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復漢兩人的車子開出四九城,還有一輛車停在四合院門口,等待出發。
劉海中癱坐在四合院的門口,神情頹廢,雙目呆滯。
一身衣服灰不溜丟,臉上的鬍子也沒法搭理,整個人就跟糟了罪似的。
身邊閻阜貴低頭哈腰,面對王主任絲毫不敢大喘氣。
“人去哪了?”
王主任面色鐵青,身旁的張所長也是如此。
今天下午,他們接到對劉海中的處理結果。
開除軋鋼廠,發配到西北墾荒,勞改五年!
這次,楊佑寧他們可不會再犯錯誤,堅決清除出去,不讓毒瘤留在軋鋼廠。
同樣的,還有一批人也要處理,這其中就有易中海。
原先易中海被開除軋鋼廠,後來因爲王復漢插手,將事情壓下,讓他繼續留在軋鋼廠勞改。
可現在,王復漢都去西北了,楊佑寧雖然不會秋後算賬,卻也不能容忍易中海繼續留在軋鋼廠。
這兩天,楊佑寧跟陳宮已經商量好幾天了,就等着出結果呢。
劉海中被開除,衆人沒有絲毫意外。
這幾天軋鋼廠的事傳的沸沸揚揚,這麼大動靜,沒給顆花生米就不錯了。
能勞改,起碼還能活着。
臨行前,街道辦和派出所帶着劉海中到四合院告別,結果劉海中的家人一個也沒在。
時間都過去半個多小時了,還不見劉海中家的人影,難不成要一直等下去?
“那個,王主任,這,我也不知道啊。”
閻阜貴攥着手心無奈的說着。
“前幾天晚上,就劉光天哥倆被劉海中揍了,從院裡跑出去了,結果第二天就跑回來,將家裡的錢倦了就跑了,這去哪兒也不知道。”
“後來劉海中家的就去找兒子,結果聽說軋鋼廠的事情後,就再也沒回來。”
“聽說是回孃家了!”
閻阜貴無奈的說着,臉上也是無語。
這四合院事真多,搞不好他這個大爺就得挨訓。
要不是爲了那點吃的用的,這大爺不當也罷。
一旁劉海中眼皮跳動兩下,聽說家裡情況後,心裡哪怕有了準備,也是接受不了。
自己發配去墾荒,說是五年,五年後能不能回來還不知道呢。
臨走前想見見家人,結果…
原本就被打擊頹廢的心更添陰霾。
被關押的兩天,他不是沒想過就此了斷算了,也省的出去遭罪。
可餓了一天一夜,他就受不了了,那餓肚子的滋味。
好死不如賴活着。
這就是現在劉海中的意念。
“作爲院裡的大爺,你就是這麼調解鄰里矛盾的?”
王主任氣的不行,“行了,不等了,讓人幫着收拾點衣服用的,趕緊走!”
閻阜貴聽了立馬點頭,招呼着三大媽和一大媽去劉海中家找點用的,穿的。
前院院子裡,衆人都聽說對劉海中的處罰結果,議論紛紛。
秦淮茹和賈張氏站在一起,臉上帶着笑容。
因爲立功表現,下個月開始,秦淮茹在街道辦算是正式工了,意思就是不用跟其他人“搶”工作了,只要去就會安排,保證了每天的收入,不會因爲出現曠工而短了錢。
“淮茹,你看,止疼片!”
賈張氏抿了抿嘴脣,最後還是問出來。
最近天冷了,頭疼,越來越厲害了。
秦淮茹這次沒有拒絕,“等發了關響,我去給您買點。”
“哎,好,好!”
賈張氏臉上笑起來,聲音尖細。
周圍人看過來,臉上帶着不屑。
落井下石的人,不管是對敵人還是自己人,總會讓人不喜。
秦淮茹和賈張氏也不在意,兩人各自高興着,這年頭沒了傻柱和一大爺的支持,日子過得難受。
只要能讓家裡過得好點就行,她們管那麼多啊。
兩人看了一會,就見一大媽和三大媽各自拿着一個包袱,被子啥的走出去,衆人便往前院去看看情況。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去看熱鬧,秦淮茹側頭看了眼楊家。
冉秋葉在院子裡活動着,神情淡然,並沒有因爲劉海中倒黴而有悅色。
身旁冉心蕊推着小車,裡面坐着小端午,不時逗弄兩下,院裡笑聲不斷。
一切看起來很平常沒啥兩樣。
既沒有開懷高興,我沒有落井下石。
很平常的處事態度,卻收穫不少人贊同。
“秋葉,小蕊,回來吃飯了!”
“小三子呢?趕緊叫回來!”
屋子裡傳來冉母的喊聲,冉秋葉笑着推車進屋,冉心蕊則是出去找瘋玩的弟弟。
“呸,裝模作樣!”
秦淮茹在心裡罵了一聲,明明最擔心的就是他們家,現在裝什麼淡定菩薩,噁心。
轉身往前院跑去,這種好事得看看。
可惜,秦淮茹還沒出門,衚衕外的卡車已經啓動。
車廂裡,劉海中默默坐着,雙目中流出一股濁淚。
農科院。
鄭院長忙完一天的工作,剛要準備下班,就接到上級的電話。
掛掉後,顧不得多想,就坐車來到了一處守衛嚴密的辦公大樓。
走近大樓,很快就有人過來迎接,將其帶進一間屋子裡。
“鄭院長,電話裡說不清楚,咱們見面說下的好。”
見到人不等鄭院長開口尊稱下,對方便率先開頭,兩人坐在一起。
看着清瘦頭髮花白的老人,鄭院長忍不住的開口,“首長,您要保證身體啊。”
“一定要好好休息。”
老人擺擺手。
“沒事的。這些年都挺過來了。哪有那麼脆弱?”
“再說了,有些事我不親眼看下,實在是放不下心。”
鄭院長無奈點頭,誰讓國內操心事太多了呢?
“這次讓你來,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老人坐下,靠在椅子上,身旁的秘書將一份文件遞給鄭院長。
鄭院長看了一會兒,神情凝重。
“這次讓你來,就是想確認一下,對方從我們的種子能夠逆推回,父母本嗎?”
鄭院長皺眉,這段時間農科院建立了不少新項目,也讓他對雜交技術做了些瞭解。
尤其是楊小濤的論文,更是被他研究透徹。
可面對報告上的問題,讓他給出堅定的答案,他還真張不開口。
畢竟,自己也是個半吊子啊。
“首長,我只能說,以我的知識見解,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老人並沒有失望,反而露出好奇,“你先說說?”
“是。”
“我按照楊小濤論文中提到的,楊村一號的玉米爲高杆長棒大粒抗倒伏的高產玉米,按照形狀分析,每一種都有一種基因控制,在.”
“所以我覺得,這種事很難做到。”
鄭院長給出自己的答案,老人陷入沉思。
良久這纔開口,“鄭院長,不是我懷疑,但這件事必須要有明確的答案。”
“你可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的同志在努力,尋有用信息,初步判斷,他們使用的,就是我們提供的種子。”
“因爲這件事,原本他們答應提供的物資,故意押後,這其中包藏什麼禍心你是清楚地。”
“若果對方真的找到了,那我們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可對方若是失敗了,我們就需要另一種應對方案。”
“這成功與否的判斷,可是關乎我們在談判桌上的底氣啊。”
鄭院長聽聞後,有些慚愧,“首長,如果說有誰能夠給出這個肯定答案的話,那只有這件事的發起者了。”
“你是說楊小濤?”
“對。他在雜交玉米上面的研究,在國內當下領域中,首屈一指。”
老人沉默片刻,“好。”
老人拿起電話,想了一會兒打出去。
“人到哪了?”
“好!”
“讓同志們辛苦下,沿途做好準備工作,一旦進京,儘快趕來”
嗚嗚…
哐當哐當
咔咔……
奔騰的火車上坐滿了行人。
這趟從西北一路穿過高原進入平原的火車,已經行駛了三天。
三天來,上車下車停車開車,不知道有多少人路過,也不知道現在車上有多少人。
只知道,車座一直都沒空着。
規律的節奏不斷傳來,催人入睡,哪怕還沒到該睡的時候。
“不懼風雪,中華兒女流血不流淚,永不悔,入華夏顯神威……”
而就在這枯燥的節奏中,一節車廂裡傳來陣陣歌聲,聲音稚嫩,卻充滿朝氣,讓聽到的人無不屏氣凝神,仔細聆聽。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但每次聽到,都感覺熱血在血脈中奔騰,不由自主的在心中跟着唱合。
有人想要探聽車廂裡面的情況,但每次都會被門口的衛兵攬下,久而久之,他們只知道里面是一羣孩子。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記下這歌聲,並且將這首朝氣蓬勃,代表革命熱情的歌曲傳唱出去。
“高主任,還有多久?”
楊小濤看着窗戶,看着孩子們熱情的吼着,哪怕五音不全,在這稚嫩的和聲中,也變得好聽。
而他也不得不感嘆,孩子們的精力真是無限啊。
一連坐了五天的火車,比起來時快了不少,但在這枯燥的旅程中,自己都覺得難受。
卻不想這些小傢伙們,還有飽滿的精力唱歌。
“快了,估計半夜就到四九城了。”
高玉峰聽着歌聲,還不時打着節拍,臉上笑容不斷。
“真不知道,你還會唱歌?這曲子和詞,都是你寫的?”
楊小濤撓撓頭,剛開始坐火車覺得悶,又不想帶壞孩子打牌啥的,就教孩子們唱歌。
結果幾首後世的歌曲下來,孩子們徹底唱瘋了。
尤其是這首,可能是契合當下的環境,不僅孩子們喜歡,就是聽到的大人也不時唱兩句。
就連負責守衛的戰士這會兒也低聲唱着。
“小事,這東西只要抓住一個旋律,往上編詞就行。”
“再說了,我只是搞了個調,編曲我可不會啊。”
楊小濤無所謂的說着,對此高玉峰已經習慣了。
“回家後幹嘛?”
高玉峰開口詢問,隨後自己先說起來,“我一定要好好泡個澡。把身上的泥灰都洗掉。”
“你應該先給嫂子一個熱情溫暖的擁抱。”
“去你的,那還用你說。”
“哈哈,我這不是怕你忘了嗎?”
“滾!”
……
“下雪了!”
突然間,有孩子指着車窗外面喊起來,衆人立馬趴在窗戶上看着。
窗外,余光中,一點點雪沫子在風指使下撞向窗戶,一粒粒砸下,又彈起。
楊小濤看向窗外,愣愣出神。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