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國內成批量生產的農用機械太少了,所以這次試用廠裡很重視,就等你出去拍板呢。”
“徐叔,這事我拍啥板啊,讓老楊拍啊。”
“他,現在他是最怕的,最擔心的那個。吃飯都沒心情,要不是廠子裡有事脫不開,早就跑來問你啥時候出院了。”
“哈哈哈”
兩人說會話,徐遠山就離開。
徐遠山離開沒多久,婁曉娥跟劉玉華一起來了。
兩人也帶了吃的,放在桌上,楊小濤也不客氣,身體需要進補,多吃點總沒錯。
劉玉華知道院裡的事,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讓楊小濤冷笑不止。
這院裡的幾個人真是打的好算盤啊。
以爲自己這次不行了,就開始搞小動作了?
就是不知道,看到自己囫圇出現在眼前時,會不會驚掉眼珠子。
至於棒梗偷東西這事,既然張所長都定下來了他也不好再麻煩公安同志,不過棒梗這次可真是‘遭罪’了。
不僅被公安認爲是盜竊,雖然沒帶回派出所,但名聲是臭了。
再加上一顆眼珠子,呵呵。
劉玉華的操作也算是合理,他可是清楚賈家那羣人是什麼尿性,無理鬧三分,扮可憐博取同情心,那是日常操作。
要是不把話說清楚,別說找到他這,搞不好易中海還要借這事搞啥幺蛾子呢。
劉玉華跟婁曉娥走後,病房裡再沒有其他人來,楊小濤便開始休息。
“棒梗,來,喝湯。”
賈張氏拿着勺子,將雞湯往棒梗嘴裡送。
一旁秦淮茹面色難看。
賈張氏拿來的飯盒,真是雞湯啊。
除了幾塊肉沫子,全是湯。
“媽,你不會只拿這些吧。”
秦淮茹忍着怒氣說道,看賈張氏嘴邊的油星,哪還不清楚啥情況?
肯定是這老婆子把肉都吃了。
若是平常也就罷了,可這事給棒梗補身子啊。
“這些還不夠?我可是問了醫生,棒梗身子就得多喝湯,其他肉啊什麼的不好消化,少吃。”
賈張氏振振有詞的說着,看向棒梗用紗布包起來的眼眶,聲音變得溫柔,“來,棒梗,這可是奶奶熬了一下午的,有營養。”
棒梗機械喝了兩口,僅剩的左眼裡透着茫然,小小年紀根本接受不了,自己成了獨眼龍的事實。
以前跟別的小孩子玩的時候,總會有扮演壞人的,那些壞人不都是獨眼嗎?
自己這樣,不就是壞人了?
他賈梗不要做壞人,要做大英雄。
可沒了眼珠子,他就是壞人啊。
棒梗腦袋裡混亂着,神情悲傷,眼眶就要紅起來。
“棒梗,可不敢哭啊!”
秦淮茹看到棒梗這樣子,趕緊制止,這眼淚要是引起發炎,醫生說了對病人可不好。
“你看,奶奶拿來的雞湯,還有肉呢。”
秦淮茹轉移棒梗注意力。
聽到還有肉,棒梗立馬看向飯盒裡面,能吃肉,就行。
“奶,我要吃肉。”
“啊,這個,等回家,奶再給你買啊。”
“我不,我就要吃肉,吃雞肉。”
棒梗不依不饒,賈張氏有些慌亂,“棒梗啊,這是隻小雞,奶來的時候,雞肉都給你妹妹們吃了。”
“奶你騙人,你嘴上還有油,你偷吃”
棒梗可不是好糊弄的,伸手指着賈張氏的嘴角,那口黃牙縫裡還有白色的絲呢,肯定是雞肉。
棒梗這一鬧,病房裡的其他人聽了,立馬鄙視的看過來。
“這老婆子連病人的肉都吃?還是不是親生了。”
“你看看那身肉就知道,肯定是好逸惡勞的,偷吃應該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這種人就應該送農場改造改造,什麼東西啊”
病房裡一羣人當着面數落賈張氏。
賈張氏低頭不敢回懟,主要是怕被揍。
可對方說的改造,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這年代,改造可不是說說,也不是多難的事,只要有人向街道辦反應,羣衆意見一致,這人十有八九就得去改造。
賈張氏心裡慌得不行,手上的飯盒都抖動起來。
秦淮茹上前接過飯盒,“媽,小槐花能吃肉嗎?小當一個女孩子能吃多少?”
“您還是趕緊回去拿點來吧。”
秦淮茹盯着賈張氏,咬牙說着。
賈張氏一愣,低頭起來,一句話不說,趕緊離開。
“媽,您快點啊,別讓我們等久了。”
賈張氏腳步一頓,立馬加速離開。
刑偵大院
餘組長看着面前頭髮花白的老人,大氣不敢喘一下。
別看這老人一臉老年斑,走路都有些費勁,卻是他們科裡的‘寶貝’,還是那種瑰寶。
他能夠將模糊的圖片、照相,通過自己的計算,研判,然後繪畫出主人的容貌,其準確率能達到八九成。
這在當下沒有監視系統下,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餘組長拿着模糊的照片前來,就是讓老人看一下,能夠有什麼發現。
雖然沒有容貌,但老人一輩子的經驗,也能提供一些線索。
“小余!”
老人摘下老花鏡,拿着手帕擦擦額頭漢水,只說了一句,餘組長立馬那筆緊張記錄。
“這相片的衣服款式,民國時流行一段時間,上面的白點,是梅花。我記得在滬上的姑娘有段時間特別喜歡穿這個。”
“再說這人,女性,身高150-160之間,當時體重在80-90斤左右。”
“年紀嗎,這年紀35歲左右。”
“裹腳。但右腳要比左腳要大,應該是右腳是着力點,走的多了造成了結果。”
“這種情況,在她這個年紀,我估計應該是左腿受過傷,心理暗示下造成的。”
“若是能夠找到腳印的圖片就好了。”
老人一句句說着,餘組長沒想到,一小片照片上竟然能看出這麼多東西。
“黃老,那您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會有改變嗎?”
黃老端起杯子潤潤嗓子,“體重不好說,但身高不會差太多。”
“對了,這人若是沒去世,那左腳受過傷,這麼多年了,走路不方便,肯定會有所依仗。”
“你可以注意下,誰拄柺杖,然後走路的時候,先邁右腿的,可以重點查查。”
黃老說出自己的建議,餘組長立馬會意,這可是關鍵線索啊。
“謝謝黃老,您休息,告辭了。”
“去吧,去吧,一會兒我去找老邢下棋去.”
餘組長快步離開,來到辦公室裡。
小波已經趕回來,手上拿着文件袋,裡面是照相館放大修復後的圖片。
“組長,這是按你要求整理出來的圖片。”
餘組長看了一遍,點頭,“分給街道辦、派出所跟各個大隊部,讓他們發動羣衆去找找。”
“發動羣衆,那會不會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哼,咱們當初就是顧慮太多了,這次就是要讓他們見識下,什麼叫人民戰爭,什麼叫人民力量。”
小波立刻點頭,他早就想這麼幹了。
以前地下活動時候,他們就怕被發現。
現在角色轉換,該輪到他們大張旗鼓的出手了。
“另外,探查所有年紀60-70歲的女性老人,這項任務要秘密進行。”
“是!”
小波不清楚爲什麼這麼做,但想來應該是有什麼線索吧。
“對了,小劉怎樣了?”
“在醫院躺着,身體恢復的不錯,就是不能下牀,快急死了。”
小波說着,“他還要吵着,明天去參加葬禮。”
餘組長沉默。
第二天,楊小濤穿好衣服,推開門,離開病房。
門口,婁曉娥站在一旁,一起來的還有王浩。
兩人都穿着素色衣服,左臂上都纏着黑紗。
伸手接過婁曉娥遞過來黑紗,楊小濤套在左臂上,三人簡單交流,往外面走去。
走廊盡頭,同樣有人等待。
“汪廠長。”
楊小濤上前打招呼。
汪廠長面色不錯,其實昨天他就覺得沒啥事了,還想着過來看看楊小濤,只是被保衛阻止,只好等今天了。
“你咋樣?好了沒?”
“好了。”
兩人說着簡單的話,雙手卻是緊緊握在一起。
“咱們一起去吧。”
汪廠長接過王浩遞過來的黑紗,心裡對這位沒見過的‘戰士’都是敬意。
若說楊小濤救了他,那這名戰士就是救了大家。
沒有他的奮不顧身,今天他們倆人也不能站在這裡。
四人一起,走出大門,擡頭看着天空,又陰天了。
就是不知道,雨水能不能落下。
坐着軋鋼廠派出的車,來到大雜院前。
下車,楊小濤看到了門口的杜排長,他穿着一身軍裝,手臂上幫着黑紗,雖然看不到,但每一個來的人都會上去問候。
他,是郝仁最親近的人了。
在他身旁,是同樣穿着莊重的李青。
見楊小濤來了,李青在杜排長耳邊輕語,杜排長擡頭向這邊看來。
楊小濤收拾心情,快步走到杜排長跟前,握着他有些冰冷的手。
“杜排長!”
聲音,有些顫抖。
杜排長拍着楊小濤的手,“你沒事,就好。”
“你能來,就好。”
楊小濤點頭,隨後走進大雜院。
身後汪廠長也跟上來,一旁婁曉娥介紹着,兩人見過,手掌握的更緊。
楊小濤幾人來到院子裡,看到了劉書記跟徐遠山,趙傳軍,還看到了王主任,派出所的張所長,還有軋鋼廠的那些老兵
楊小濤的出現,衆人看在眼裡,只是點頭。
隨後走到屋子裡,那裡擺着一口棺材,案桌上擺放在水果,還有一張黑白照片。
上面郝仁一身軍裝,帶着帽子,微笑着
楊小濤鄭重鞠躬,然後走到一旁,站在徐遠山身邊。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前來,其中不少穿着舊軍裝的,他們對着郝仁敬了軍禮,然後走到一旁,如同標杆,站在那裡,送老同志最後一程。
“徐叔,郝班長去哪?”
“烈士陵園。”
楊小濤點頭。
那裡,是他最好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