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中秋佳節,皇宮雖然如以往一樣莊嚴冷硬,卻添上了一抹喜氣。
二門緩緩的襲來一輛淡雅的馬車。
“公主,到了。”月樹隔着車簾淡淡道。
車內有慕容清欣,慕容塗,安迪兒,顧子美,伊然,全都將視線看向慕容悅。
伊然率先走下去,慕容悅單手一挑車簾,芊芊細手搭在伊然的手上,儀態萬方的跳了下去,仔細看去,伊然便發現她瘦了,臉上露出一絲心疼,很快的掩好了。
衆人剛下來時,看守宮門的人齊齊來見禮,慕容塗淡淡一笑,揮了揮手,淺笑道:“免禮。”
他依舊如從前那般風流倜儻,媚眼叢生,沒有一絲變化,只是偶爾間看向慕容悅的眼神更堅定了些而已。
不遠處走來慕容哲與慕容蕭,兩人一襲華衣,貴氣天成,一看就是出衆男兒。
慕容清欣親暱的喊道:“三皇兄,四皇兄。”
三皇子慕容蕭是慕容清雅的同胞兄長,而四皇子慕容哲,乃是一個宮女所生,在這宮中不受重視,也無人重視,倒是和所有人都處得相安無事。
慕容悅的腦子過了這些資料之後,含笑行了個禮,爲安迪兒顧子美做起介紹來。
顧子美行了禮自覺的站在慕容悅身後,使得兩人眸光深長悠遠的望向慕容悅。
今日帝都怕是鳳鳴鶴起,長公主之名傳遍天下,而也只有帝都的貴族才知道這其中千百囂張,只是爲了顧子美一人而已。
安迪兒行了一個草原的禮節,面色微柔笑談了幾句,慕容塗就插了進來,一行人氣氛和諧的朝秋華殿走去。
秋華殿,落葉荒蕪似秋來,火紅一片泛華貴,這是慕容塗幼年所做兩句詞,被皇帝讚譽過後,便將這地方取之爲秋華殿。
這裡有一池荷花,這時候也只剩下綠意央池,笑音從最中央傳來,斷斷續續的,也看得出宴會雖未開,喜氣也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以慕容悅爲首,迎着太監尖昂的聲音緩緩的拖着裙襬走了進來,優雅華貴,囂張跋扈。
“長公主到,三皇子到,四皇子到,五皇子到,七公主到,安迪兒公主到。”
一連串的名字使得衆人都將視線像他們投來。
中秋家宴,君臣和愜,共享佳節,今年還多了草原可汗,更是增添出一分肅穆。
首座上坐着皇帝,左邊是皇后,右邊是太后。
慕容悅等人進去之後行了禮,各自找到位置坐了下來。
剛落坐,顧家家主顧鳴便站了起來,穩穩當當的走到中央,一臉沉痛道:“陛下,您要爲臣做主啊。”
慕容悅撇了他一眼,眸光微閃,低了頭去,品嚐着八皇子送過去的果子。
皇帝一怔,揮了揮頭,溫和道:“今日是佳節,吃完宴會,還要放孩子們出去放燈呢。不如顧愛卿稍後再稟告如何?”
中秋節,乃是團圓節,卻也因圓月之夜,被譽爲吉祥
之意,被百姓們過上了秋冬季的上元節,爲祈福之意。
“恕微臣斗膽,微臣要稟告之事,再也拖不得半刻了!”顧鳴悲痛的搖了搖頭。
“哦?到底是何事讓顧愛卿這般緊張?”被臣子當着他國客人拒絕,皇帝自是落不下面子的,聲音微凝,使得氣氛一致緊張。
“臣……”顧鳴剛開口,蘇年錦突然站了出來,清脆的聲音砸在衆人心上,“陛下,錦也有事要陛下做主!”
陶王看着他微微一頓,眯了眯眼,並未說話。
皇帝一笑,有些訝異的問:“哦?錦世子也有事要朕做主?這可真是稀奇了,這些年錦世子橫行帝都,最後百無聊賴的去了應城,如今一回來就要朕做主,可是又犯了什麼大錯被你父王教訓了來朕這訴苦了不成?”
正因蘇年錦的紈絝讓皇帝少省了些心思,皇帝對他也算是寵愛,這般調笑的話語實在是正常不過,卻讓人暗叫不好。
顧鳴臉色一沉,看了一眼蘇年錦,正要開口,後者一臉悲痛的跪了下去,指着南郡王憤道:“錦就是來訴苦的,可訴的不是錦之苦,而是長公主之苦,陛下,您在宮中有所不知,今兒長公主攜帶草原安迪兒公主出去遊玩,七公主與安迪兒公主在坊間買東西,長公主去多味居,可誰知一進去與顧大人長子顧子辰相遇,都是熟識也就打了個招呼,可南郡王之女,滇真郡主卻當着百姓之面,當衆辱罵長公主,甚至還想毆打長公主,顧公子也不做阻攔,陛下,長公主可是尊貴之身,南郡王與顧大人教子無方,委屈了長公主,還望陛下替長公主做主啊!”
顧鳴一聽,面色幽暗,眸光出奇的亮,殺氣瀰漫,只是一瞬便換了下去,卻沒有逃過慕容悅的眼,滔天冤聲喊道:“臣冤枉啊。”
南郡王更是連忙跪了出來,道:“陛下,小女溫文爾雅,端莊大方,哪裡會當街辱罵長公主,求陛下明察啊。”
帝都誰人都知,今日長公主邀請滇真郡主與顧公子去了蝴蝶坊欣賞歌舞,如今被蘇年錦換了一個說法,倒打了一耙,這兩位自是要喊冤的。
這樣爭鋒相對的局面在顧鳴站出來的那一刻應當已經明瞭,只是讓人詫異的是這個紈絝世子竟然率先拆了臺。
皇帝眯眼看向下面的人,若是隔進了看,便能清晰的看見鳳眸中滿是殺氣,凌厲的席捲而來。
他看向慕容悅,問:“悅兒?此事當真?”
看似溫和,卻沒有半點溫情,只有威嚴。
慕容悅心想,在皇帝的眼裡,她怕是就只是一顆棋,還比不上顧鳴這些大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吧。
她沒有看向中央,而是朝她斜對面的顧夫人看,這樣一個溫柔愛子的女子,卻親手對自己的親兒子下了毒,只因他不願意再回那個冰冷的家。她越看越覺得,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悅兒?”皇帝見慕容悅沒有反應皺了皺眉,再次喊道。
慕容悅回過神回頭看了眼顧子,咬牙道:“父皇,這
是兒臣回宮之後的第一個佳節,兒臣只想好好過,不想談別的。但若是有人非得讓兒臣難過,那就別怪兒臣胡鬧壞了節日的氣氛了!”
“胡說!”皇帝面色一冷,哼道:“誰敢不讓朕的悅兒好過,朕摘了他的腦袋!”
氣氛又稍微降低了些,衆人都忙着減輕自己的存在率。
慕容悅心底冷,面上卻是格外的溫柔,嬌羞的看着皇帝,甜膩道:“還是父皇疼兒臣,不像錦世子,只知道欺負兒臣!”
眼刀子皆數落在蘇年錦身上,彷彿是恨及了他。
皇帝早已收到暗衛傳遞過來的消息,心道若是慕容悅當真看中了他,那可別怪他只能留一個了。
從種種跡象表,兩人之間的交集就如故交好友般,而慕容悅對他,也只是因爲這帝都怕是隻有蘇年錦的示好是真心的,因此才親近了些。
皇帝不着痕跡的掃過陶王面無表情的臉,對慕容悅招了招手,笑道:“朕可聽說你與錦世子好得很,怎麼他又欺負你了?”
慕容悅屁顛的蹭過去,握着粉拳含恨瞪了眼蘇年錦,嚶嚶道:“他就是欺負兒臣,有幾個臭錢就在兒臣面前顯擺,還說怕兒臣在外開府沒錢過日子,特意偷了陶王府幾箱金銀來接濟兒臣,您說,這可不是欺負兒臣麼?兒臣是金枝玉葉,又不是乞丐!”
秋華殿靜悄悄的一片,只聽得慕容悅含恨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公主可真是難伺候,錦世子怕虧待了他,特意金銀給她,她也說是錦世子欺負她,難爲這紈絝世子想示好回頭還被人告了狀了。
太子慕容宥坐在左下首,此時面部稍微抽了抽,握緊了同樣抽搐的太子妃,朝着下首陶王望去。
陶王看了眼蘇年錦,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卻看出蘇年錦的情緒,那完全是無辜得不能再無辜的委屈……
想着蘇年錦出生十六年,從懂事起便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哪有理虧的時候,那張俊美的臉上向來只有囂張得瑟的表情,哪有這般泫然欲泣,想哭又無處訴的時候……
看着看着陶王反倒不爲那莫名其妙丟了的家產感到氣氛,反倒笑了起來,道:“錦兒頭回這般體貼人,長公主看在錦兒這般爲你着想的面上,可否消了氣?”
蘇年錦訝異的看着父王,想不到今兒父王竟然不生氣,還爲他擺脫麻煩!
慕容悅嘴巴微翹的看向陶王,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咦”了一聲,嬉道:“看在這位叔叔長的這般成熟俊美,引人無限遐想的份上,我就大方的不計較了吧……”
說罷還瞪了眼蘇年錦,擺明的說我不是因爲你纔不計較的!而是因爲你身邊的帥叔叔!
陶王的臉有點不淡定的抽了抽,道了句:“公主讚譽了。”便優雅的坐了下去,閒雲流水,不勝美感。
慕容悅不由得看得癡了……
這下不止太子與太子妃抽了,皇后與皇上順帶太后也抽了,至於下面的慕容塗與顧子美和伊然完全是以袖掩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