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合不禁昨日沒有補覺,連昨晚也沒有睡着。
昨天腦海中浮現出的聲音主人,是建奴國運之神。
建奴的國運之神,與前渤海國的國運之神,有着些許關聯,但作爲凡人,長白合也瞭解不多。
不過正因爲有現在的國運之神在,建奴才能與契丹周旋,度過當年最爲艱難的時刻。
“漢國!”
一想到如今的處境,都是因爲漢國的突然出兵造成,長白合便恨得牙癢癢。
雖然不知道那漢軍主將是用了什麼法子讓鐵浮屠進退維谷,還吃下了一千兒郎,但長白合心中清除,他必須要想個法子去救!
他突然意識到,有漢軍的五千輕騎在遼東,他連向黃龍城求援都很難做到!
出去的斥候,恐怕沒有一個能到達黃龍城!
“這纔是這五千輕騎的真正意圖!”
長白合深吸口氣,漢軍那位大將軍的佈置,當得上滴水不漏!
他哪裡知道,大漢樞密院的三位樞密使,皆是百年難遇的軍事奇才!
岳飛本就是能統一國之兵的帥才,再有尉繚和荀彧兩個戰略大家輔佐,在這一郡一地的爭奪上,還不是輕輕鬆鬆?
甚至可以說,這三人謀劃區區一個建奴,簡直就是大人欺負孩子!
要是知道此次漢軍出動,在戰術戰略上,光是爲了應對他和長白宗弼可能做出的選擇,就有無數的備用解決方案。
這其中,而且還有錦衣衛收集的情報。
三人甚至能夠隨時隨地地站在建奴人這邊進行考慮謀劃,然後再做出對應的解決辦法。
知己知彼,便是料敵於先,去鑽研揣摩敵人的思考方式。
除此之外,漢國還在政治上進行謀劃。
正所謂國家大事,從來就是軍政同行,一樣都不能或缺。
長白合這纔想到,他現在所能依靠的,似乎就只有在遼國的契丹人了。
儘管不抱有太大希望,但總比什麼不做要好。
還不等他派出使者,契丹人和漢國結盟的事,就如晴天霹靂般轟在心頭。
同時,遼國也解放出來,出兵一萬助戰!
長白合有過心裡準備,卻沒有想到情況會壞成這樣!
毫不猶豫地,長白合想到了逃字,儘量將正白旗保下來!
長白宗弼那邊,他不打算考慮了,只願鑲白旗能夠自求多福!
容不得有半分猶豫,否則他連正白旗都保不下來!
到時候失去了一萬青壯的建奴,根本不會是契丹的對手!
因爲別忘了,契丹也有國運之神!
自己只要將正白旗這五千人帶回去,至少還能打消契丹發動滅國之戰的念頭!
建奴人少死不起,契丹人難道就不心疼?
便是契丹這麼多年蒸蒸日上,人口也不過只有二十多萬而已。
“將輜重全部扔掉,多餘的馬匹也不要了,只帶口糧,我們回黃龍城!”
長白合一刻都不敢耽擱,果斷下令。
那些猛安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儘管心有憋屈,卻也只能照做。
等陷入重重包圍,雁門一旦成了孤城,那便是絕境!
都說置之死地而後生,但誰也不想不陷入這種必死的絕境。
那樣就算是死了,也是沒有意義的。
但契丹人和漢國,豈能讓長白合就這麼跑了?
就連遼國,也派出了輕騎,痛打落水狗的事,換做誰都喜歡做。
有契丹、遼、漢三部聯軍圍追堵截,可以預見,長白合這趟回家之路是有多麼艱難!
呂布的虎豹騎此刻也被解放出來,只等衛國派兵前來接管雁門。
他便可引軍南下,和岳飛合兵一處,全心全意地對付長白宗弼。
……
外界的消息完全被阻隔,本就是孤軍的長白宗弼,更不清楚自己的兄長已經放棄了鑲白旗!
這位建奴的未來之星,從早上便騎馬立在軍營之外,雙目緊緊盯着那道土牆。
彷彿這麼盯下去,就能把這土牆鑿穿一般。
一旁的長白達休看到二太子又在發呆,心中更是着急。
從初戰失利後,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原本只需要做出一定犧牲,就能突破的局面。
如今成了衛、漢兩國,形成連鐵浮屠都只能望而興嘆的情況。
在等待的過程中,長白宗弼的信念便是自己的兄長,能夠想到辦法,來此地與他合兵。
燕國提出的鐵萬不可敵,那是因爲鐵浮屠軍備精良。
而在建奴人本身,一旦滿萬,至少在這北地,沒有多少能夠攔得住他們的軍隊!
就因爲太珍惜兒郎們的性命,這才讓他們建奴人,每到大規模作戰時,都會計較得失。
如就在之前,長白達休若是不阻止長白宗弼,不計較傷亡進行全軍出擊的話,便是另一番局勢了。
哪怕再差,也能差得過現在?
在得知兄長無法救援後,長白宗弼從來沒有爲兵事考慮過這麼多。
從昨天到現在,兩邊穴位就一直脹痛,腦袋似乎要炸開一般。
“二太子,看來只能硬鑿了!”長白達休嘆了口氣,“若硬鑿,還有機會,否則只能坐以待斃!”
瞻前顧後,最後還是隻能用最直接的辦法!
可本就是因爲岳家軍難鑿,害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發生,這才導致局勢至此。
現在纔想着硬鑿,還能好到哪裡去?
撼山易,撼岳家軍難!
在奚舟原來的時空,歷史上的岳家軍,便是讓女真人發出如此感嘆。
要知道,那個時空的女真人,比這個世界的建奴,要強大不止幾倍!
不能再猶豫了,硬鑿,或許還能活着回去幾個!
長白宗弼目光一凝,沉聲道:“全軍集結,我有話說。”
四千鐵浮屠的鎧甲,在烈日下發出冷冽的寒光。
看着兒郎們那堅定不移的目光,長白宗弼不僅一嘆。
這便是建奴兒郎,經歷過白山黑水那等艱苦環境的洗禮,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能保持自信。
白山黑水的惡劣,只有建奴人才能體會。
大多數新生兒,抵抗力低的,都在幼年時凍死了。
能活下來的,無一不是身體素質過人。
每一個建奴兒郎,要單獨獵殺一頭猛獸,那纔算得上真正的成年,才能得到部族的承認。
而想要成爲一個真正的戰士,則是必須要拿回一顆敵對部族戰士的人頭。
如此叢林法則,培養出了建奴人堅韌不拔的品質,以及過人的單兵本領。
能活到成年的建奴兒郎,無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能夠被選中,進入八旗的,在面對契丹這些人的時候,更是能夠以一敵三的勇士!
然而,整整五千好兒郎,就要葬送在他長白宗弼的手裡!
他和他的兄長,亦是建奴的罪人!
他選出了一千年紀偏小,沒有結婚的人,讓他們脫下盔甲,成爲輕騎。
他打算,用三千鐵浮屠的硬鑿,換來這一千人的突破!
那三千人,沒有怨言。
他們不僅是同袍,亦是同族親朋。
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換來親朋的活命,又有何不可?
被挑選出來的一千人自是不願,但二太子的話,容不得他們選擇!
“爾等必須活着,建奴需要你們!”
這死去的兄弟們的家,還需要他們回去幫忙撐着!
白山黑水之間,一旦失去了壯勞力,若無幫襯,其家庭絕對撐不過一個冬天!
一陣動員後,長白宗弼和長白達休,互相幫忙穿戴盔甲。
待將盔甲穿戴完畢,長白宗弼卻是拍了拍長白達休的肩膀。
“達休,你就別穿了,幫我將那一千兒郎,帶回族裡去!”
長白達休嚴格上來說,只是長白家的奴才。
他就像中原那些世家子弟的書童、伴讀一般,跟隨長白宗弼長大。
可以說,他亦是長白宗弼最忠誠之人。
在這種情況下,他所要做的,就是跟長白宗弼共進退,共生死!
而且還不能讓主子,死在自己的前面!
可長白宗弼這意思,是讓他走?
“二太子,豈有奴才拋棄主子獨活的道理!”
長白達休眼睛發紅,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他和長白宗弼的感情,豈止是主僕兩個字便能形容的?
他倆亦是主僕,亦是生死兄弟!
二人互相之間的救命之恩,加起來的數量,兩隻手的手指都數不過來。
“不,達休,你聽我說。”長白宗弼按住長白達休,沉聲道,“此番我和兄長釀成大錯,你和兒郎們都是無辜的。”
“我要你回去,代替我,爲長白部,爲建奴贖罪!”