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子,在家的吧!”
許大茂直接推門進來,帶着一股冷風。
徐慶見是他,應聲道:“大茂哥,今晚不忙?”
“不忙,”許大茂擡手將屋門閉住,迴轉身子走到徐慶身邊坐下,把嘴角叼的煙捏在手中,朝愛國和豐銘還有馬解放三人用眼神遞了個招呼,然後翹起二郎腿,面對徐慶道:
“慶子,今兒報紙上關於的你摩托車,怎麼回事?”
徐慶見許大茂過來問這個,心中哭笑不得。
不過還是解釋道:“大茂哥,我去年元旦搞的抽獎,這不昨天被人抽中頭獎,就把摩托車給了。”
許大茂哦了一聲,抽了口煙道:
“慶子,知道嗎?今兒城裡可嚷嚷動了,我在天安門廣場練攤的時候,一整天耳朵裡都能聽見有人拿着報紙在說你摩托車的事情。”
徐慶笑而不語。
事情上報紙,在這年月,不管事大事小,都會引發關注。
滿城皆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這樣,那纔是怪事了。
信息交流不發達的年代,報紙可是最重要的媒介。
看報是每個人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不管是當官的大領導,還是下苦力的平頭百姓,只要識字,就會捏份報紙瞅瞅。
因許大茂的到來,徐慶沒再繼續跟二弟和三弟說剛纔的事,直到許大茂稍坐半響,讓秦京茹喊了回去,纔對吃完飯的愛國和豐銘道:
“你倆明天都忙伱們自己的事去,糧站不用你們幫忙,我跟解放過去就成。”
徐愛國跟徐豐銘對視一眼,聽見自個大哥的話,齊齊點了點頭。
清晨,窗戶上凍出窗花,跟往年這時節一模一樣。
天氣一冷,玻璃就會上凍。
徐慶一如既往地很早醒來,穿上衣服後,推開屋門,端着尿盆,就走了出去。
大院這時候,寂靜無聲,才早上七點多,天剛矇矇亮。
他走出公廁時,看到二弟愛國,已經戴上倒栽絨帽子,圍着圍巾,穿戴整齊地拎着黑色公文包要出大院,問道:
“愛國,你這麼早就走?”
徐愛國停下腳步道:“大哥,總廠讓我們幾個分廠廠長,說早上八點半準時在總廠的大門口集合,不早點過去不行。”
“那你路上慢點。”
徐愛國嗯聲道:“大哥,我走了,您回屋再睡會。”
徐慶跟二弟在中院簡短聊了兩句,便朝後院回去。
徐愛國則悄聲地往大院外走。
這會兒,大院其餘幾家的屋門,也陸續打開,各家都有人走出,端着尿盆往公廁去。
徐慶回後院自家屋裡時,靜紅也醒了。
昨天累了一天,休息一宿後,她的精神總算是恢復過來,一邊穿着衣服,一邊道:
“慶哥,咱家糧站的糧食,昨天賣出去一萬多斤,剩下的怕是應付不了今兒週末,剛纔我想了一下,早上要不咱從咱郊外庫房再拉一車,以防萬一。”徐慶趴在炕沿邊上,輕輕用手給熟睡的閨女巧馨,與兒子鴻志把被角掖了掖,小聲道:
“這樣,我現在就騎車去郊外庫房,讓老吳帶工人裝一車糧食,趕在九點之前,卸進糧站。”
馬靜紅整理着烏黑秀髮,坐在炕上嗯嗯點頭。
五分鐘後,徐慶圍着圍巾,戴上手套跟帽子,將門外的自行車一推,出了大院,在衚衕騎上後,一拐上街,就直奔城外。
剛到八點,他就站在自家糧站庫房門前,對剛準備打開機器,加工糧食的老吳道:
“老吳,機器先別開,你抓緊安排人裝一車糧食,等下要送去糧站。”
老吳一臉疑惑不解道:
“掌櫃的,前天下午您不是親自帶人給糧站那邊送了一車,這才過了一天,又送,會不會.”
徐慶擺手打住,不容老吳繼續說下去,道:
“老吳,你趕緊安排就是,今天週末,難道不懂?”
老吳頓時不再吭聲,點頭表示明白,轉身喊了幾個工人,等拉糧的卡車一來,忙安排快點搬糧出去裝車。
天色這時已徹底放亮,黎明的曙光伴隨晨曦,從東邊顯露。
二麻子蹬着自行車,裹着軍大衣,晃晃悠悠地過來,見徐慶比他還早,車閘輕輕一捏,停下自行車道:
“慶子,今兒週末,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天氣冷冽、刺骨,徐慶站在庫房外,雙腿凍的有點微麻,朝二麻子道:
“糧站那邊昨兒生意不錯,賣出去不少,今天一早得再拉一車。”
二麻子跳下自行車,右腳把笨重的停車架用力一蹬,將自行車停在身邊噢聲道:
“慶子,這點小事,哪用得着你自個一大早過來,昨晚下班前,你要告訴我一聲,今早我過來就辦了。”
徐慶笑着掏出煙,遞給二麻子一根道:
“昨天啥情況,我也不清楚,昨晚我媳婦回家才說的。”
二麻子接過煙,掏出打火機點着,嗯嗯應了一聲,猛嘬兩口驅寒道:
“慶子,你說現在裝部電話機,怎麼那麼貴,要是便宜,哥們我在家裝上一部,你有啥事,直接給我打個電話,我就幫你辦妥了,省的你這麼早跑一趟。”
徐慶笑着沒說話,天冷的讓人沒心思開口。
不過二麻子的話,倒是令他想起了後世聯繫的方便。
人手一部手機,撥個號,都不用轉接。
可眼下這年月裡不行,沒手機,就連大哥大都還沒出,得再過七八年纔能有。
二麻子的設想,倒是不錯。
問題是,就算幾年之後,大哥大出了,也不是一般人能買的起的。
徐慶思維稍微發散了一下,被遠處迎面呼嘯而來的寒風一激,頓時收回思緒,面向二麻子道:
“麻子哥,庫房這邊和肉聯廠今天你照應,週末上糧站買糧食的人多,我待會回城看着把糧食卸下後,就在糧站幫忙,不過來了。”
二麻子叼着煙,雙腳直跺,貓着身子道:
“慶子,沒問題,你就在糧站忙吧。”
徐慶聽見二麻子的話,扭頭用眼神朝卡車瞟去,看了兩眼,低下頭瞧了一下手腕處的雷達表,見八點一十五了,又等了等。
當卡車上糧食裝滿,就把自行車撂在上面,讓五個工人也坐上去,一同朝城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