東國太子的威嚴。
慕容悅一怔,想了想,認識了這麼久,倒是從未見過他身爲上位者的時候的氣度。
“我說什麼你都會信嗎?”慕容悅反問道。
“信。”東方從鏗鏘一聲。
如此篤定的摸樣讓慕容悅驚了驚,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紅脣親啓,懶懶道:“不是我。”
她笑的很淡,聲音也很淡,信與不信,她都不是很在乎,她只知道,她不能承認而已。
而她,卻也是真的沒有做過。
東方從深深的看了一眼,突然惋惜道:“真的挺可惜的。”
說罷便是
飛身離開,在屋頂上跳來跳去,直至消失在慕容悅的視線裡。
是啊,連你都在我爲可惜嗎?可惜了我這樣的絕代佳人?還是可惜了我這樣有趣的玩物因着一場政治而死呢?
慕容悅朝着下面看去,只見那屋檐一下,那一個藍袍男子,始終站在仰着頭,靜靜的看着她,那目光,仿若天下都不入他的眼裡,唯有那一個紅衣飄揚的女子住了進去。
他沒有東方從的風華絕代,不能成爲一道獨有的風景,不能讓所有人都爲之瘋狂,可是一站在那裡,卻是亮了慕容悅的世界。
慕容悅就這麼靜靜的凝着他,看着這個面容精緻的男子,看着他從紈絝開始銳變成穩重,看着他從總是想要將她佔爲己有的少年成了一個默默守護的男子。
她的前一世,錯過愛她的人,錯過了她愛的人。這一世,是不是應該珍惜當下,珍惜這一個一心只有她的男子?
他的音容笑貌,仿若是在他那一次次的被她受辱之後又不要臉的湊了上來時給刻在心裡。
這一世,有這麼一個人,陪着她一起裝傻,陪着她一起耍心機,陪着她一起受辱,陪着她做這些明明是無所謂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很好?
她腳尖輕點,落了下來,站在院子裡,與他隔了一道護欄。
“想通了?”他輕聲問道。
“嗯。”她點了點頭。
就這麼沉默了下來,兩人之間仿若是再沒有別的話可以插足進去了。
她突然笑了,明亮的笑容在這烏黑之下,點亮了天際。
“蘇年錦,若有一日,我們還活着,就去那自由的草原如何?我們放着牛羊,騎着馬兒,自由自在的奔跑在藍天之下,我們活在那離天空最近的地方,讓天神聆聽你對我的愛如何?”
“草原麼?好……”他輕輕一笑,似乎是呢喃着的答道。
我會讓你活着,會讓你看遍那藍天白雲,會讓你活在那離天神最近的地方。
只要你認爲是幸福的,我便都會讓你視線。
他們沒有如所有情侶熱戀時一般的擁抱對方,亦沒有所有苦盡甘來的夫婦那般緊緊的擁抱着,喜極而泣。
他們只是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對那個,直至天地變化,若是可以,也願天荒地老。
蘇年錦菱形的脣突然張開,牽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又輕又柔,揉盡了他沉澱了這麼多年的愛意,只爲了看着她說一句。
“阿悅,我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