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更不像樣了,雪落了一層,卻還沒一點要消停的意思,院裡各家的燈光,就像螢火蟲散發出的光亮,毫不起眼。
徐愛國推着行車走到自個大哥跟前,將手電筒熄滅。
徐慶見二弟臉色不太好,問道:
“愛國,怎麼了?”
徐愛國把自行車停在屋門口,摘掉頭上的羊剪絨帽子,和黑色公文包都捏在右手,嗐了一聲,道:
“大哥,您不知道,總廠那幫大領導,今兒也不知怎麼了,就市.委來了幾個人檢查,晚上非折騰我去開會,結果,還是說抓生產,促經濟,搞發展這老三樣。”
徐愛國說完,將落了一層雪的軍大衣脫下,遞給愛倩,露出了裡面的人造革皮夾克。
徐慶抽着許大茂先前遞的牡丹煙,道:
“愛國,大茂哥拿來幾件軍大衣,你先回屋披上,別凍感冒了。”
徐愛國點着頭,跟着徐慶回到屋裡,轉身抓起一件軍大衣,往身上一披,拎起暖壺,給爺爺和奶奶的茶缸裡添了水,然後自個倒了一茶缸,雙手捂着,坐在大哥徐慶身邊道:
“大哥,大茂哥今天在咱們大院賣軍大衣,您知道嗎?”
徐慶見馮嬸把給愛國留的晚飯從廚房端了出來,一邊讓二弟趕緊吃飯,一邊道:
“昨晚許大茂在院裡跟我說的事情,就是讓我在糧站幫他售賣軍大衣。”
徐愛國哦了一聲,凍僵的雙手暖和下來,忙抓起筷子大口地吃起炸醬麪。
劉愛倩用掃炕笤帚在屋外幫愛國把軍大衣上的雪掃乾淨後,回到屋埋怨道:
“愛國,以後沒啥重要事情的會,咱不去了。”
徐愛國聽見媳婦的話,微擡起頭,看向大哥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當分廠的廠長,總廠讓開會,哪能不去。
徐慶笑着點了下頭,讓二弟繼續吃飯,別忙着解釋。
劉愛倩牢騷了一陣,見兒子鴻福困得在兩位老人懷裡直打盹,便沒再對自個男人言語。
抱起兒子,向爺爺奶奶和大哥大嫂道了聲明兒見,就先回她自個屋裡,安頓兒子睡覺去了。
劉愛倩一走,兩位老人見時候不早了,也想去隔壁小屋歇息。
徐愛國瞧見,飯也不再吃,就要放下筷子和大哥一塊扶爺爺奶奶去休息。
徐慶伸手按住二弟肩膀道:
“愛國,你吃你的飯,我扶着爺爺奶奶過去就成,都晚上十點多了,伱趕緊吃完,早點回去睡覺,明天你可還要早起上班。”
徐愛國搖頭笑道:“沒事大哥,反正都這個點了,再等一下也沒啥,我早餓過去了,吃不吃都無所謂。”
徐慶見二弟這麼說,兄弟倆人便一起攙扶爺爺奶奶,出了屋,進了隔壁的小屋。
把兩位老人安頓好,徐愛國先回主屋繼續吃飯,徐慶沒着急走,抄起火鉤子,將小屋裡的爐子爐灰掏了掏,轉身去屋外門口,用火鉗子夾了四個煤球,填進爐腔,蓋上爐蓋,這才準備離開。
“小慶。”
爺爺奶奶同時喊道。
徐慶停下腳步,兩位老人,指着軍大衣道:
“小慶,院裡的小許給我們這麼貴的東西,咱不能白要。”
徐慶聞言笑道:
“爺爺,沒事,大茂哥他說送你們的,你們就穿唄。”
爺爺一臉正色,坐在牀上,乾咳兩聲,清癯的身子微弓起來,掏出手絹擦着嘴道:
“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一天到晚在院裡呆着,這軍大衣,穿不穿都一樣,你給他還回去,佔便宜的事情咱不做,老天爺不會無緣無故可憐人,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我和你奶奶一輩子沒遇上過,也不貪圖。
他要是想把這軍大衣賣給咱家,我們前年還攢了點錢,你拿着,過去看看那小許睡了沒有,沒睡把錢給他。”
爺爺說完,奶奶就從身上棉襖裡面縫的口袋內掏出一個黑色菸袋,鬆開口兒,拿出用報紙包裹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一把錢,數出五十塊,讓徐慶趕緊拿着送去。
“爺爺,奶奶,你們這是幹啥?”
徐慶哭笑不得,“大茂哥他就算是想要把軍大衣賣給咱們家,這錢也不用你們出,有我呢。”
奶奶枯瘦乾癟的手拉着徐慶道:
“你這孩子,我和你爺爺讓你別亂花錢買東西,你是一個字都不聽,摩托車那麼貴,你不跟你媳婦好好商量,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偷偷就買回來了。
還有那塊雷達表,我聽院裡的小劉說,比摩托車還貴。
你啊,在城裡待久了,沾染了那些有錢人的臭毛病,一點都不知道掙錢的難,有點錢就糟踐,有吃有喝買那些沒用的玩意幹啥。”
爺爺抓起煙桿,想要抽菸,只是瞧見,裝菸葉的菸袋子,不知道啥時候被大孫子悄悄摘走了,便空嘬了兩口,幹過着癮看向徐慶。
“你奶奶把錢掏出來了,你就趕緊送去,光那摩托車和雷達表,估計都把你和靜紅這幾年掙的錢花光了,你要是有錢,那小許帶他媳婦在的時候,你咋不直接給。”
徐慶見爺爺奶奶,一個勁地數落自己,啼笑皆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暗忖片刻道:
“大茂哥他求我辦事哩,剛纔我跟愛國說了,許大茂弄的那批軍大衣,今天我在咱家糧站幫忙賣了一天,你們不用操心,等我幫他把軍大衣賣完,算賬的時候,我跟他再說這件事。”
兩位老人見大孫子這麼說,便沒再執意讓把錢趕快給送去。
轉過天一早。
徐慶早早起牀,穿戴整齊,出門時將許大茂昨晚拿到屋裡的那兩件軍大衣,用繩子綁在摩托車上,然後推着一個人出了寂靜無聲的大院。
昨晚的雪不知何時停了,大院積了厚厚一層,衚衕裡也是一樣。
徐慶沒立即騎上摩托車,而是一直推到衚衕口,瞧了瞧,見街上的雪被早起的環衛工人掃開了。
才發動摩托車,慢慢地騎着朝東單過去。
可能是下雪的緣故,徐慶到自家糧站時,二麻子還沒來。
徐慶掏出鑰匙,打開門,一進糧站,沒像往常一樣先生爐子,而是將昨天沒賣出去的六件軍大衣,連同剛纔從大院拿來的,使用能力分了一次。
分出來的,他全都塞到櫃檯下面。
徐慶打算好了,先幫許大茂賣,等許大茂的軍大衣全處理掉後,他再將分出來的售賣。
既然答應了,而許大茂也開了口。
他不能把使用能力分出來的一塊賣。
萬一許大茂弄到的軍大衣到年底還沒賣完,砸手裡就麻煩了。
至於分出來的軍大衣,徐慶並不着急賣出去。
能賣掉換成錢,自然是好事。
賣不掉,全都拿回鄉下,送給二爸和姑姑他們穿,也可以。
這年頭,農村日子依舊不好過。
缺衣少食,仍是常態。
軍大衣在城裡的冬季,隨處可見。
但在鄉下,一個鎮裡能有三四件,說出去那都是個天大的事情。
徐慶搓着冰冷的雙手,逗了一下在糧站呆了一夜的四隻貓,蹲下身子,剛要生爐子。
二麻子呼着白氣從外面進來,嘴裡罵罵咧咧道:
“慶子,瞧見沒,這鬼天氣,才幾天沒下雪,昨晚又飄了起來。”
二麻子一邊說,一邊跺着腳上的雪,見徐慶在生爐子,以爲剛開門,剛來,縮起身子,把冰冷的軍大衣緊裹了一下,也蹲在爐子跟前,掏出沒把經濟煙,遞給徐慶道:
“慶子,先抽口煙,暖和暖和,下了雪,一早怕是沒啥人來。”
徐慶放下手裡的乾柴禾,點着頭覺得也是。
天越來越冷,早上去菜市場買菜的大爺大媽,都見着天兒的少了下來。
徐慶便和二麻子抽了一根菸後,倆人才一塊把爐子生着。
店裡有了暖意,四隻貓圍在爐子跟前,扎堆一起烤火取暖。
徐慶和二麻子誰都沒驅趕。
這些小東西,也是鮮活的生命。
也知道冷,也知道餓。
糧站內防耗子的重任在它們身上。
徐慶等爐子燒的旺起來,拿出從家中帶的饅頭,烤熱,掰開堅硬焦黃的外皮,從裡面掏出些軟和的丟在地上。
四隻貓餓虎撲食一般爭搶起來。
二麻子坐在椅子上,一邊嚼着徐慶分給他的半塊饅頭,一邊笑着道:
“慶子,這四隻貓算是享福了,瞧瞧,白麪饅頭頓頓吃,晚上還能抓耗子,作爲葷腥解饞,哎呀,我都感覺,我沒它們活得自在。”
徐慶見二麻子無端發出這番感慨,正欲說話,三虎子媳婦和美娟以及徐曉雅,三個人一起從外面進來,三虎子媳婦解着圍巾道:
“二麻子,怎麼着,你想變成貓是嗎?那好,晚上掌櫃的就把你留在糧站,讓你抓耗子算了。”
二麻子聞言,咧嘴笑道:“王姐,瞧您說的,我倒是真想變成貓,有吃有喝,吃了睡,睡醒了吃,多好,可是老天爺沒給我機會啊。”
三虎子媳婦見二麻子順杆爬,白了一眼,懶得再跟他掰扯。
徐曉雅和美娟倆人,笑着二麻子,樂的合不攏嘴。
二麻子時不時說些半不着調的話,倒也是個樂子。
不然,每天悶在糧站,實在太無趣。
徐慶則因爲三虎子媳婦的打岔,就沒說話,吃完手中的半拉饅頭,起身走到糧站外,搓着雙手,等着生意上門。
只不過,瞅見這會兒菜市場那邊都沒多少人過去。
心中暗暗一苦,暗覺弄不好今早上真讓二麻子說中了。
好在九點多鐘,太陽出來,天氣稍微暖和一些,街面上人多起來。
總算有零零散散的人進來買糧。
三虎子媳婦和美娟倆人就足夠應酬。
二麻子懶散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徐慶聊着天,在那些人賣完糧要走時,順嘴說一聲,還有軍大衣賣。誰想要,可以瞧瞧。
然而,那些前來買糧食的大爺大媽,哪捨得掏錢,擡頭瞅兩眼,拿着糧食,轉身就走了。
對於上年紀的人來說,過過苦日子,錢是一分一分地往外掏,軍大衣二十五塊,家裡有穿的,壓根不會考慮。
他們可不追求時髦,更不講究軍大衣穿着拉風。
也就個別上歲數的退休大爺,解放前,家世好,又屬於愛國人士,解放後,散盡家財,支援國家建設。
變天期間受國家保護,沒遭什麼罪,大半輩子,平平安安渡過。
年輕時候,洋貨沒少穿,好玩意沒少見。
退休後,兒女孝順,家裡日子過得去,手裡有退休金,覺得軍大衣不錯,有點動心,給徐慶和二麻子東拉西扯說了一通,明知軍大衣賣的比百貨大樓要便宜,愣是磨了半響,最後說想要,但可不可以再便宜點。
徐慶笑着表示真沒法便宜,二麻子被搞得心火直躥,來了句:“老爺子,二十塊錢您要不?”
對方笑眯眯地搖了搖頭,“小同志,咱們爺仨兒聊的投緣,十五塊錢讓我老頭子拿一件怎麼樣?”
二麻子當即沒心思再聽對方胡扯,伸手向門外道:
“老爺子,您慢走,不送!”
二麻子說完,邁步就走去美娟那邊,幫着篩小米。
而徐慶,雖然早都聽出對方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要軍大衣,而是想找人陪他多說說話,但開門做生意,笑迎八方客。
畢竟對方前來買了糧食。
他只好和從櫃檯走出的媳婦靜紅,與對方又簡單聊了幾句,將其送出去。
二麻子見那老頭走了,不再幫美娟從簸箕中的小米里撿雜物,走到徐慶身邊,滿腹牢騷道:
“那老爺子真有意思,不買就不買嘛,說那麼多沒用的幹嘛,顯擺他家解放以前多風光是嗎?
現如今還不是跟我一樣,平頭小老百姓,有啥了不起的!”
徐慶掏出身上沒拆包的牡丹煙,一邊拆,一邊笑道:
“麻子哥,做生意,啥人都能遇見,你忘記上次那幾個小青年了?”
徐慶說完,抖出一根菸,遞給二麻子。
三虎子媳婦笑話了二麻子半響,依着櫃檯道:
“二麻子,你說你,挺大個人的,三十好幾,還是爺們兒,一點肚量沒有,犯得着跟那老頭置氣嗎?”
二麻子眼神上翻,白向三虎子媳婦,將徐慶遞的煙叼在嘴角道:
“王姐,這麼說吧,以後我要是開了店,那老頭甭想邁進我的店裡一步,我瞧見就直接轟出去。”
徐曉雅站在櫃檯裡面,打着算盤,聽見二麻子的話,咧嘴笑問道:
“麻子哥,那人家花錢買東西,你也不讓進?”
“不讓,我纔不稀罕他的臭錢。”
三虎子媳婦哼哧一聲,“二麻子,你可記着你今兒的話,往後你開了店,我要是瞧見剛纔那老頭上你店裡買東西,我.”
三虎子媳婦話說一半,猛地打住道:“嗐,二麻子,就你這性子,怕你一輩子都開不起個鋪面。”
二麻子抽着煙,一臉不高興,眼睛瞪大道:
“王姐,您這話幾個意思?怎麼着,你家三虎子他能開修車鋪,我二麻子啥都幹不成是嗎?”
三虎子媳婦見二麻子有點急眼了,擺手道:
“二麻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的性子得改改,你沒見剛纔咱掌櫃的沒對那老頭說一句重話嗎?學着點。
我家那口子他不行,跟咱掌櫃的沒法比,他修車就光靠下苦力,比起你也差遠了,你好歹以前還是四級鉗工,走到哪兒,別人還不得叫一聲老師傅。”
二麻子見三虎子媳婦這麼說,心裡不但沒好受,反而更加有些氣惱。
“王姐,您就甭給我帶高帽了,你家三虎子開着修車鋪,別人找他修車,不是叫掌櫃的,就是喊師傅、老闆。
我現在都不在廠裡車間幹活,誰喊我師傅。”
徐曉雅和美娟笑嘻嘻道:
“麻子哥,我們喊啊,刁師傅好。”
二麻子被氣樂,嘴裡的煙沒抽好,嗆了一口,咳嗽兩聲後,見半天沒人進來買糧,便對徐慶道:
“慶子,趁着這會兒沒人,咱哥倆街上透透氣去。”
徐慶道:“麻子哥,大冷的天,上哪去啊?”
“百貨大樓啊!”
二麻子脫口而出。
可眼神在瞥見靜紅後,想起在百貨大樓上班的陳秀芳,當即改口道:“總去百貨大樓那邊也沒啥勁兒,咱倆去郵局吧,我們院幾個小孩,天天集郵玩,害的我兒子跟我閨女,晚上總嚷嚷着讓我幫他們蒐羅好看的郵票。”
徐慶聞言,微微怔了一下,關於後世的集郵市場記憶,瞬間涌上心頭。
在後世,集郵市場中的猴票,可是炙手可熱。
儘管他不是愛好者,也不曾涉獵,更沒怎麼關注過。
但是,一枚猴票拍賣出大幾十萬的新聞,他後世可瞧見過的。
轉念一想,徐慶暗驚,這不馬上就80年了,猴票好像就是80年發行的。
這時候要是買些幾分錢才一張的猴票,豈不是過些年,轉手一張就能買大幾十萬。
想到這兒,徐慶朝二麻子道:
“麻子哥,走,去郵局!”
二麻子見徐慶突然比他還興奮,有些摸不着頭腦,一邊抓起帽子戴在頭上,一邊又圍着圍巾,朝馬靜紅看了一眼道:
“靜紅,我跟慶子真去郵局。”
馬靜紅朝自個男人瞥了一眼,冷聲道:“慶哥,那你記得待會回來,給咱兒子記得也買些好看的郵票。”
徐慶嗯聲道:“沒問題!”
兩分鐘後,徐慶和二麻子裹着軍大衣,並排走在了冰冷刺骨的大街上,倆人誰都沒騎車。
街面上的雪,全都堆積在路旁兩邊,在陽光的照耀下,已開始呈現出融化的跡象。
道路兩旁栽種的樹上,積雪還在枝頭上,一陣風吹過,就撲簌簌地不斷掉落。
二麻子叼着菸捲,扭頭朝徐慶道:
“慶子,靜紅還爲你和那陳秀芳在東來順吃飯的事情,生你氣?”
徐慶聳着肩,“嗐,誰知道呢,反正咱兄弟倆今天是去郵局,又不是百貨大樓那邊,待會把郵票拿回去,她就沒事了。”
二麻子擠眉弄眼嘿嘿一笑,抽着煙,與徐慶快步朝郵局過去。
二十分鐘之後,二人就站在了郵局內。
郵局裡人不多,不是週末,這會兒也沒到中午,上班的人都沒時間過來。
只有一些大爺大媽,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吵吵鬧鬧地寄信,寄東西。
徐慶朝一名剛幫一位老太太貼完郵票的工作人員問道:
“同志,最近有啥好看的郵票沒有?”
那名工作人員瞧見徐慶和二麻子,手裡啥東西都沒拿,直接問郵票,眼神打量着道:
“您二位同志是集郵的吧?”
二麻子叼着煙道:“是啊,孩子鬧着要,沒法子,只能過來給買幾張,太貴的不要,兩三分錢的就成,必須好看啊。”
那名工作人員,沒理會二麻子的要求,轉身指着一旁擺滿郵票的櫃檯,說道:
“左邊全是兩分錢的,中間三排三分,再過去是五分的,最右邊是八分錢一張,自個挑。”
徐慶和二麻子走到櫃檯跟前,低頭盯着玻璃櫃裡面的郵票,仔細瞅了起來。
二麻子看了半響,讓那名工作人員拿了六張三分錢的。
又要了四張八分錢的建國三十週年紀念郵票。
二麻子掏錢遞給對方,把三十週年的幾年郵票指給徐慶道:
“慶子,我那倆倒黴孩子,好像要的就是這今年發行的紀念票。”
徐慶聞言,讓那名營業員也幫他拿了兩張紀念郵票,又把兩分的,三分的,五分的,分別讓各拿了兩張圖案不一樣的。
然後,當場買了一本集郵冊,全都裝了進去。
徐慶是幫兒子買,鴻志雖然不集郵,可媳婦交代了,那必須辦好。
他緊接着又問道:“同志,明年猴年,明年的郵票還沒發行嗎?”
那名工作人員正幫徐慶找錢,聽見詢問,擡起頭道:
“這不還沒元旦嘛,等元旦您再過來瞧瞧。”
徐慶哦了一聲,心中有些失望。
居然沒買到猴票。
便只好捏着集郵冊,和二麻子離開郵局,朝自家糧站回去。
等元旦那天,再過來看看。
只是快回到糧站時,徐慶看到前邊自己的糧站門口,站了三個人,正準備邁步進去。
瞅着背影,挺熟悉。
徐慶試探性的喊了一聲:“惠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